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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大人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没有以身相替的道理。贾大姑娘便说,俗话常说,父母债,儿女还。既然有这话在,那便应该是能这么做的。 还说自古也未必无先例。当年淳于缇萦也曾上书,愿自身贬为官奴以赎父亲之罪。今日,她便效仿一番又如何!府尹大人说不过她,这才僵持了下来。” 众人正说的起劲,忽见一名小吏慌慌张张自里头跑出来,喊道:“王夫人自尽了!” 贾元春身子一晃,一口气没提上来,晕了过去。 ******** 玻璃厂。 林砚一边画着图纸,一边捣鼓着手上的器材,两头不得闲,渴了也只让白芷倒了杯茶就着她的手喝。不巧,门开,司徒岳走进来正好就看到这一幕,自是少不得打趣,“贾家都乱成什么样了,你倒好,居然在这里红袖添香,好不快活!” 林砚苦着脸看着这一桌的凌乱不堪,“殿下觉得,这是快活?” 司徒岳笑起来,“那也是你自找的!谁让你不想回贾家!我说,自打贾家那事一出来,你就躲到了这里,都多少日子没回去了!国子监都没去,还好意思说,是皇命在身。你就不怕父皇治你一个假传圣旨之罪!” 林砚眨了眨眼睛,指了指身边立着快要完工的三角架式望远镜,“我可没说谎,句句属实,这难道不是皇命?” 司徒岳一噎,论做生意,他拼不过林砚;斗嘴,他好像也玩不过。干脆不玩了,随手拽了把椅子过来坐下,疑惑道:“你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关心贾家怎么样了?那可是你外家!” “殿下也说了,那只是我外家,又不是我家!我着什么急。何况,我这哪有闲工夫。皇上赶紧着做出来呢,我哪能不急!” 司徒岳嗤了一声。只听林砚又道:“不过,如果殿下想说,我倒是也愿意听听。” 司徒岳气结,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明明是自己想知道,却反倒推给别人的。 “王氏死了!” 四个字一出,林砚睁大了眼睛,手头正组装着的东西差点就落了地,“死了?” 司徒岳将听来的消息娓娓道来。林砚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仵作反复验过尸,确实是自杀。因她是诰命,进牢时不曾搜身。她是用自己头上的金簪插进了自己的心窝子。此前还同衙差要过一次笔墨。 因之前贾元春才来探望过,给了衙差不少好处,衙差便没多想,痛快给了。只当大户人家的太太,读书识字,要笔墨没什么稀奇。哪知她写的是遗书。” 林砚眉眼一跳,“遗书写了什么?” 司徒岳直接将一封信递了过来。林砚张大了嘴巴,哭笑不得,“殿下,你不会亲自去要了过来吧?” 司徒岳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爷是做这种事的人吗?爷同贾家同王氏无瓜无葛,去要这玩意儿算怎么回事!我要身边的小太监去瞧得,就知道你想看,另外抄了一份过来。那遗书是要入案卷的。刑部管着呢!” 林砚点头,他倒也不是十分想看。可既然就在眼前,看一看也无妨。 只是这遗书横看竖看都没什么纰漏,中心思想就是,自己已经认了罪,处罚是躲不掉的。不想在牢里受罪,也不想再牵累子女,只好一死了之。 司徒岳又道:“笔迹府尹也查过了,没问题。这案子也算是结了。只是她这一死,只怕你也就不能不回贾府了。不过,你求求爷,爷帮你去和父皇那说一声,直接下道圣旨让你呆在玻璃厂弄这玩意儿。” 司徒岳满脸“你来求我啊”的表情,林砚差点笑场,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不用了。也该回去了,我总不能天天呆在玻璃厂。这里可不怎么舒服。” 司徒岳脸色垮下来,好一阵失望。不过转而又兴奋起来,拉着林砚几乎是以飞的速度出了门。上了马车,直接转道琉璃街口的车马行。 “你看看,是不是你上回给的图纸一样!” 改良马车!林砚面露惊喜,围着马车转了好几圈查看,又入内试了试,感觉棒棒哒!这心情简直要飞起来。 “九爷做出来了?” “当然!早些天就做出来了,只是你呆在玻璃厂不出门,父皇交代了,除非你自己出来,否则不叫我拿这东西去分了你的心。我都快憋死了!” 司徒岳和他一样都是喜欢捣鼓这些新鲜玩意儿,这有了新东西没知己一起欣赏的感觉,他懂! “怎么样,爷没让你失望吧!” “没有,没有!简直是惊喜!九爷大才!” 司徒岳嘚瑟地屁股都快翘起来了。 林砚看着马车,心念一动,“九爷做成几辆了?” 司徒岳一指车马行,“九爷我车马行都开了,趁着你弄的年货节,都已经开始出售,也接受定制了,你说有几辆?” 林砚笑起来,“那烦请九爷一件事,送我一辆。” 司徒岳一嗤,“自然有你的一辆,爷像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再送我一辆,送去江南!” 司徒岳瞠目结舌,“别告诉我,你是要送去给你爹!” “那是当然!总不能我在京里享受,让我爹在江南吃苦。何况,还有我母亲和弟弟meimei呢!” 司徒岳嘴角抽搐,一个马车而已,怎么就扯上吃苦了呢! “不过就几个月林大人就上京了,你至于吗?” 林砚一怔,面色大变,“你说什么?” “漕帮换人了。听说是前任帮主发现小妾偷人,想砍了这对jian/夫/yin/妇,谁知倒是被那jian/夫给砍了。漕帮底下二三四几位当家闹得厉害。帮里损伤惨重,不可开交。 林大人请了新任知府大人来协议,请旨招安,将漕帮并入了水运衙门进行整改。谁不知道漕帮之前是在甄家手里,林大人这一手可谓独辟蹊径,剑走偏锋!不声不响就把漕帮给全盘端了!从今往后,再无漕帮二字! 照这般速度,大约也就几个月,江南便可平定。依父皇的意思,自是想让林大人上京的。” 林砚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司徒岳唬了一跳,“你……你不会不知道吧?按理说,我都知道了。你是林家的人,自该比我早晓得才对。” 按理说…… 按理说,确实是这样。可若林如海有心瞒着他!他如何得知! 林砚手握成拳,寸寸发紧。 回京越快就说明动作越大,也就代表危险越大! 想到此,林砚嗖一下飞奔出去,拽过缰绳一跃上马,火急火燎又回了玻璃厂。 京城与江南相距千里,他便是再焦急也无可奈何。为今之计,他所能做的,就是加重他,家中林家在皇上跟前的分量。所以,望远镜之事,不能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