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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抬起了头,两分钟前还是满是笑容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 她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滚滚而下,划过清瘦的脸颊和下巴。 那又是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悲伤和绝望。 还没有等他从震惊中清醒过来,陆晚云便站起身,一边用手抹着眼泪,一边离开了这个地方。 后来每一次见面时,他都无法控制地盯着她看。其实他并不需要看那么多套房,他只是想见她而已。他甚至早已经意识到普通的居民住房并不能注册工作室,但却一直没有提,只是默默祈祷她不要发现这一点。 她对他当然很好,耐心周到,细致体贴,只不过她每一次都是跟第一次见他时那样,脸上带着友善的、客气的微笑,他很确定她一直只拿自己当个朋友的哥哥,或者当个普通朋友,那一晚让他那么强烈心动又心痛的陆晚云,好像被遗忘在了普希金的纪念碑那儿,又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可是他只要坐回那天晚上坐过的花坛上,那种不受控制的心跳就会立刻充满胸膛,像一把尖锐的小刀,把她刻进他的心上。 陆晚云。 他试着动了动嘴唇,想念她的名字,却发不出声音。 ☆、4-陆晚云-1 陆晚云郁闷极了。 不过是因为做了一个还算是小有名气的美食公众号,不过是因为接了一个厂家的活,去给他们的新产品站台宣传了一下,她就被频道总监、人事总监、工会主席相继约谈,主题只有一个:电台员工不得以个人名义在外私接有偿服务。 “可是我并没有拿主播陆晚云这个身份啊!大家只知道我是教做饭的小晚啊!”陆晚云每次都这样抗议道。 “不管你用的是什么身份,你就是陆晚云,就是我们台里的人。我们这种体制内的单位,给你这个平台,给你工资,并不是让你在外面赚钱的。”所有的领导都用统一的口吻回答她。 陆晚云只得接受现实:“只要我还在台里一天,就不能赚外面的钱,是吧?” 领导们一脸“你懂的”冲她点点头,“你做什么其实根本没人管,但是一牵扯到钱,就有小人眼红了,懂了吧?” 她满腔愤懑地离开领导的办公室,一肚子的火都无从发泄。 高正铭也是第一次听说她的业余爱好都能赚钱了,在电话里教育她说:“你写个检讨,跟你们领导保证一下,以后不会接私活就是了。那点朝不保夕的小钱,哪能跟稳定的工作比。” 陆晚云有些生气:“再小的钱也是我自己赚的,我又没偷没抢。” 高正铭笑了笑,笑完了,又用相当认真的口吻问:“晚云,你觉得你做这个‘业余爱好’,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自己喜欢啊。”陆晚云很奇怪地问,“还能是为了什么?” 高正铭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我觉得,你是为了证明自己。” “……证明什么?” “虽然大家都知道,你能有现在的节目是全凭自己的本事,但是我一直在你身边,所以你的潜意识总是觉得你的工作跟我脱不了关系。你总是迫切地想要证明,就算没有我,你一样能做好某些事情,一样能有自己的成就。所以你找了一个跟现在工作完全没有关系的方向,希望能从别的领域证明你是可以成功的。” 陆晚云握紧了手机,她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这个问题。 高正铭停了停,又轻笑了一下:“如果我对自己没信心的话,会以为你是下意识地想要摆脱我的掌控。” “……”陆晚云继续愣神。 “还好,我知道你不是。我相信你不会为了一些不值得的事情而放弃最重要的东西。” 他说得如此笃定,陆晚云竟然无法接话,高正铭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行了,我先不跟你说了,开车呢,等到了家再给你打电话吧。” “路上当心点。”她习惯性地叮嘱道。 “知道啦。你周末就好好休息,不要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该怎么取舍,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陆晚云忽然对他的自信和镇定有点恼火:“你专心开车吧,拜拜。” 她是在下班的路上给高正铭打的这个电话,结束通话以后刚好走到家里楼下,情不自禁地在小区的小花园里呆坐了一会儿。 下意识地要摆脱高正铭? 她是要为自己铺另外一条路? 可是这条路显然已经走不通。 而她的工作,虽然跟高正铭这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让她的“办公室恋情”迟迟无法见天日,却还是她真心喜欢的。除了睡觉的那几个小时,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听音乐,仿佛只有大提琴小提琴圆号长笛才是她的救赎,仿佛只有莫扎特贝多芬巴赫勃拉姆斯才是她的爱人。她为它付出了所有的精力,已经没有办法想象自己不做这个节目的生活了。 所以高正铭说的“该怎么取舍”,确实是不需要思考的事情。 回到家里,陆晚云遇到更倒霉的事情:她的整个厨房厕所都泡在几公分高的水里。 她站在门口懵了一下,才赶紧脱下鞋子光脚踩进水里,冲到厨房的水阀处,蹲下来一看,原来是球阀裂了个口子,正在汩汩往外冒水。 她赶紧先关了水阀,再回头望望满地的积水,简直欲哭无泪。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厨房和洗手间的地势比较低,所以房间里只积了薄薄一层水,否则楼下的邻居可能要冲上来找她理论了。 她先拿了个不常用的深盘奋力舀水,积水舀的差不多了,再用拖把一点一点地吸掉剩水,最后用干布擦一遍,足足忙了两个多小时,累得满头大汗,一屁股坐在房间地上喘着粗气。 高正铭就在这个时候发消息过来。 已经是周六凌晨一点多了,他刚到家,只是跟她报个平安说声晚安的。 “家里漏水了,我在擦地。”陆晚云回道。 “怎么会漏水的?” 陆晚云还是很烦躁,“我不知道,可能是水阀老化了。” “那有没有找人来修?” “这个点物业早就下班了,明天再找吧。” “你收拾好了吗?”他又问。 “嗯。” “那就早点休息吧,明天报修好了。不行就索性把水管都换掉,你住的房子太老,估计哪儿哪儿都有问题。” 陆晚云无语地抱住膝盖,换掉所有的水管这么浩大的工程,需要多少精力多少钱,高总是根本不会考虑的,他习惯了发号施令。 她没有跟他争辩,只是说:“我先睡了。” “嗯。晚安。”他很快回道。 陆晚云放下手机才意识到另一个问题:水阀不能开,她没法洗澡。 思考了一下,她只能拖着快要累到抽筋的手脚下楼去便利店,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