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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他这一张旷世难寻的脸上,除了滴答的雨水,满是焦急。这下子,再与他计较便是我小气了。 “阿昔!”他三步并作两步,到了我面前,我甚亲厚给他让了半边屋檐,他却不进来。“你莫要恼我,日后我再不与你开这些玩笑了。” 他脸上焦急未褪,站在雨里迫切的将我望着。以他身上湿的这样透彻来看,他必是在雨里奔了不止一时半会了,怎么说我也不是三岁的孩童了,他这做法颇有些夸张。但他这样把我捧在心尖上,倒叫我惭愧了。 “我不生气便是了,你进来躲躲吧,雨还大,莫要淋坏了。”我向他招招手,他一张被雨浇的苍白的脸顿时有了神采,灿然一笑甚是晃眼。 “我身上都湿了,再躲也是无用,别把你身上也沾湿了,还是在这站着罢。” 他虽是这样说,但我怎么可能真叫他一直在外面淋着,我撑开伞上前一步遮在他头顶。因他个头比我高那么一截,我这举伞的动作做久了难免手酸,他甚贴心把伞接过去。 “我自己来便好,你回去躲着罢。” 我一步跨回屋檐下,隔着雨帘和他对望着。我本性是个不安静的,自然受不了这安静的气氛,忍了半晌实在憋不住,便开始找话来说。 “你的伞呐?怎的不撑伞,淋成这副模样?” 他呆了一呆:“本是撑着伞的,你走的忒快,我没跟过几个转角就寻不见你了,便有些着急,奔的快了些,再加上风刮的猛,那伞作废了,我只得淋成这副模样了。” 这一番话说的,他连语气并字里行间皆没有委屈的意味,然我听了却觉得他实在委屈,至此,方才的一腔怒火,熄了个彻底。再开口时,自己都觉得这态度,唔,甚是和蔼。 “我素来介意自己生的不够高大,你方才那玩笑戳到我痛处了,我才会生气。” 他只“嗯”了一声,我却分明看见他眼中的懊恼,语气不由愈加和蔼。 “你是否也觉得,我这身量太娇弱了些,全无男子气概的?” 沈荼笑的溺人:“没有,我觉得你这样便很好。其实,你的身量在同龄男子中已不算矮的了,只不过你有心与那些生的高大的比,才会显得矮了些。你不过才十九岁,还能长高的。” 这一句话音刚落,我心中自有那希望之火瞬间燎原,“真的?” 许是被我这一惊一乍的模样惊着了,他又一呆,遂笑着说:“嗯,我在你这年纪的时候,可是长高了不少的。”他顿了一顿,“我不骗你。” 他的话,于我很是受用,心情一好,便觉这天也好看的紧。雨势又转小了,濛濛的细雨倒也舒爽,我跨进了他伞下,和他一同遮着。 “雨小了,走罢。”我招呼他一同走,他却从伞下退了出去。我不解的看着他,他却笑着与我道: “这雨很小了,左右我都湿透了,也不怕这点小雨了。” 这人,原来竟是个倔性子,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拿同样的理由拒了我两次。我也不与他在这事上纠缠,说话间,雨已经小的不用撑伞了,我便把伞收了,和他一同在雨雾里走。因着之前采买的礼品都湿了且不知被沈荼心急之下扔到哪里去了,我两个只好按之前的路再走了一遭,重又买了好些礼品。 转过九曲回肠般的巷子,终于到了沈荼的府邸,这宅子比我与杨叔住了三年的那宅子宏伟的多,颇富丽,颇堂皇,沈家原是个大家。 我正等着沈荼去唤人开门,他却径直携了我的手贴着院墙向后绕,绕了半晌,终于停在了一处墙边。只听得他嘀咕一句:“这一段墙好翻些。” 原是带我翻墙来了! 饶是我曾经跟着杨叔在西华闯荡了近十四年,也断然未曾见过这种事。准媳妇上门,竟有不走正门却来翻墙的!沈荼其人,委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收心一瞧,嗬,这是挑了段最矮的叫我翻啊,也忒看不起我了!小爷又围着院墙绕了十几步,寻了段看起来最高的,提力一跃便跃上了墙头。受了杨叔十七年的锤炼,旁的不敢说,这“打不过就跑”的跑字诀,我可是练了个十成十,不惭愧的说,无论挑的何种地形,小爷都能跑的如履平地。是以,这一段小墙头,实是难不倒我。 我站在墙头,朝沈荼伸了只手:“要不要我拉你一把?” 他这才从对小爷风姿的惊艳中回过神,却摇头道:“不用。”遂轻轻一跃,上得墙头来,我伸出的一只手未能派上用场,便收了回来摸摸鼻尖。我俩跳进内院,我这才想起我该问上一问,翻墙算个什么礼数?方才只顾着翻,却忘了问原因。 “沈荼,莫不是沈家人进出皆要翻墙的?” 他一张被雨水淋的有些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些红晕:“咳咳,不是,只是今日我这形容颇狼狈,若是叫家中仆从见了,少不得要惊扰婶婶,那就不好了。我便想着,我两个还是悄悄进来把衣服换了的好。” 沈荼拉着我的手,在各个亭台楼阁间七拐八拐,我任他拉着走,眼睛却从不看前方,眼风四下里乱瞟。左右有沈荼拉着,也不怕会摔着,是以我赏这园子赏的十分尽兴。 ☆、第12章 初游沈府(微修) 啧啧,沈家果真有钱,这家宅修的,方才从正门看那一眼却只是看了个表象。内里并不像大门那般宏伟富丽,甫一进门几处建筑和大门十分相衬,皆是取了磅礴大气之感,越往里走倒是愈加显出清幽雅静来,假山怪石,池塘回廊,清荷翠竹,各处景观也建得与自然风光无异,堪称包罗万象,实在妙得很。此时再想想前日里沈荼第一次进我杨家那宅子时夸的“雅致”二字,他实在是谦逊的狠了。 因着我俩是偷摸着进来的,一些院子不能明目张胆的进去观赏,就连甫进大门那几处建筑也是隔得老远望上一望,心下有几分惋惜。又一想,日后嫁进沈家,有的是时日慢慢观赏,适才那一点惋惜顿时烟消云散了。刚逸散干净,又想起一事,今日午时我是怎样与杨叔说的来着?我与沈荼两个日后要住在我们那宅子,那这边,唉,无缘啊!心绪几个起落,再看这园林时,颇有些依依之感。 离我一步之遥的沈荼忽的停了步伐,我未来得及收回已迈出去的腿,一头撞在了他背上。 嗬!好一个铮铮男儿,这脊背,生生撞得我头晕眼花。 待我甩甩头,晕眩之感退去时,我两个正站在一栋竹楼前。翠竹所建,再配上小楼两旁青翠的竹林,眼前只余一片绿油油。再仔细看时,倒也不全是绿色,小楼前圈起的院子里,摆满了植着兰草的花盆,恕我才疏学浅,识不得这形态各异的兰草各自是何称谓,只道花样百出,各有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