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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为郭嘉,而是因为郭瀚此人虽有几分文才,却虚浮于表;既不通庶务,无筹划之能,又不懂得协作统率,在曹cao看来,给一个果丞散吏绰绰有余。 如今他与辖下佐官竟敢妄议,质疑曹cao的遴选之能,越加拉低了曹cao的好感。 “如此心性与心计,竟还妄图高位,当真没半点自知之明。” 正抱着盒子观察的幼子曹冲抬头看向生气的阿父,想了想,道。 第123章 寻典 “大盒装大物, 小盒装小物。人的位置, 不能超过他的才德。‘君子素其位而行, 不愿乎其外[1]’(译:君子应该安分守己, 做自己该做的事, 不生出非分之想),否则就像这射覆的盒子, 装不下里面的东西,不过徒增人耻笑罢了。” 如此一番话,竟是出自一个三岁小儿之口, 哪怕向曹cao汇报的亲信再怎么持重, 此刻亦不免惊愕地看了曹冲一眼。 曹冲浑然不觉自己的观点对于他这个年龄而言有多么惊世骇俗, 他小大人一般地说完自己从“玩具”中获得的启发, 与任何一个渴望夸奖的孩子别无二致, 眼眸微亮地盯着自家老父, 翘唇问道: “阿父, 冲说得可对?” 即便已经感受过这个聪慧的儿子带给他的太多惊喜,曹cao仍不吝欣悦与赞美, 用力摸了把曹冲光秃秃、只扎了一撮小辫子的脑门: “引经据典,言之有物,值得表彰。” 曹cao挥退耳目, 二指曲起,在小盒子上叩了三响: “那冲儿能否猜出,这匣子里装着的是什么?” 曹冲举着盒子欲摇,被曹cao制止。 “射覆的盒子, 如何能摇动?” 曹冲反问:“又有何人规定,射覆的盒子不能摇动?” “以前或许并无此明文禁规,但冲儿既要与为父玩,就要遵循这项要求。” 曹冲将盒子放在案上,取过三枚铜钱,似模似样地六爻。 “如何?” 曹冲老神在在道:“此卦凶险,匣中定是冲不爱之物,阿父仁义,恕儿就此告退。” 说完,拔起小短腿便跑。 曹cao一把逮住曹冲,举到跟前:“你还未学通卜算之术,怎知其中凶吉?” “不过是闲时耍完,阿父却不让我摇晃此匣。冲左思右想,阿父此举,并非怕冲通过小伎俩猜出匣子中的物什,而是怕匣中的东西损毁。” 曹冲扭了扭胖乎乎的身子,无法挣脱曹cao的桎梏,顷刻嚎啕大哭, “今日的药罐子还未奉上,这盒中之物,怕不是药盂吧?” 曹cao哈哈大笑,毫无恻隐之心:“既已知晓,那就趁热喝了吧。” 曹冲霎时哭得更加大声:“呜哇——不要喝药,冲不喝!” 正热闹的时候,门槛外传来清楚的一声“噗嗤”,让房中二人减慢了动静,各自往门外看去。 一人提着酒壶站在门口,神色倦懒,仿佛将将睡醒。初夏的暖阳投照侧颜,将他唇角的笑模糊去了几分。 正享受天伦之乐的曹cao总算找回了几分严肃,把儿子曹冲放下。 “你来了啊,奉孝。” 曹冲同样摆出严肃脸,束手行礼:“郭祭酒。” 行完礼,正想趁机开遛,却发现自家老爹的手正捏着自己后背的衣料,曹冲顿时变作了苦瓜脸。 郭嘉朝曹cao行了个简礼,拎着酒入座:“主公与小公子在玩什么?” “嗐,哪里是在玩。这小子生病了不乖乖喝药,我这不千方百计地想办法骗他喝下去吗?” 话刚说完,接受到自家儿子控诉的目光,曹cao自动屏蔽,三下并作两下抓过儿子把药灌了进去,“谁知道这小子不好骗,害我白费了心神。看,还是这样最省事。” 曹冲气呼呼地抱着空盂坐到角落去,曹cao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用细葛拭去指尖的药汁,邀郭嘉入座。 “这避药如蛇蝎的模样,倒与你有着几分相似。” “嘉今日得一好酒,特意请主公一同品赏,哪知主公一照面就作揶揄,也不怕嘉脚步倒退,提着酒跑了。” 敢与曹cao开玩笑的谋臣寥寥无几,郭嘉便是其中之一。兼之郭嘉进退有度,每次玩笑之语既显得亲近,又极有分寸,从不过界,曹cao在惜才的同时,亦不免多了几分忘年交的真心。 “倒是我的不是了?”曹cao大笑,唤侍女取酒卮来,“罢罢罢,我赶紧住嘴。你看我如此识趣,还不快把你的宝贝酒送上?” 郭嘉接过侍女奉上的酒器,亲自给曹cao倒了一杯。 “主公且尝。” 曹cao细细饮了几口,咋舌回味:“确实与旁的酒不同,多了几分清雅。” “全赖子琮奇思妙想,听闻我喝腻了家中的酒,便提了以梨花作酿,让家侍调以美酒。我见这酒的味道有着几分新奇,特提了一盏来,借花献佛。” 曹cao哑然而笑:“你在这找我喝酒,还不忘替你的子琮邀功?” 听到“你的子琮”四字,郭嘉悠然斟酒的手一抖,险些倒在酒杯之外。 他及时捉住酒卮,将洒落的酒液一滴不剩地全部接住。 曹cao未曾发现这边的变故,犹自讲道, “说来也巧,我这里刚得到一个消息,正好与你有关。” 遂把崔颂与郭瀚、杨观二人起龃龉一事告诉郭嘉, “子琮于诸事一向超然,不为外事所移,未曾想也是个性情中人。” 似是想到自己与几个好友的背道相驰,曹cao喟然,又饮了一杯酒,将只剩下小半壶的陶制酒壶拢到自己身前: “这酒既然是拿来‘献佛’的,你还是不要饮了。” 此举打断了郭嘉因为刚刚得到的消息而骤然升起的良好心情:“主公,独饮不欢。” “奉孝啊奉孝,你既然知道此酒的味道不错,拿来孝敬孤的时候怎么不多带点?‘独饮不欢’,绝饮就欢了吗?” 郭嘉作出无奈之色:“主公所有不知,子琮曾言‘酗饮伤身’,不愿多赠,这酒,嘉也得一盅,如何舍得?” “瞧瞧,瞧瞧,这才是你今日来的目的吧?依孤看,邀孤共饮是假,让孤尝了这美酒,替你去找子琮讨要是真。” “一切瞒不过主公的慧眼。” “也罢。”曹cao并不探究郭嘉此言是真话还是玩笑话,派人去找崔颂传话。 未过多久,亲信回来附耳报信。 曹cao听完亲信的汇报,把玩酒杯片刻,轻轻扣在桌上。 “你方才说……崔部丞与那狂生祢衡一同往城外去了?” 旁侧的郭嘉正慢吞吞地品尝杯中酒,闻言,持杯的手顿了一顿。 “确有其事。”那亲信毫不迟疑地肯定道,“据城卫报,二人身边跟着三四个随侍,出了西城门,往邑郊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