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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30

    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夏灵瞬笑着将奏疏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道:“内阁之中的人怎么处置?除了李东阳和杨一清之外,其他人都或多或少曾收过贿赂,尤其以焦芳为甚。”

    “焦芳……”朱厚照合上账本,眯起眼道:“当初让他入阁是为了让刘瑾在内阁中能够有个帮手,既然如今刘瑾已经不在了,他任副总裁的也修撰成功,那便没必要再留他了,让他告老还乡吧。”

    “也好。”夏灵瞬沉吟片刻,道:“其余人都是聪明人,收受贿赂时也未必知道宁王是想要谋反……”

    毕竟宁王的护卫曾经削过又复立,朱宸濠为了这件事情也是煞费苦心,光是给朝中的朝臣和朱厚照身边的内官送钱活动关节就不知花出去多少钱,虽说其中也有不少入了朱厚照的私库,但只他手指缝里漏出去的油水就足够养活许多官员了。

    朱厚照见她说到一半便不再说话了,猜到她是有意中和这件事情,笑道:“你能这样想也好,以前你也是个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的性子,可办公处事最要不得的就是这种性格,私德如何与办事能力并不冲突,朝廷要的是能办好事的官员,而不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圣人,否则就成了鸡肋,食之无用、弃之可惜。”

    毕竟当初太/祖爷定下的官员薪俸就是那么一点,随着如今宝钞制度逐渐崩溃、通货膨胀,这些薪俸对于如今官员们的日常支出都是杯水车薪,因此受贿和行贿自然是少不了的,自太/祖之后的皇帝也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影响公事的处理或者触及皇帝的利益,倒也不算什么大碍。

    当然,要是如宁王这样意图谋反的,自然是吃不了兜着走。

    夏灵瞬一开始还有些膈应这种听之任之的态度,加上吴眉那档子事实在是给她留下了不大好的印象,可如今跟着朱厚照一起处理政务,夏灵瞬也愈发能明白朱厚照为何总是宽和待下,毕竟朝中的事情远不是管一家,而是管万家,除非真像朱元璋先生那样几乎事事亲力亲为,否则只能对一些乱象视而不见,她自己尚且不能完全遵循“国法”,自然也不能总是一根筋做事。

    夏灵瞬倚着梅花小几,道:“好歹他们也都当过你的先生,哪个不是聪明人?只要略微敲打一下便明白事情的轻重了,那些杀鸡儆猴的小把戏给他们用反而是班门弄斧了。”

    朱厚照流露出赞同的神色,随后道:“将焦芳踢出去,再叫梁储与蒋冕入阁吧,他们两个也是老人,资历高深、办事稳妥,最为合适了。”他说完又沉吟片刻,道:“改日我去内阁走一趟,和杨廷和他们好好聊几句。”

    夏灵瞬抿了一口茶水,忽然想起什么,道:“橄哥儿改名换姓的事情也安排好了,我想着将他送出去找个妥当的人安置下来,素珍jiejie说让我托唐寅去,我想着他是素珍jiejie的先生,又是一位才子,便想着请他暂且留在顺天,等到风头过去了再带着橄哥儿四处游历学习,也好让那孩子舒舒心。”

    朱厚照也不反对,道:“也好,等到宁王死了,这些证人该放的放,该处置的处置,你给些银钱让他们安置下来就是了。”

    “那好,改日我出宫一趟去安排妥当了。”

    朱厚照刚刚点头,又觉得有些不对,道:“这事还用得着你亲自去?”

    夏灵瞬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朱厚照更觉得奇怪了,料想她出宫的事情并不简单,追问道:“你要出宫做什么?”

    夏灵瞬只好坦白:“我对这个唐寅好奇许久了,就想着借机去看看嘛。”她见朱厚照一直盯着自己,俨然事不大相信她的话,嘟囔道:“顺便去向他求一幅字画品鉴嘛……怎么说人家也是一位才子,我最喜欢他那句‘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了。更何况我听说他和沈周先生是师徒,沈先生对于字画一途也很有研究的,我要是能得到一点点指点……”

    朱厚照不服气道:“难道我不是才子吗?我也会写诗作画,书法也很好的!”

    夏灵瞬故作诧异,有意揶揄道:“你还会写诗呢!快吟诵一首让我细细品鉴!”

    朱厚照被她气得涨红了脸,道:“等我回头就给你写一首好好看看!”他见夏灵瞬嘲笑自己,努力想要给自己找回点脸面,清清嗓子道:“看你笑这么开心,难道你会作诗?”

    夏灵瞬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道:“我当然不会了。我们那个时候大都写现代诗,即使是写现在的绝句、律诗等等也都失了古味,矫揉造作,倒不如不写。”

    朱厚照靠近夏灵瞬追问道:“现代诗?什么现代诗?你给我念一首我听听。”

    夏灵瞬想了想,撑着下巴凑近朱厚照道:“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两人对视许久,朱厚照回味道:“这诗虽然是大白话,也没有韵脚格式,可是……偏偏写的很好,叫人心向神往。”他见夏灵瞬有些得意与欢喜,伸手捏着她的脸,道:“不过你出宫必须得带着我,我可不准你单独去见那个唐寅。”

    夏灵瞬小声嘟囔道:“好了好了,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七月二十五的时候,宁王一案正式结案,对于各人的处置都有了结果,无罪的或有功获赦的便纷纷被释放出狱,唐寅进了一遭诏狱却也未曾受到什么严重的刑罚,全须全尾地被放了出来,别人都议论他好命,唐寅却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之所以平安无事是因为有人在庇佑自己。

    想到这里,唐寅又忍不住自嘲。

    读书多年未曾博得一个功名便先跌入尘埃,永远失去了以科考创造一番事业的机会,而后又遇上宁王这档子事情,为了娄素珍这个徒弟上京揭穿宁王有谋逆之心的事情,宁王叛乱之后还保住了性命……倒让他这个狂人开始信起了这些所谓的“命数”和“天意”。

    秋日的太阳正是猛烈的时候,唐寅回了之前自己暂居的小院,却发现自己的东西并未被丢出来,反而是被好好保存着,房间看起来一尘不染,显然是有人悉心打扫过的,不由微微一怔。

    被关进诏狱走了一遭、房钱未交,没被房东赶出去就算不错了,怎么还会有人为自己打扫房间呢?

    唐寅正疑惑着,忽然听到有人敲门,便去开门,只见是一个头戴方巾、神色温和的侍从,见他开了门,笑道:“先生,我家主人有请。”

    唐寅觉得他有些面生,但见他衣着整齐,行为规整有度,显然不是一般的仆从,虽然心存疑惑,但还是跟着这仆从一起出门去见主人了。

    但这仆从要带他去见的似乎不是房子的主人,而是别人,走着走着拐去了厢房,唐寅路上遇见房东,见他对自己一副亲和备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