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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和乐乐地吃了顿早饭,便去了贾府。 果如林砚所料,贾敏与贾母连一个喊娘,一个喊心肝儿的这一步都省了,直接抱头痛哭。 这种心情,林砚是无比理解的,就好比他在京里也很挂念林如海贾敏一样。然他到底是男子,理解是一回事。可这架势,脑仁疼啊! 想来林如海也这么觉得,同贾母见了礼,直接拎着林砚去了外院。 贾赦贾政都前来作陪,便是贾琏也请了假在家。好大的阵仗。难得的是贾赦贾政居然和和气气,笑脸迎人。林砚看得差点没把眼珠子给惊掉了。 须知自打王氏之事以后,贾赦是真以为沈蘅是王氏害死的,又夺回了荣禧堂,气焰高涨,时不时总要刺一刺贾政。贾政说不过,只能躲。今日这局面委实诡异。 贾琏扯了扯林砚,附耳道:“一个你,一个姑父,你们家现在风头正盛,晓得你们要来,府里人人都准备着。老爷就是再混账,也懂得厉害。何况老爷也爱面子,在家里闹是一回事,闹到妹夫面前,又是另外一回事。” 好吧,明白了,这是讨好他们呢! 林砚转头见林如海同贾赦贾政吃酒,觥筹交错,一派和谐。便拽了贾琏离了席,眼珠儿转了个圈问道:“前几日我走的时候听闻大表姐身边的抱琴病了?” “如今可就不只是病了。” “啊?” “你离开的第二日抱琴就不行了。老太太恐她死在府里不吉利,让人抬了出去。这刚抬出去不到半个时辰,便没了。” 林砚一震,眸光闪动。这么巧偏偏就在他提出叫白芷看看的第二天。看来,不是他多想。 贾元春连王氏都能算计,又怎会留下抱琴?那可是能要她命的“人证”! 如今王氏死了,抱琴也没了,再无人能证明贾元春与王熙凤被害之事有关。 也亏得贾元春等得起。若是在王氏刚死的时候弄死抱琴,时间太过凑巧,难免惹人疑心。可如今已过了半年之久,事情也都淡了,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何况,贾元春已有了“至孝”之名,让抱琴病上一个多月,细心照料。一半是让她的死变得顺理成章。另一半也可显示自己宽厚仁善。更甚至,也是将抱琴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避免了她与外人接触,将事情爆出去的可能。 这手段,同王氏比起来,那可真是高明多了。林砚摇头感叹,瞄了席上的林如海一眼,小心思转动,和贾琏说了一声,拔腿往荣庆堂去。 里头,贾母正在劝贾敏多住几日。 “女儿倒是想,只如今府里还需整顿。老爷虽已面了圣,任命却没下来。自不好在亲戚家住的。况且我们离京十来年,京中也有些故交,总要来拜会。我若不在怎么行!” 林砚心下一急,忙掀了帘子进去。 “母亲怕是舍不得父亲吧?” 贾敏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 林砚笑嘻嘻蹭过去,“父亲都多大人了,母亲有什么不放心的!叫他自己回去,我们陪母亲住几日。就我之前住的那院子,都是收拾妥当的。也不必老太太再费神叫人安排。” 贾母连道:“好好好!” 贾敏听着前半头也就罢了,到得后半头哪里还不知他打得什么算盘,竟是气笑了。 紧跟着林如海进来,林砚心头一凉,只叹恐要失算。结果却听林如海笑着同贾敏说:“砚儿说得对。我这么大一个人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与岳母好些年不见,该多住几日陪岳母说说话。” 贾敏依旧有些犹疑。林如海瞄了林砚一眼,“你自带了玉儿礞哥儿住着,我带砚儿回去。” 林砚猛地一抖,拽紧了贾敏不松手,“我不回去!我要留下来陪着母亲!” 林如海看着他,似笑非笑,“国子监不用去了?今儿一早不还说要上学吗?你来京也这么长时间了,我总得看看你都学了些什么!” 学了些什么…… 说的轻巧,然这话外之音却是让林砚打了个哆嗦。林如海却是已向贾母告辞,直接将林砚拎了出去。回到林府,林如海一声冷哼,跟在身后的林砚再次很没出息的,腿肚子又软了,“爹!” 林如海看都没看他,走了。林砚只觉得头皮发麻,咬咬牙,一跺脚去了祠堂。 等林如海换了衣服过来,便瞧见林砚跪在祖宗牌位面前,双手托着那把供奉的家法戒尺,举过头顶。 这情形可真是奇了。 “怎么,来京这么久,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自请责罚了?” 当他想啊!这不是没办法了,想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主动点或许还有条活路吗! 林砚抿着嘴,硬着头皮说:“爹,我知道错了!” 林如海倒是来了兴致,看着他,也不接那戒尺,就让他这么举着,淡淡道:“那你倒是说说,都错哪儿了?” 错哪儿了?让他一条一条的数吗? 数少了,是不是罪加一等?可要是数多了,有些是林如海压根不知道的,他岂不是不打自招? 林砚哭丧着脸,就知道他爹是老狐狸,可是要不要对自己儿子也这么狐狸啊! “说!” 林如海一声吼,林砚浑身抖三抖,却不知道打哪儿说起。 林如海也不耐烦等了,直接夺了家法“啪”就是一下,“谁给你的胆子,祠堂也敢动!” 林砚倒吸了一口凉气,哀怨而又委屈地喊起来,“爹,这个你罚过了!我都跪了三个时辰呢!” 有这样的吗!一件事罚两次!居然还翻旧账,翻旧账! 林砚不说还好,一说,林如海更气了,“你那是罚吗?祠堂是什么地方,又是烤鸡又是美酒,我让你罚跪,是让你来享受的吗?先祖面前吃吃喝喝,还弄得祠堂又是鸡骨头又是洒了酒!你把祠堂当什么!把祖宗放哪儿!” 啪! 这一下疼得差点没让林砚直接跳起来,紧闭着嘴不说话了。麻蛋!司徒岳!害死人了!话说那天记得明明把祠堂收拾了才出去的,怎么还被人瞧见了!丫丫的,一定是林槐! 以这个时代对祖宗祠堂的看重,尤其林如海在贾府吃了酒,都得先回房换了衣服去了酒气才敢来祠堂,怕熏了祖宗,对祖宗不敬。他在祠堂又吃又喝,简直是大罪!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写得不错!”林如海咬牙,啪又一板子打下去,“我让你去国子监读书,你就学了这些?你的学识,你的才情,全都用在这上头了吗?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个多情种子!” 林砚悔得肠子都青了,麻蛋!早知道不弄这玩意儿了!管他司徒岭司徒岳是不是要打击锦和茶楼!管他司徒坤是不是需要先试探民心呢!合着自己帮了他,他居然在后头捅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