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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们又爱又恨,小鬼们哇哇乱叫,他就满足了、乐呵了,觉得全天下都注意到了他的伟大。 你说这哪是楚慎?分明是个幼年版的燕择嘛。 楚三哥处处温柔,他时不时地给你捣乱,楚三哥隐忍压抑,他有事从不憋着。在外被人欺负了也不报名字,上去就一阵乱打,打不赢就跑,反正绝不吃亏。 一个燕择式的慎慎要怎么才能长成楚三哥?这是基因突变还是被半途魂穿? 张澜澜联想到这一点,背后忽的腻出了一身冷汗。大白天的太阳直辣辣地晒下来,却把他的一张小脸照得惨白带青。 该不会是因为他的到来改变了历史,所以把书中的那个楚大佬给蝴蝶掉了吧? 如果慎慎这么一路皮下去,永远都不改性子,那秦门还会不会建立?是不是就这么交到秦灵冲手里,然后作为一个几百人的三流帮派,籍籍无名地淹在江湖昊海里? 那燕择怎么办?裴瑛怎么办?那么多被楚慎拯救过、提携过的人要怎么办? 我的九天玄女王母娘娘她大爷,不带这么玩人的吧? 这一天后,张澜澜晚上有觉难眠,白天精神恍惚,他小小的脑袋里装不了天下大事儿,一时只被这个可怕的联想给占满,别的事半点看不清,人走在眼前他都能直直撞上去。 慎慎察觉他身上有异,因此晚上总偷摸着过来,说什么也得和他挤到一张床上去睡,用的借口还从不重样,有时说怕冷,有时说是要给他暖脚窝,暖了半天又嫌他脚臭,撇撇嘴睡了。 可这不能让张澜澜好过,他想来想去过不了心里那道坎,烦闷只有更重,没有轻的时候。 慎慎看了数日,终于忍不住在某一天拉过他的袖子,把这人扯到了房间里审问。 “你到底怎么了?这一年好不容易有点好转,怎么又开始东想西想的了?” 张澜澜疑道:“好转?好转什么?” 慎慎学着大哥模样,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你心里藏着事儿,天天想,夜夜想,只有教我简体字拼音的这一年,你想的东西少了点,看见我的时候多了点。” 张澜澜笑了:“什么叫我看见你的时候多了点?你天天在我眼前晃,我怎么就看不见你了?尽说瞎话。” 慎慎失望地嘟了一张嘴,rou脸蛋挤出了一道可爱的褶子,像在那儿示威似的。 “你再不说实话,明日我就去找小妹玩,不找你了。” 小妹是在张澜澜出生两年后落地的,刚出生时又黑又瘦,像个断了奶的小猴子。可母亲却欣喜若狂,给了她一个很甜很静的名字——楚恬。 张澜澜如今八岁,楚小妹如今也才六岁,还是个奶声奶气的娃娃,慎慎一个九岁的大孩子,和她有什么好玩的? 等等,小妹……小妹? 张澜澜猛然间想到,楚恪和他提过,楚慎唯一的meimei会在将来会叛出楚家,不久后死去,这件事楚慎一辈子都没释怀过。 这么一联想,他又把忘记的事儿想起来了,一连串尘封的细节从角落飞出来了。 是了,来自家人的打击还不止这一重,楚慎幼年遭逢家变,接连失了兄长、父母,又遭遇夺舍事件,因到处宣扬夺舍而得罪了叔伯,被族人排斥,再后遭遇meimei叛家、meimei死亡等事。 一连串的生离死别,毫无间隔地插刀、剖心、煎肺,才让他成了那个压抑隐忍、爱恨难知的楚三哥。 要这么说的话,家人生,慎慎生。家人死,楚慎生。 可如今慎慎已经九岁,家中一切太平,爹娘叔伯相处和睦,大哥二哥也前途光明。哪儿来的家变?真的会有家变么? 一想到楚三哥的种种惨,张澜澜反倒希望慎慎一直是慎慎,别做楚慎了。 蝴蝶效应就蝴蝶效应吧,哪怕那些人都得不到拯救,只要一家平安快乐,那不就够了? 兼济不了天下,至少能救救自己人吧。 他想得入了神,慎慎赶紧摇了摇他的肩,他的力气在九岁孩子里算极大的,摇起张澜澜就像摇一棵小树,哗啦哗啦地仿佛能听到骨头乱颤的声儿。 “不许瞎想!想了什么赶紧告诉我。” 张澜澜安慰道:“真没什么,我真没想什么。” 话说得再死也没用,张澜澜心里其实明白:慎慎都看在眼里,张澜澜的一切隐瞒都记在他心里那个小本本上,总有一日会清算。 这一日偷溜去外面玩,张澜澜又在大街上想事儿,一时入了神,竟没注意到后面有一匹马失了控地奔来。等他耳边掠过马蹄声与惊惊惶惶的人声,已有一双手把他推开。 推是推开了,可那双手的主人是慎慎。 九岁的孩子替他挡了那一击,小而挺拔的胸口响出了裂骨的脆声儿,张澜澜呆愣在当场,惊惧的眼里就只有一派触目惊心的血,接天连地流在眼前,像冰川凉水一样倒在他头上。 怎么会?你怎么能? 等慎慎被抬到楚家时,大夫摇了摇头,直接给他们推荐了最好的棺材铺。 大哥愣住,二哥怒吼,父亲面上铁青,母亲几乎晕厥,而张澜澜,他一下就瘫到了地上,急得舌头打结,喉咙直颤,只有泪把一张脸爬得沟壑纵横。 我以为自己蝴蝶掉了秦门的楚三哥,结果我蝴蝶掉的是慎慎? 九岁的慎慎,什么都没经历过的慎慎,难道就这么死在了我的手里? 所幸父亲还是个有见识的长辈,他果断换了位大夫,这次的大夫全力诊治,慎慎才总算有了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一个月后,他醒了过来,一抬眼看见的是守在窗边的张澜澜。 可这时的张澜澜倒不像是阿恪,更像是一个水做的人,泪是说流就流,比滴眼药水都快三倍。 慎慎一脸疑惑地看他:“你哭什么?难道我要死了?” 张澜澜哭着道:“大夫说了,你醒来就不会死了。” 慎慎惊道:“难道我要瘫了,所以你才哭得厉害?” “大夫也说了,你的腿脚都没事儿,养养就好了。” 慎慎更加不解了:“那你哭个什么?上次你养的小鸟死了,你都没哭得这么伤心。” 这什么智障少年?一只鸟能和你比吗?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