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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凭你?”唐嘉源冷笑。 “如果是我自己的仇,我可以留你一命,但我要替大陆那么多民众报仇,实在没有办法饶你了。”连烨说的很是平静,“你不用去怪谁,你的所作所为,万死都不能抵罪!” 说话间,他的剑已经出窍,刹那间到了对手的咽喉之前。 盘踞着的紫蛇闪电般窜出来,一口咬住剑锋,绿色的涎水滴滴答答流淌出来,很快沿着剑锋蔓延开来。 若是普通的剑,恐怕早就废了,可这是承光剑,承星空之光,最是纯净不过,自然不受毒物侵袭。 麻烦的是,唐嘉源手里的蜈蚣已经脱手,冲着连烨直直丢了过来。 连烨抬伞去挡,蜈蚣一下子落到地上,却像是金刚做的一样不屈不挠地冲他爬来。 唐嘉源嘴角带着冷笑,挥手间,十余种无色无味的毒物已经随风荡开,皆是入血即死的毒。 他为了这一战已经准备了很久,而他们并没有准备,所以这一战,唐嘉源自信没有理由不胜。 随着脸上的笑意渐浓,唐嘉源的身上蓦地冒出了无数黑点。 ☆、蟹肥时(三) 随着霜晨月的一声惊呼,那些黑点全都蠕动起来,唐嘉源像是穿上了一件绒衣一般。 只有目力极好的人才能看清楚,唐嘉源身上密密麻麻的……居然是飞天毒蚁! 飞天毒蚁在这片大陆是一个恐怖的存在,据说当年是蛊中之王,有着极其可怕的毒性,而且几乎没办法被杀死。 数百年前曾经爆发过大规模的蚁疫,飞天毒蚁曾经一天内硬生生啃光了几百民众,帝汶尸骨遍野,最后还是唐家想办法以毒攻毒解决了它们,从此再也没人见过飞天毒蚁的影子。 但这些毒物始终是一个噩梦,像是乌云一般萦绕在无数百姓的心头,唐家一日不灭,心就一天难安。 尤其是现在,唐嘉源的所作所为已经映证了一件事情:民众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密密麻麻的飞天毒蚁像一片黑云一般盘旋而起,顷刻间就已经到了连烨的头顶,一把白伞已经被罩成黑色,还有无数寻着空子,打算钻进连烨的五脏六腑去。 蚂蚁小小的翅膀在空中以极高的频率震动着,没有什么声音,却释放着令人心悸的气息。它们不怕火不怕水,可以穿透所有的阵法结界,寻个空子就在你身上来一口。 如果被飞天毒蚁叮一下,中毒算是普通的,当场毙命也是有的。 更恐怖的是,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它们会一点一点,把你从一个活人啃成一具白骨。 这就是飞天毒蚁,无数人的噩梦。 唐嘉源笑得很是开心,在那里悠闲地站着。他知道自己不用担心什么,只需要看着对手疲于奔命就好。 毕竟他的毒物层出不穷,而连烨只有一个,就算他身上全是宝物也没有用。 连烨右手的剑被紫蛇紧紧咬着,浓绿的涎水顺着剑锋流淌过来,只要沾到一点就是一个死字。 他左手的伞上盘踞着一只大蜈蚣,不断试图撕开伞面。 触目所见,皆为乌压压的蚂蚁,像黑纱一般笼罩在身前,什么也看不清楚。 有几十只已经停在了他的发间,寻着空隙就想下嘴。 连烨忽然笑了一声。 人类原来如此无力,能够修道修成世间强者又怎么样?就算弱小如蚂蚁,也能凭借数量来拖垮你。 既然如此,修道还有什么用? 恍惚间,回到绝情漠的那一夜,那些水蛇和灰鹫啃着自己的皮rou和骨头,像是能硬生生把他吃掉。 他要的,不是屈辱和无奈,他有这个本事,他要战胜对手。 随着一声轻啸,连烨猛地抽剑,身上气息暴涨,一剑向唐嘉源刺去。 紫蛇的涎水滴滴答答流在地上,地瞬间黑了一块。连烨身上发出了青绿色的光芒,逼得蚁群纷纷后退。 这就是换骨境的强者! 连烨出剑,直直冲着唐嘉源的咽喉。 这一剑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暴雨梨花剑,但这剑却并不柔弱,恰恰相反,如同暴雨打梨花一般,挡我路者,只有一个字,死! 很少看见连烨出这么暴烈的剑,如此你死我活的拼法,究竟是为了什么? 唐嘉源不慌不忙地站在原地,轻轻拍了拍手。 连烨的剑势猛地停滞,硬生生跪倒在地,地上出现了一条深深的剑痕。连烨低着头,靠剑来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样子极为狼狈。 霜晨月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能看见,地上多了一摊紫色的血。 一剑既出,想要收回无异于自己受了那一剑,是以连烨吐血。 紫色……连烨缓缓抬起头,对上唐嘉源的眼睛,而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妖异的深紫色。 随着那一下的收势,一只碗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霜晨月的手颤抖着,掩面不忍看。 落在地上的飞天毒蚁挣扎着飞起,争先恐后地飞到连烨身上。 后来有人问,心里像被无数只蚂蚁抓挠是什么感觉?连烨都是轻描淡写地回答,别说抓挠了,叮一口就差不多了。 刺痛只有一点点,但无数刺痛叠加起来,就好比千百把剑一样痛苦。 更残忍的是,它们不仅仅吸你的血,还要吃你的rou,虽然每次只取极小的一块,但一轮下来,却像凌迟一般。 短短数秒过去,连烨的白衣上已经沾满了血,又覆盖了一层蚂蚁,狼狈地跪在地上,不忍卒视。 唯一不变的,是他依然有神的眼睛,虽然已经变成紫色,却依然那么亮,明亮如星辰。 唐嘉源像看猴子一样饶有趣味地看着,居高临下地嘲讽道:“如果不行的话,认输也可以。” 连烨没有答话。 他的嘴唇硬生生被咬破,渗出殷红的血珠,拼命运转着真元,浑身笼罩着可怕的气息。 还是不够。 再这样下去,他的心神会被摄走,一旦没有了抵抗的信心,他下一秒就会暴毙。 地上多了一摊鲜红的血。 伴着剑落地的哐啷声,连烨缓缓站了起来,一手拿着伞,把剑慢慢插进了伞柄里。 他的伞,本来就是一节竹子,一节中空的竹子。 当矛与盾结合起来,就是他最强的时候。 他找这柄剑,已经找了很久,直到现在才有机会,让他的剑和伞一起并肩作战。 当他跪在地上的时候,样子像是已经失败了。当他站起来的时候,他的伞已经被染红,但他已经赢了。 或者说,他只能赢。因为战斗已经有关生死,而他不会被杀死。 霜晨月沉默地看着连烨,手紧紧地捏着一双筷子,筷子上已经出现了深深的凹痕。 她需要好好想清楚,究竟年少时的誓言和他的安危,哪个比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