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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子中心的杂货铺买香蜡纸钱还有鞭炮。 “现在不是扫墓的日子吧?”老板是个爽利的中年妇女,烫着泡面头,给两人多送了几根红蜡和香,插嘴问了句。 “没办法,人在外地,不常回来,只好择日不如撞日了。”沈津边掏钱结账边说。 “你是这里的孩子?哪家的?”女老板听沈津这么说,认真看了看他的脸,觉得好像有点眼熟,确实像村里某个人,不过,究竟像谁,她一时又想不起来。 “沈南康是我爷爷。”沈津笑了笑说。 “哟!是沈老家的孙子?长这么大了?”女老板一脸惊喜,“工作了?结婚没?该不会连孩子都有了吧?你们瞧瞧——”她招呼在店里打麻将的人看,“岁月不饶人啊!一眨眼,沈家的孙子都这么大了。刚刚我都认不出来。” 于是两桌打小麻将的人,又纷纷在炮火连天的“三条,碰!”“八万,不要!”“等等,我开杠!”的声响中,插进几句乡村怀古,感叹时光飞逝的话。 沈津听得满头黑线,不好意思道:“阿姨,那个……我还在念书,没毕业。” “还在念书?是读大学不?哪个大学啊?阿姨的女儿在成都念书呢,你是在哪儿?”老板是个连珠炮的好射手,一下啪啪啪的又问出好多问题。 见沈津有点招架不住,江少岷在旁边不耐烦道:“沈津,还走不走啊?天都黑了。” “诶,这位是?”女老板问沈津,心里对这位面相更优秀的年轻人,充满了好奇。 沈津得了教训,不敢好好聊天,只甩下一句:“是我爷爷故交朋友的孙子,陪我扫墓来的。时间不早了,阿姨,我们先走了,下次聊……” 说完,拖着江少岷就走,生怕等会儿女老板要查两人户口。 女老板只好目送两人离开,等两人身影渐渐消失,她突然一拍膝盖,想起一桩事来:“诶,我刚刚怎么忘记告诉他们了?” “曹姐,你忘记啥啦?”有人搭话道。 “替沈家看房子的老马,上半年就死了,也没人通知沈家。这两小伙子今晚该不会住这儿吧?那房子,可荒废大半年了。”女老板有些担忧的说。 不知道这些的沈津和江少岷一起进了山,说是山,其实就是一个小土坡,当地人叫清泉山,说是山上有泉眼,其实从沈南康那辈起,就已经不出水了。小土坡的山腰,被一连串墓地占领,大家挤挤挨挨,仿佛在这里凑了一个新村落出来。 沈家的那块地方,在山坡背阴处,阴气滋生,草木繁盛。加上快一年没人打理,基本上算是“野坟”了。 “你爸请人打理老家,却不请人打理这里?”江少岷望着沈爷爷墓地上拔地而起的香椿树,咋了咋舌,“坟上长树,好像对后人不太好吧?” 沈津点点头,邓女士坟头也长了很多茅草,把坟茔盖得死死的。 “打火机给我。”沈津从江少岷手中接过刚刚在商店里买的打火机,将枯黄的茅草压得弯弯的,点火烧了起来。 冬日的茅草是极容易燃烧,一会儿便蓬起一团大火,看得江少岷心惊胆战:“不会引起山火吧?” “注意点吧。”沈津见坟顶的杂草快要烧光,立刻上前分开那些连在一起的茅草,再一块一块地方踩熄,连最后一点火星也不放过。结果两人还没开始上坟,就把脸上弄得黑一块白一块,狼狈极了。 “明天走之前,我们再借把斧子把这颗香椿砍了。记得提醒我。”沈津盯着被熏黑的树说。 江少岷点点头,把买来的香蜡点燃,纸钱烧了。他也不嫌脏,直接跪在了沈南康墓前:“沈爷爷,我是江怀仁的孙儿江少岷。有一件事想告诉您,您和爷爷订下的娃娃亲还有效,不过人换了,是我和沈津结婚。希望您泉下有知,能够祝福我们。” 沈津也跪了下来:“爷爷,六年没来看你,是我不孝。每年忌日,我在英国都供过一杯酒,不知道你收到没有。”顿了顿,他朝身边的江少岷看了一眼,对方正侧脸看他,“这位……是我喜欢的人,虽然我们性别相同,但我……真的喜欢,谢谢爷爷,曾经为我定下那门亲事,我可不可以自私的认为,那是我和江少岷的缘分。” “可以可以。”江少岷在一旁疯狂点头。 沈津瞪了他一眼,磕了三个头。江少岷也跟着他一道磕了。 起身时,江少岷神秘兮兮的说:“感觉刚刚在一拜天地似的,来,咱们再来拜拜高堂。”说完,往邓女士墓前扑通一跪,谄媚的喊道:“妈,女婿来看您了。” 沈津沉重的心情全被江少岷搅和了,他轻轻踢了对方一脚:“你这么叫,也不怕我妈生气,晚上出来找你。” “来就来。”最怕鬼的江少岷对着邓女士的墓碑拜了拜,“妈来了,我就对她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你孤单了六年,以后再也不会了。你有我,我就是你的朋友,情人,和家人。” 沈津没想到江少岷会这么说,愣了下。 江少岷便牵着他的手,顺势一拉,让他与自己并排跪着,又磕了三个头。磕完,江少岷眼神亮晶晶的,小声道:“二拜高堂后面是什么?” 沈津好气又好笑,还隐隐有些感动,仿佛真的在爷爷和mama见证下,隐秘而愉悦的和这个男人行了礼,缔造了某种关于幸福的契约。他纵容道:“接下来是夫妻对拜。” 两人像是玩笑,又像是正经,面对面拜了一拜。 “礼成!”江少岷模仿司仪吆喝道,冲过来扛起沈津,“送新人入洞房咯!” “江少岷!发什么疯!”沈津捶他背,要他放自己下来,“我生气啦!你再不放我下来,我生气啦!” 结果江少岷一挠他痒痒,沈津就溃不成军。 两人扫个墓,笑得几乎断气。沈津事后责怪江少岷:“你这样一点都不尊重,我不该带你来扫墓的。” “爷爷和mama,看到你笑得开心,才会放心好不好?”江少岷有自己的理由,“哭丧着脸,他们不知道该有多担心。如果死的是我,我才舍不得看到你哭,我只怕要心疼得活过来。” “呸呸呸,赶紧把刚刚说的呸掉。”沈津颇有些迷信,听到江少岷说死就有些紧张。他这张嘴,有时候很毒舌,有时候又满嘴跑火车,但总能在不经意时,用甜言蜜语刺中自己的心。让自己又酸又软。 “好好。”江少岷配合的呸了几下,还打了打自己的嘴,“我还要陪你一辈子的,担心什么?” 沈津对付不了他,哼了声,带着人下山了。 结果走到老家,看到那扇坏掉的木门,沈津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两人走进去,才发现院子里积满了落叶。围墙外的大榕树生出了散漫的枝桠,鸟儿筑巢在上面,地面铺了一层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