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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家杭帮菜馆。 靠窗的位置有个熟悉的身影。 那张桌边还有两个男人。江随猜那两个人可能是他的客户,也可能是朋友。 他穿的还是衬衣,黑色,剪裁得很合身,肩线完美。 江随默默看着,直到被师姐叫了一声。 “看什么呢?” 江随转回脸,笑了下:“没什么,对面那是杭帮菜,下次想试试。” “行,下次请你吃。” 吃饭中途,江随有意无意地又往外面看了两次。等吃完后她再看,那边的座位已经换了别人。 离开餐厅,江随和师姐一道下楼,在商场大厅分别,师姐回公司,江随去一楼逛了逛,刚刚回来,很多东西带得不齐全,她买了一套睡衣,又添置了些护肤品,提着两个纸袋往前走。 前面有个饰品店,她进去选了一个发带,对着镜子往头发上试戴。 结完账,走出来,看到不远处熟悉的面庞。 江随一愣。 周池脸上没什么表情,喉咙微动了动:“买什么?” 刚刚远远看着,觉得像她,就走过来了。 就真的是她。 江随往前走了两步,看了看手里的袋子,告诉他,“发带睡衣什么的,日常用品。” 周池头点了一下,“一个人逛?” 江随应声:“嗯。” 周池站在原处。 江随脚步也没动。 周围来来往往都是人,这一处却异常安静。 几秒后,周池开口说:“一起吃个晚饭吧。” 江随顿了顿。 “这儿有家杭帮菜,挺不错。”他目光淡淡的,声音很自然。 江随看着他,心里微微发紧,想说你刚刚不是已经吃过了么? 但不知怎么的,她没有开口。 乘坐扶梯时,江随靠边站着。周池在她后面一级台阶。 江随背朝着他,两人没有交流。后面有小孩迈着台阶往上走,从旁边擦过,周池手臂抬起,轻轻挡了下江随的胳膊,指尖不经意地碰到她的手腕。 “小心。” 身后低低的声音让江随失神。 进了店,周池走在前面,窗边已经没有空位,服务生领他们去里面的位置坐下。 周池把菜单递过来,江随点了两个,他又接着点了一些。 “不用那么多吧。”江随说了一句。她其实挺饱了。 “嗯。”周池没有抬头,又加了两个菜。 点完后,他的手机响了,来了个电话。他起身去洗手间那边。 江随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茶水,在这片刻内,她心里缓了缓,没有再去想自己为什么会跟他来吃饭。 周池打完电话回来坐下,手机放到桌边,他抬手解开了衬衣的袖扣,随意地往后卷了卷。 有两个菜先送了过来。 两人慢慢吃着,没有讲几句话,全程都有些尴尬。 江随想起知知早上发的微信,问了句:“知知今天是在公司去做事了吗?” “嗯,下午去了,暂时在市场部。” “哦……”江随停顿了下,问,“现在周阿姨的公司主要是你在管了吗?” “差不多,广州那边的项目还是她负责。” 江随点了点头,“那你很忙吧。” “嗯。”周池抬头,看了看她,“你后来出去读研了?” 江随顿了下,点头,“你也知道?” “听知知提过一次。”他夹了一块豆腐,筷尖停在面前的碗里,淡淡问,“在国外读书怎么样?” “还好。”江随低头吃菜。 说来说去,谁都没有提那些旧事。 一顿晚饭,两个人都没吃多少。周池结了账,江随在门口等他,轻轻说了句:“这家确实挺好吃,谢谢。” 她说得很礼貌,周池看了看她,目光落在她光洁白皙的脸庞上,停了一会,他转开了脸,声音低沉:“走吧。” 下楼后,周池问她:“回去?” “嗯。” “我送你。” “不用了。”江随说,“我打车吧,你也挺忙。” “没事,送你。” 八点已经过了,天早就黑透,外面霓虹鲜艳。 车在夜色里行驶。 江随低头看着手机,林琳给她发了微信,有两条语音消息,她点开听了下。 “阿随,明天下午咱们先碰面,然后晚上张焕明他们喊了我和小音去聚聚,你也一道去吧。大家都好久没见你了。” 紧接着是下一条—— “哦,对了,我特意问了,周池不去,你也不用担心尴尬什么的。” 没想到她讲这个。 江随手指僵了僵。 她左手边,周池握着方向盘,好像没听见一样,打了个弯,拐入林荫道。 到了小区门口,车停下,周池问了句:“在这?” “嗯。” “新买的房子?” “不是,我爸以前买的,没住过。”江随提起腿边的纸袋,开了车门。 周池说:“一个人回国的?” 江随手停下,转过头,“嗯。” “你爸呢。” “他在美国那边工作,”江随说,“前年和他学校里的一个同事结婚了,差不多在那边定居了吧。” “那你为什么回来?”他转过脸看着她。 江随捏着纸袋,想了想,说:“我师姐的公司缺人,我回来帮她。” “……只有这一个原因?”他声音低了。 江随没说话。 在不太明亮的光线里,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几秒。 “江随。”重逢以来,他第一次叫这个名字。 江随有些恍惚,“嗯?” 他却忽然垂眼,不说了。 江随坐了一会,拿着自己的东西从车里下来,回身说了句,“谢谢你送我。” 周池问:“聚会你去?” 江随微怔了下,“可能去。” 他点了点头,没再问。 江随转身走了,进了小区,上楼,她摸了摸风衣的口袋,只有手机,没有钥匙。停顿了下,她把东西放在门口,转身折回。 昏黄的路灯下,那辆黑色汽车依然停着。 江随快步走过去。 车门是开着的,她探头进去:“我的钥匙是不是落在这儿了?” 话落,就在周池手里看到了。 他捏着钥匙串上那个挂饰递给她,粉色的小企鹅已经很旧,身上的毛完全秃噜了,剩了个光秃秃的模样。 江随接过来。 周池问:“这个还用?” 江随:“还能用,就没扔。” “旧成这样,你不嫌丑么。” “还好吧。”江随看了看,轻声说,“只是没有毛而已啊,跟以前也没什么差别。” 周池看她几秒,忽然低头,似乎是笑了。 “对这么个破玩意儿,你倒挺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