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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口,沉静了一会儿脾气,才出声问道:“你不同意杀胡尔朵?” 他的语气完全算不得询问了。 朱定北知道自己的想法与阿爷阿爹都背道而驰,内里的私心更会让他们不悦,但还是整理了话头,答道:“不错。” “阿爷,杀与不杀胡尔朵,从大局上看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咱们就算真把匈奴攻占下来,朝廷也没那个本事将它消化为己有。”朱定北直言,“匈奴子民与鲜卑不同,他们从鲜卑部族中分离出来自立门户,往年对鲜卑下手就如同对大靖下手,他们的野心和不逊,比鲜卑族民更强烈。” “哪怕一时将他们打怕了,也绝对打不服。不花上三五十年,匈奴成不了大靖的州府。” 他说着,不由分神打量了下老侯爷的脸色,见他神情沉肃,顿了顿,接着说道:“况且,咱们现在计划军政改制,何不各退一步,留两方各自休养生息的时机?若是真把他们惹急了,趁机联合羌族打入境内,别说改换军政,要应付他们就损失惨重。” 老侯爷见他说完了,才出声:“长生说的确实在理,原本,一国之事也不会因为某一个人就如何。” 朱定北听他这样说,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既如此,阿爷也赞同我的做法,对么?” 老侯爷不答反问:“长生,你跟我说实话。你不主张杀胡尔朵,是不想匈奴就此势弱,想要以战养兵。是不是?” 朱定北脸上的表情一僵,微微撑大眼睛,有些无措地看着老侯爷。 老侯爷的说辞太客气了,朱定北这分明是想给朱家军留后路。军制改动,陛下下手最重的还不是朱家军?若是没有匈奴的后顾之忧,朱家军在鲜卑府的地位也随之一落千丈。真到那一步,陛下恐怕第一个想要夺朱家军的军权。 以战养兵,匈奴越强大,朱家军的地位就越稳固,皇室也不得不倚重朱家。 可这样做,无异于大逆不道。 老侯爷懂朱定北的私心,可……不免心中生起凉意。 他没想到,孙儿对皇室如此凉薄,甚至不惜给大靖留出一头猛虎来,也要保全朱家军。 老侯爷只觉喉咙发干,面对孙儿一点也不觉得羞愧,只是担心自己的反应的神情,心中也生出一些忐忑来。 “长生,你为何……” 为何怎样,他却又说不明白了。 到底是什么,让长生对皇帝如此忌惮,违背朱家的祖训。 朱家儿郎一生最重的便是一个忠。 忠于大靖,忠于家国,忠于皇室。 他们考虑的从来都应该是对大靖有利的事,而不该为自身地位权柄做出如此抉择。 朱定北咬了咬牙,冷声道:“阿爷,我若说我这样做,不是为了朱家手握的军权,你可信我?” 老侯爷没有半点犹豫,便道:“阿爷当然相信你。只是,你的心思太重了,就算没战打了,皇室不需要我们,我们卸甲归田就是,难道皇帝还会连活路也不给我们留吗?” 是,他不会。 朱定北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前世到底是怎么走到那一步,朱定北死了又活了一遭,却还是没想明白。 朱家军秉承祖训,就算手中权势过大,他们也从来没有留恋过权势,为什么皇帝会绝情到不言罪不招降就屠尽朱家满门? 他想不明白啊。 可既然前世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朱定北丝毫不怀疑,贞元皇帝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暗自平复心中翻滚的情绪,低眸掩藏眼中的戾气,低声道:“如今有了这个世袭的一品军侯,想要退隐,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何况,没了匈奴的威胁,军方必定会被皇室削权。长此以往,重文轻武,大靖又能走到哪一步?” “水至清则无鱼,若真的安逸了,咱们大靖也就只能走到那一步了。” 他说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将心中滞塞的情绪一并发泄出来。 老侯爷闻言,怔了半晌。 “你这孩子……就是想得太多了。” 他重重地揉了揉孙儿的脑袋,有些心疼他思虑过度。 长生说的对,今时不同往日,若没有朱家军,一品军侯又如何? 正是镇北侯府成了皇室宗亲重臣,想要像以前一样抽身而退,却是不可能了。 “也罢,老虎爪子不磨,久了连树叶都割不破。等到大靖有那个本事将匈奴收为己有,自然也有后人争雄,却不是咱们爷俩该想的事了。” 这话,是同意了。 朱定北愣了下,而后笑起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老侯爷却不准备就此放过此事,他已经看出孙儿偏激的苗头自然不敢轻视,便拿了话,要朱定北每日练拳之外,誊抄朱家祖训和家谱送到他书房里来。 朱定北自然答应。 老夫人刚听到消息的时候,还吓了一跳,私下找了管家来问是否长生犯了错,才会被老侯爷如此重罚。 在朱家这些惯爱舞刀弄枪的莽汉手里,罚抄祖训已经是极重的惩罚了,何况还让孙儿抄族谱,这不是暗里说让他不要忘本吗?单这一项,便是了不得的责罚。 朱三早想好了如何回话,不慌不忙道:“夫人请勿挂心。是侯爷看小侯爷在洛京长大,怕他染上洛京世家子弟的习性,坏了朱家儿郎的烈性,这才让小侯爷抄写的。” 老夫人听了果然放心下来,不过嘴上还是骂道:“这老东西成天想一出是一出,就可着劲儿折腾长生。” 军制一事老侯爷是派亲信快马去鲜卑送信,关于胡尔朵一事却是用战鹰送了信笺过去,因此更快一步抵达帅帐。 “静观其变。” 古朝安连连重复了两边信笺上这四个字,一时之间却完全想不到“静观其变”的用意所在。 朱振梁更想不明白,“老爹的意思是不管胡尔朵?这大好的机会就这么放过,老头子到底在想什么啊?” 古朝安边思索边说道:“主帅还不了解老元帅的为人吗?若他在这里,恐怕自己提刀就杀去匈奴了。” “若是那位老先生的主意,这又是为何呢?” 朱振梁暗忖,古朝安这次没答复,因为他也看不透。 知道两日后,亲信送达密信,古朝安才豁然开朗。 朱振梁和朱响看了信,直接便怒了,朱响的大嗓门更吼道:“窦长东这个老王八,枉费老元帅提拔他,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小人!” 朱振梁的重点却不再窦长东身上,而是这之后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