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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曜立即闭嘴,安静地由着侍者引路。 两人进入宴客厅,里面高朋满座。才一进门,就有数十道目光唰唰唰地投射过来。 崔颂的视线与王允不期而遇,双方皆若无其事地错开视线,佯作不认识。 崔颂没想到董卓在“下毒事件”后,只消停了两天,又开始大肆设宴,不但叫了自己的亲信,连朝廷官员都请来了许多。 崔颂顶着层层注视,坦然地在席末坐下。 见他如此,刘曜眉头一皱,在原地伫立片刻,竟走到崔颂身边,在他隔壁的位子入座。 崔颂想不通这人怎么就黏上自己了,没有多做搭理,暗自打量厅内的诸人。 他一眼看到与他同坐末端的某位谋士。那谋士面有不忿之色,兀自喝着闷酒,不理会众人,亦没有人与他交谈。 这名谋士正是“下毒事件”中提出要检查众人袖口的无名谋士,崔颂能认出这人,不是因为貂蝉的转述,而是因为他与这人曾单方面地见过。 “下毒事件”的前两天,崔颂通过貂蝉、王允的情报与暗中的调查得知有这么一号人存在:本事不大,却心气甚高。崔颂去这人常去的酒馆守株待兔,恰好听见他在抱怨自己的不得志。 崔颂便买通了另一个酒徒,在离他不近不远的酒垆坐下,大肆谈论富户家的秘辛。 依照结果来看,那“对花心丈夫充满怨恨的富户夫人在袖中藏簪,最后因为衣袖被刺破而被发现”的故事确实起到了引导性的作用。 在崔颂暗自打量的时候,另有几人亦在打量他。 其中一人乃是坐在前列的吕布,他认出了崔颂,一口闷尽杯中之酒,沉声询问:“这是何人。” 貂蝉上前斟酒的动作一滞,差点没抓住酒器。 她本就因为崔颂的意外出现而有些惊慌,乍听吕布的询问,更是惊惶不已。 “婢子不知……或许,是太师的客人?” 吕布应了一声,不再看向席末。 那一日此人来自己府上吹了董卓一番就跑,当时他只觉得莫名其妙,但事后渐渐回过味来。 他不是傻子,此人来自己府上必然另有目的,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而放弃了。虽然不知道这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姑且静待其变,找个机会一探究竟。 吕布打定主意,不自主地对崔颂多了几份关注。 此时,门口的侍者又迎进了新的客人。 众人一看,正是尚书郎钟繇。 崔颂恰好有些口渴,倒了一杯酒自饮。见钟繇进来,他本想放下酒樽打个招呼,不期然地看到了跟在钟繇身后进来的一人的样貌,含在口中的酒差点喷出。 第77章 有朋远来 郭嘉怎么会在这?! 崔颂勉强吞下喉中的酒, 再抬眼时,正好对上一双明亮的黑眸。 郭嘉与崔颂的目光一触即离。 他跟在钟繇身后,等钟繇在靠近中前方找了个位置,准备入座的时候, 他上前一步,附在钟繇耳边低语了几句。 钟繇蓦地看向崔颂的所在,眼中带着惊讶。崔颂朝他轻轻颔首, 钟繇此时已平复了心绪, 同样颔首致意。 除此之外, 他们再无别的交流, 仿佛不过是普通的点头之交。 郭嘉站在钟繇身后,佩剑而立,与另一个带刀的扈从站在一处,看上去是以钟繇的保镖自居。 然而他的样貌气质, 怎么看都不像是平常的剑客。 在座之人多有将目光投向他的。一个与钟繇关系较好的、坐在他身侧的官员直言相问:“元长,这是何人?” 钟繇含糊地回答:“是我家中的一个小辈。” 旁边的人一听,还想再问年龄几何, 是否婚配,就听外面侍者大唱“太师到”, 连忙各归各位。 董卓进门, 见崔颂坐在末座, 驻足道:“小郎乃上宾, 何不在前方入座?” 本就安静的大厅, 因为董卓的这一句话而静得落针可闻。 崔颂感觉周围的气氛凝滞了许多, 他恍若不知,不卑不亢地回答:“颂,不过一介白身。既非尊长,又无功德。怎敢越过诸位肱骨之臣与能人雅士,腆颜坐于尊席?” “你们这些文人啊。”董卓似有些薄怒,似有些无奈,终究还是没有勉强崔颂,自己在守卫的拥护下坐上了主位。 董卓此举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却替崔颂引来了众人的注目。除了熟人,其他人心中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好奇。 崔颂对他们而言是一张生面孔,又十分年轻。相较董卓以往的作风,他刚刚的行为已经足够礼贤下士。而向来眼高于顶的大鸿胪卿刘曜,竟然也纡尊降贵,陪崔颂一起坐在末座。这让众人惊讶之余,纷纷在心中猜测起崔颂的身份来。 在前座的吕布,想法与众人稍有不同。他想到那天崔颂来他府邸,把董卓大夸特夸,吹得惊天地泣鬼神,不由暗自纳闷:难道拍马屁有这么大的作用?为了避免董卓的记恨,他是不是也该效仿一二,狂吹董卓马屁? 此时,厅中的位置差不多已经坐满。董卓坐在上首,环顾四下。他大致扫过整个大厅,传唤二管家上前。 “志才何在?” 作为董卓的心腹,二管家当然知道董卓口中的志才指的是何人。 他请董卓稍待片刻,自己沿着大厅的边角悄无声息地出门。 过了好一会儿,管家悄悄进门,走到董卓身后禀报。 “回太师,戏先生说他身体不适,先行回去了。” 董卓有些扫兴。 然而戏志才身体不太好的事他是知道的,也没有多心。 “那你多找几个名医,替他看看。他是要成大事的人,成天病恹恹的,如何与那些jian宄相斗?”然后便示意管家宣布开席,自己大口大口地享用眼前的美味佳肴。 崔颂顶着来自四周的打量,接收了包含各种意味的视线,不禁有些头皮发麻。他索性自我催眠,假装自己是在排演话剧,而那些让人如坐针毡的目光不过是观众传递过来的欣赏与赞叹。 这么一想,他感受到的压力顿时减轻了许多。 期间,刘曜多次试图与崔颂搭话,甚至还拿江遵的事当谈资。 崔颂多少能猜到江遵是想拿自己的事与刘曜交换筹码,结果反被甘姬和刘曜利用。但他没想到,刘曜为了向自己卖好,竟如此干脆利落地出卖了向他投诚的人,不由对他又多了一分反感。 整个宴会直到结束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在座的不全是董卓的亲信,至少有一半来自于朝廷命官。因此,董卓也不可能在这议政,大家保持着明面上的恭谨,传杯弄盏,却没有一人胆敢饮醉。 在这场平淡的宴会中,崔颂一边品尝着精致得夸张的美食,一边将所有在场之人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