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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联系都被切断了,软禁至今的丁隶第一次有了切实感受:这个房间是一座监狱,绝望冰冷,不容反抗。 除了等待,他什么都做不了。 一种无力感缓慢包裹他的全身,丁隶不自觉抬起手,握了握领口那颗桃木珠子。 六个小时之后,大门再次破开,保镖抬着一个人重重扔在沙发上。 丁隶冲过去,只见齐谐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全身湿透,浑浊的水珠顺着衣角不断滴下来。 “你们把他怎么了!”丁隶怒吼,只有关门声回应。 颈动脉搏动消失,没有自主呼吸,丁隶一边安慰自己齐谐体质异常没有大碍,一边判断他应该是溺水休克。侧过他的身体控掉口鼻积水,丁隶托起他挪到地上,放平,解开外衣,心脏按压。 数到第三十下,他被一把推开。 “你想把我肋骨弄断吗……”齐谐边咳边说,呛出几口水。 “阿静!”丁隶赶紧扶起他。 齐谐撑着坐起来,哑着嗓子:“别大声说话,很吵……” 丁隶这才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 齐谐拉了拉衣襟:“早跟你说了,我睡着就是这样。” 丁隶看着他满身的泥沙水草:“你是在河床上睡觉的吗。” 齐谐也看看身上:“我去冲个澡。” 刚站起来,一晃,他又跌回沙发上。 丁隶按住他:“你别乱动,先躺一会,我去给你放水。” “我怎么回来的。” “被几个打手抬回来的。” “什么时候。” “刚才。” “是吗。”齐谐直勾勾盯着空气,“捞出来这样一个‘死人’,他们竟没有扔去太平间。” “别说话了,先休息一下。” “或者他们忘了检查我死没死,或者发现了我体质特殊,或者……” “阿静?”丁隶弯腰看着他,“闭嘴,躺好,现在。” “我没事了。” “找面镜子看看自己的脸色再说没事。” 齐谐无奈地叹了口气靠回沙发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直到泡进温水里才算恢复一点血色。 丁隶推开主卫,对面的浴帘哗地拉上。 “会敲门吗。”里面不悦。 “你又不是女的。”丁隶拖来一只凳子,“干净衣服放这了。” “知道。” “先生还要什么服务,捏脚搓背,推拿按摩?” 齐谐这才笑了一声,拉开半截浴帘递来一件东西,丁隶接过,是一块直径九公分的青铜镜,反面阳刻着鸟兽的纹样。 “三国时期的东西,值个七八千吧。”齐谐靠在浴缸上,“刚才顺便摸回来的。” “她到底让你去干嘛了。”丁隶摸不着头脑。 “进曹魏运兵道的库房取一支箭簇。” “这儿有运兵道?不是在亳州吗。” “有,不过被水淹住了,入口就在护城河下面。” “哦。”丁隶放下青铜镜,“你水性应该挺好的,怎么搞成这样。” 齐谐冷哼:“你一口气游个十里路试试?” “不用试,我连半米都游不走。” “一口气。”他重复。 丁隶一愣,总算明白意思:“你是说中途不能换气?” 齐谐点头。 “不过你也不怎么需要呼吸。” “只有熟睡之时才不需要。”齐谐抄起水洗了把脸,“那条运兵道全部淹在水下,是砖砌的,宽处两三米,最窄只容一人,四壁长满水草,游起来很费力。兵器库在最东面,途经七个岔口,我看了几遍地图才记住每一个拐弯,好容易找到那里,门又是锈死的,还好木板朽了。我踢开一个洞,钻进去捡了一支箭簇,照照周围东西还挺多,估摸了一下这铜镜最值钱,就揣走了。” 丁隶失笑:“你还有空估摸这个?” “贼不走空。” “那是贬义词,别用得那么顺当。” “接着我往回游,原先的通道不知什么时候塌了,我想起另有一条路能绕过去,但记不得具体在哪,就叫了几只水鬼跟它们商量了一下,让它们带路。” “你又威胁人家。”丁隶见他早有前科。 “没有,是商量。”齐谐重申,“在水里我比较吃亏。” “那它们同意了?” “嗯,它们说可以,然后把我带到了一条死路。” “为什么?” “繁殖。” 丁隶吃惊地啊一声。 “你瞎想什么。”齐谐瞥他,“如果我淹死了,水鬼的数量就增加了,它们是这么繁殖的。” “哦。”丁隶松了口气。 “这时我已经开始有缺氧的感觉,并且完全迷路,手里的探照灯闪几下也灭了。” “那怎么办。” “当然是摸索着退回去,难道坐下来回忆人生吗。”齐谐撩开前额的湿发,“我记得地图上标着通道有好几段塌方,中间不形成环路,也就是说只要贴着某个方向走,一定可以回到入口,所以我顺着右边一直游,快两小时也没有看到出口的光线。” “等一下。”丁隶打断他,“那里是全黑的?” “不然你以为市政工程会在那儿装路灯么。” “可是你在湖心岛都能看见。” “我只是眼力好过常人罢了,陆上再黑也有微弱的光,通道里就完全没有。” “那你不会害怕吗。”丁隶忽然问,“在水下那么深的地方,一个人,又冷,又迷路,又缺氧,还什么都看不见。” “不会,越紧张耗氧量越大,除非我不打算活着回来。” “可害怕是人的本能吧。” “我又不是人。”齐谐望着墙壁,语气淡得过分。 丁隶看着那无神的眼睛,胸口莫名地一紧。 “后来等氧气和体能都耗得差不多了,我开始头疼,全身脱力,只能抓着水草一点一点往前挪。”齐谐抬起头,缓缓说,“最后我看到前面有一道光,也不知是不是幻觉,却没力气游过去,呛了几口水就失去意识了。现在想想,可能是水流把我推出去,又被岸边的打手捞了上来,还好铜镜掖在后腰没给他们发现。” 丁隶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你还有心思管那东西。” “贼不走空。” “知道了。”丁隶苦笑。 齐谐仰起头合上眼睛,将脖子搁在浴缸的边缘,丁隶试了试水温,又把热水龙头打开一点。 “我现在有些心虚。”齐谐沉声,维持着那个姿势。 “是后怕吗。”丁隶问。 “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叫我去捞一支不值钱的箭簇。” “为了试探你的实力。” “这种试探法换成别人早就淹死十几次了。”齐谐微微睁眼,“可能是她知道了我身体的异状,想用这种方式验证……不对,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