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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前

    屋里被简易的取暖装置烘得火热,楚鸢趴在柔软的被子上昏昏欲睡,沉吝从背后撩开他的衣裳,看了看结痂的伤口。

    “唔…”

    “还疼吗?”她轻轻吹气。

    楚鸢向后仰起的脖颈修长如含苞待放的百合花,眼含秋水扫过去:“疼。”

    “我找军医来给你瞧瞧?”沉吝愣了一下,才说。

    “不要…想起喝药就犯恶心。”

    “哎,你呀…”沉吝那人提到自己腿上,用温热的掌心贴在胃部揉着。

    楚鸢眨了眨湿润的桃花眼,褪去在人前的清冷,吃吃地笑了起来:“我大概是个短命的,要不你就别浪费感情娶了我?只要再活个三五年,趁最好的年华跟你风流潇洒一场,也算是无憾了。”

    “胡说什么呢!”沉吝冷脸,想了想觉得楚鸢是因为病痛才这般自怨自艾,咬牙狠狠地说,“你别这样想。待我打败王廷,让那些残害你的人跪在你面前赔罪。你心气顺了,身体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给我赔罪?”楚鸢像是来了兴趣,将脸贴过去,指尖抚摸着沉吝的唇线,呼吸微促,“随我处置吗?”

    那毕竟是他的母王和君父。沉吝怔了两秒,还是点了头。

    “那如果…”楚鸢靠得更近了,两人鼻尖相贴,近得让沉吝看不清他的脸,“我要你杀了他们呢?”

    “…杀了?”沉吝似乎被他眸底的深渊吸了进去,感受到他手臂围在自己颈后,一点点收紧。

    “呵…说笑的。”楚鸢轻笑了一声,兀的放开手,向后退了半寸。

    淡色的唇如新月般勾起,眉眼澄澈如山巅冰雪,他娴静地微笑,仍是那个即使在最黑暗的泥泞里挣扎过,依旧纤尘不染的七皇子殿下。

    “南星。”沉吝握住他的手,“如果你——”

    “嘘——”他将食指竖起,按在她的唇上,“今天阳光正好,天气暖和,帮我洗一洗头发吧。”

    楚鸢极宝贵他的秀发,偏爱洗完后在自然阳光下晾干,让头发自由地吸收养分。虽说是要沉吝帮他,可二小姐哪里会料理这些,在一起几年了,也只会在旁边搭手递个毛巾,或是调调水温。

    宽齿木梳、鬃毛梳、花露蒸迭的洗发用品、护发精油、一顺溜地用过去,最后还要在发尾仔细细细抹上香膏。一番功夫下来,两人都出了一身汗。

    “我知道贵族Omega要留长发,可打理起来也太麻烦了…总这样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沉吝替他把湿漉漉的长发铺开在窗前的竹榻上,抬手抹去额角细汗,“真是劳民伤财。”

    “乱用词。”楚鸢娇嗔地点了点她的鼻子,仰在榻上,眯了眯眼,满意地享受着阳光,似乎心里的郁结也随着水汽蒸发了,“我父亲曾经说过,青丝白发,细水流年。只有养出一头柔顺靓丽的长发,才能长长久久地获得妻主的芳心。”

    “你父亲?”沉吝心里对不上号,“不是指王君吧?”

    “当然是说我的生父。”楚鸢打掉她作乱的手,难得孩子气地撅起嘴,“对了,那个流景…是什么来头?”

    “他呀,我第一次上王廷找你的那次,在凝烟的店里捡的。我看他被一个女Alpha欺负,就帮了点小忙。”沉吝斜卧在他身边,撑着头笑,“吃醋了?”

    “呵,我若是喜欢吃醋,不说那些没机会付诸实践的狂蜂浪蝶,光看你身边现有的,就足够让我用醋泡澡了。”

    “喂…我也没有你说得那样花心吧。”沉吝笑着压在他胸口,呷昵地伸头去咬他微嘟的双唇,“那你干嘛突然问起流景?他有问题?”

    “不是。”楚鸢垂下鸦羽似的长睫,“以前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人,随口一问罢了。”

    沉吝摸着下巴,瞧他古井无波的样子,没有再多说过什么。

    第二日,便是沉吝来此后面临的第一场大战,他们要攻破青雀边界牢不可破的围墙。

    ”你要亲自上战场?”

    沉吝硬是不让他起床,楚鸢从素纱后探出头,迷朦地发现她正在往身上穿银白色龙鳞软甲,而非军营日常的墨色军装外套。

    “嗯。今天我得去。”沉吝低着头摆弄腰间的皮带,“这玩意儿怎么系的?怎么这么多暗扣。”

    这是用于连接战斗机安全装置的皮带,楚鸢用手指着:“那根短的,和右边第二根扣到一起,外面那个扣子留着,正下方那条…唔,好像是和左边最上边那根细链子穿起来…哎呀,不对。我起来看看。”

    “别,你别动了。”昨晚他被自己揉搓了一夜,背上的伤口差点儿裂开,沉吝连忙摆手说,“流景应该在外面候着了,我叫他进来帮我。”

    推开门,流景果然一身轻甲站在不远处,见她展开双臂无措的样子,了然地微笑着进来。

    楚鸢没穿衣服,单手支着下颌,轻纱从他肩膀两侧垂下,锁骨上点点暧昧的痕迹暴露无遗。他睡意犹在,在门打开时只象征性地抬了抬眼。

    流景跟在沉吝身后的脚步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垂下眼,努力地认真研究沉吝腰间那一堆绑带。

    “看来上战场不光要扛得动刀枪,还要捻得转绣花针。这手上没点儿细致功夫,就算穿上去了,脱都脱不下来。”沉吝没注意两人间微妙的气氛,没好气地像个稻草人般竖在那里,任由流景把她转来转去的摆弄。

    ”这不是军校战斗方面的第一节必修课吗?”楚鸢优雅地打了个哈欠,仰着头笑她,“每个Alpha都应该有学的吧?”

    “咳…”沉吝尴尬地避开他的视线。当年刚开学那会儿,她正忙着逛遍王都的每一处纸醉金迷,直到快要大考时才想起要回去上学这档子事。

    “好了,主人。您活动活动试试,有没有不方便的地方。”流景柔声开口,低着头后退一步。

    沉吝抬抬手,又踢踢腿,转了两圈,满意地点头:“很舒服,你的手真巧。”

    流景露出温和的笑意,转身替沉吝开门。

    “啊,你不用跟去了。”沉吝瞧他这身穿戴,是默认要随她出征的准备,拦住他说,“这里又有伤员,又有产夫婴儿的,不留个人我也不放心。”

    “…好。”流景从来没有违抗过她的意思,“那奴在这里等您凯旋。”

    沉吝委以重任般拍了下他的肩头,拔腿走了。

    宽敞的空间瞬间寂静下来,连两人的呼吸声仿佛也被Alpha带走了。

    流景站在门口目送了许久,才缓缓回身。一双清丽出尘的桃花眼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楚鸢嘴角勾起锋利的冷嘲,与传闻中优雅知性的性格判若两人。

    “呵…”流景低眸扫过他颈边深浅交错的红痕,笑意散去,眉稍轻挑,“Alpha早晨起来手忙脚乱,你却气定神闲地躺在床上,连件衣服都不知道帮忙穿。是要让我满意什么?”

    他眸底酿着沉黑,附身凑近床上那张谪仙面具下蛰伏着狐媚的脸,气息微凉:“果然,跟着那位嚣张跋扈的王君,你一丁点儿有用的本事都没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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