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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千金7

    楚歌牵着哥哥的手往家里走,最多两三个月,她可能就要离开这里了……

    李嬷嬷是楚夫人的贴身丫鬟,从楚夫人六岁左右就跟在她身边了,现在已经快三十年了,为了楚夫人,一辈子没有嫁人,自梳做了楚夫人身边的嬷嬷,再是忠心不过。当年楚夫人生孩子没多久,楚大人就升官去了京城,她已经有八年多没有回来了,这次本家叔叔去世,送信到了京城,小姐特意准许她回来奔丧。

    当年楚夫人生孩子的时候,她是跟在身边的,虽然很艰险,但好在母女平安,小小姐生下来漂亮的不像话,将孩子包好之后,她还看了一下,小小姐身上白白净净的,一点胎记和不妥都没有,但是不过是去烧了个热水,竟然在厨房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等她慌慌张张的回到房间的时候,却发现小姐和夏红也昏迷了,她赶紧叫醒小姐和春红,又去看了孩子,发现孩子好好地,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小小姐的包被被动过了,而且脚踝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胎记,当时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但是,若当时没有记错的话……李嬷嬷想到刚刚见到的跟小姐小时候有六七分想象的小姑娘,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想到这里李嬷嬷回到家里赶紧收拾了东西,跟哥哥说了一声就赶紧回了京城。进门正巧碰见了要出门的小小姐,楚筝。

    “嬷嬷回来了?家中可还好?”

    李嬷嬷抬头细细的打量了一下楚筝,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她越看,越觉得小小姐跟小姐长得不像,李嬷嬷压下心头的疑问,对着楚筝笑了笑,

    “劳小姐惦念,奴婢家中一切都好,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楚筝没有注意到李嬷嬷的失常,脸上挂了笑,

    “若瑜约我去盛德楼,说今儿除了新菜,我们去尝尝。”

    李嬷嬷笑着点头,让她出门小心,楚筝出了门,李嬷嬷站了一会儿,想到扬州那个一个糖葫芦就高兴的不得了的小姑娘,忍不住叹了口气。

    “夫人,奴婢回来了,来给您请安。”

    楚夫人闻言从室内走出来,脸上带着笑意,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见一丝皱纹,明明快四十岁了,看起来跟二十三四的。

    “夏秋回来了,事情都办妥了?我爹娘他们怎么样?”

    李嬷嬷微微俯身,见手中的包袱递了过去,

    “奴婢一切都好,老爷和太太的身体也很健康,不过年纪大了,倒是不怎么出门了,再就是有些挂念您,这是托我给您带的特产,说都是您喜欢吃的。”

    楚夫人接过,打开一看,竟然是一盒小时候吃的糖球,楚夫人笑了下,眼角却有些泪,她都三十七了,母亲竟然还当她是小娃娃,喜欢吃糖。

    楚夫人将盒子交给身后的小丫头,

    “你也奔波了一路了,快去休息休息吧,后日再来我身边伺候。”

    说完却不见她走,楚夫人楞了一下,让房间里的小丫头退下,伸手握住她的手在一旁坐下,

    “夏秋,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李嬷嬷犹豫再三,还是准备说出来,若是真的,可是混淆血脉的大事啊!李嬷嬷将八年前的事情和自己这次遇到楚歌的事情以及袭击的猜想都说了出来。楚夫人下意识的就像否认,可是她生了三个孩子,长女和儿子都和自己模样相似,偏偏最小的女儿跟自己不像,跟相公也不像,她还曾经疑惑过,但女儿是自己生的,她也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放过了这个念头,但是夏秋的这些话却顺着耳朵扎根在了她的心里。

    “你……可看清了那姑娘的样貌,当真跟我相似?”

    李嬷嬷点点头,

    “与夫人有六分相似,但是与大小姐又八分相似。”

    楚夫人身上的力道一下子卸了下去,有些失神,但是她又不想因为一个不确定的想法去伤害楚筝。

    “你让我想想,筝姐儿呢?”

    “小姐出门了。”

    楚夫人点点头,

    “可是……就是是谁呢?我自认这些年待下人并无亏欠。究竟是谁这么恨我?”

    李嬷嬷脑子里转了一圈,小姐心善,待下人赏罚分明,连当年挑剔的老夫人都满口赞赏,想来想去,还真的想到一个人,

    “小姐,会不会是秋荷?当年您身子重的时候,老夫人安排的通房,后来被老爷赶出去的那个!”

    楚夫人愣了下,相公一向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向来不假辞色,那秋荷长得漂亮,刚开始还得了几天欢心,但心太大,竟然想着往外头拿钱,被相公知道之后,撵了出去,楚夫人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夏秋你派人去查一查那个秋荷现在在哪里,这件事让别人去,你先去休息。”

    夏秋看了一眼楚夫人,转身出去了。这事儿还是要夫人自己拿主意。

    真假千金8

    晚上的时候,那些话一直往楚夫人的脑子里钻,最后还是跟相公说出了实情,楚淮坐在桌子前沉默了半天,楚筝在他面前长了八年,虽然性子有些骄纵,但也不失可爱,虽然喜欢现在的女儿,但是若真是自己的女儿,长在乡下也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恐怕要去查一查了,既然能在一个时辰换孩子,想必住的地方不会离你当时生孩子的地方太远,你别急,我这就去派人,若真是我们的孩子,我就把她接回来。”

    楚夫人闻言眼睛一亮,但想到调皮可爱的楚筝又有些犹豫,

    “那……那筝姐儿怎么办?”

    楚淮握住妻子的手,拍了拍,闻言笑了笑,

    “那还不简单,给那家一些银钱,况且孩子养在我们家才是最好的,他们应该明白。”

    楚夫人闻言放了心,软软靠在丈夫的怀里,楚淮拍拍妻子的肩膀,

    “好了,这下放心了?时间不早了,睡吧!”

    第二日一早,派往扬州的人从京城一路疾驰,不出五日便已经到达,兵分两路,一路去调查楚家的那个姑娘,查查性子怎么样,回来也好做安排。另一路则去调查当年调换孩子的人。

    一个月之后,楚家的人在扬州去往京城的路上找到了秋荷,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没有了当年的貌美,明明才二十出头,看起来却比楚夫人还要大,都这个时候了,她也没有隐藏的必要,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楚夫人瘫坐在椅子上,楚淮看着眼前的秋荷,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来人,将她关到死囚房里去。”

    秋荷预料到自己的结局,全身疲软的被人驾走了,楚淮伸手握住夫人的手,

    “别急,我这就派人将女儿接回来。”

    楚夫人的眼泪顺接娇美的脸颊往下落,伸手握住相公的手,

    “我要亲自去接,相公,我想亲自去接女儿回来。”

    楚淮皱了皱眉,刚想开口斥责她胡闹,但是看见她脸上的泪,在看着原本雍容华贵的

    子像个小姑娘似的哭,到底是几十年的夫妻,还是有些感情的,

    “扬中距离京城遥远,一来一往,少说也得四个月,你去接,府中怎么办?你是家中的主母,家里离不得你。”

    楚夫人也知道,只是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在向下生活了这么多年,有些心疼,这会儿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提的要求很过分。楚淮伸手握住她的手,

    “好了,我排德安去接人,你总放心了吧!”

    楚夫人点点头,擦了擦脸上的泪,又是那个八面玲珑的尚书夫人。德安是楚淮的贴身侍卫,跟他已经四十年了,他去也能代表楚淮的身份。楚夫人没有理由反对,

    “好,让李嬷嬷跟着吧!她人细心些,路上也能照顾周到些。”

    这是小事,楚淮点头就应了。

    楚歌坐在院子里绣荷包,一边看着松哥儿拿草喂兔子,这笑兔子一共三只,在余家长得极好,rou滚滚的白团子,不仅松哥儿稀罕,他们一家都稀罕的不得了,余江海为了这几只兔子还特意用木头为了个栅栏。

    距离在镇子上见到李嬷嬷时间已经过去了快四个月,进入了八月份,楚歌给余母的荷包早就绣好了,在半个月前余母生日的当天送给了她,惹得余母开心的不得了,抱着她只喊乖乖。地里秋天的庄稼都要熟了,余父余母难免有些忙,楚歌做完饭之后就看着松哥儿,在练几张大字,没有字帖,用的是余墨弦留下的书稿。

    这段时间,她给家里每个人都做了几双袜子,给余父做了个烟袋,给松哥儿的是个小荷包,挂在脖子上,里面可以装一点小零嘴,给余墨弦做了一个香囊里面是驱虫的香料,十天之后,他就要去参加考试了,用来防虫提神。还有一个荷包,烟青色的绫锻,上面绣的是一株中药,名曰远志。

    第二日一早,余墨弦就回来了,他此次要去扬州府参加考试,路上的时间加上考试的时间大约要一个月左右,所以先生说提前出发,让学子提前回来收拾东西,只能在家睡两晚,后日一早回校舍,就要出发了。

    楚歌看着站在门口余母帮哥哥收拾行李,这一走,再见面可都要三四年了……

    “儿子不孝,在这个时候离家,家中一切都要靠爹和娘。”

    余墨弦有些自责,家中农忙,他却要走一个多月。

    真假千金9

    余母拍拍已经比她还要高的儿子的手臂,

    “说这些做什么?你书读得好,认真考上功名才是正经事,待你有了出息,我和你爹还不是要靠着你。好了,快检查一些还有没有什么落下的。此去路远时长,在外照顾好自己,这是五十两银子,你拿着路上用。这里面还有你考上秀才那一年县里发的三十两银子。原本有六十两,那年你meimei生病,花了十两。”

    余墨弦将荷包推回去,拿出自己的荷包给母亲看,里面是三张二十两的银票,并十几辆碎银。

    “不用,娘你看,这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我每次小考都是第一名,这里的钱是院长奖励的。您不用担心我,这些钱我给了您,您就留着用吧!给楚楚还有松哥儿买些好吃的。”

    余母见状,将银子收了回来,嘴上答应,但是余墨弦知道这银子母亲是不会花的。母亲走后,楚歌将荷包和香囊递过去,

    “哥哥给你这个,祝你金榜题名!”

    余墨弦接过,眼角都带着笑意,当场就将旧的荷包换了下来,捏了捏meimei的鼻尖,

    “不错,手艺见长啊!这绣的是什么?”

    “是远志。”

    楚歌将香囊和荷包一起挂在余墨弦的腰上,恰好他穿的也是烟青色的长衫,还挺合适的。

    “我走这些天,不能忘记功课,我回来是要检查的。”

    “好!”

    余墨弦走的第三日,震天的敲门声惊醒了尚在沉睡的余家。半个时辰之后,德安和李嬷嬷带着三四个小厮与余氏夫妻站在余家的院子里,一阵沉默,楚歌站在余母的身后,白嫩的手指紧紧的拽着母亲的裙子,余母眼眶发红浑身都在抖,余父抱着松哥儿站在母女俩前面,

    “不可能!我女儿是在我家里剩下来的,你说错了就是错了,谁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就要带走我的女儿,就是告到县令大人那里,我也有话说。”

    德安微微皱眉,原本以为不过是乡下小户,恐吓两句,在给上几百两银子就行了,没想到这余江海竟然这么油盐不进!面上装出来的那点子和善顿时消失无踪,他跟楚大人这么久,还没有那个人这么不给他面子,

    “宋四,去请县令大人,看看那邵县令认不认得我楚府的令牌!”

    李嬷嬷上前一步看了看楚歌,真的是越看越像夫人小时候,脸上不自觉就带了笑,

    “小姐,还记得我吗?我们之前见过,你哥哥当时在带着你买糖葫芦。”

    楚歌想了一会儿点点头,然后被余母摁着脑袋藏了起来,李嬷嬷见状也没恼,这样重视小姐,也越发的能说明小小姐在这里过得很好,只这一点,她就可以原谅余氏夫妻的不敬。

    “不满夫人,小姐长得跟我家夫人小的时候一模一样,一看就知道是我家的姑娘,而现在在我们家里的那位姑娘与您也是七八分相似,我带了家里小姐的画像,您可以看看。”

    说着,便让身边的小厮打开了画轴,余江海夫妻一眼看过去,已经信了三分,拿小姑娘真的与她小时候很像,只是比她小时候胖些,笑的也很开心,看起来过得很好。就算是现在,也与余母有四五分的相像。

    不一会儿县令就来了,堂堂一个县令,对着一个管家卑躬屈膝,但也坐实了德安的身份。

    “这是当朝刑部尚书的令牌,身份怎能做得了假,况且当朝四品大员,会贪图你家的姑娘,还不快让楚小姐与人归家!”

    余江海脸都气红了,他一辈子没有跟官差打过交道,但也知道四品是很大的官,

    “他们想带走他们家的孩子,那我的女儿呢?明明说是抱错了,却只来了人,怎么?打算将我家里的闺女带走,我的也不还给我吗?”

    县令闻言倒是愣了一下,来人只说楚大人想要接回自己抱错的女儿,但是也没有提过要霸占两个姑娘啊!德安冷笑了一声,走带余江海面前,转身在院子里看了一圈,

    “你家的姑娘?你仔细看看,你家真的养得起我楚家锦衣玉食堆砌起来的姑娘?嫡出的小姐,每月月例银子十两,过了十岁之后涨到十五两,点心每个月二十两,胭脂水粉二十两,衣服一个月两身,首饰两个月一套,一年要三百两银子,再加上读书的钱,每年接近五百两银子。你说你养得起?小姐已经在这里空了这么多年,你还要让她在这里耽误下去,然后长大之后只能嫁给一个乡下人?”

    余氏夫妻哆嗦着说不出话,他们虽然敢说对待三个孩子一视同仁,但是却没办法说没有亏待孩子。长子读书花了不少钱,所以一家人过得都紧巴巴的。

    真假千金10

    德安见两人动摇,冷笑一声,压低声音对着余江海,

    “我听说你还有个大儿子,读书读得挺好的,你说我要是跟考官说你儿子作弊,品行不端,你觉得会怎么样?”

    余江海额角青筋直冒,眼睛死死的盯着德安,德安却冷笑一声,转头却对上了楚歌的眼睛,看着小姑娘绷着脸盯着他,德安竟然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待再看过去的时候,却见对方低下了头,只是一个普通的八岁女孩。顿时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我跟你们走!”

    静悄悄的院子突然响起一个小姑娘软糯的声音。余氏夫妻转身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歌,

    “楚楚,你……”

    楚歌抬头,眼睛红红的,但是却忍着不掉眼泪,

    “娘,他们说如果我不走,哥哥就没有办法考试了,哥哥读书很用功的,每天回来天一亮就起床了,晚上很晚才睡,夫子说哥哥成绩很好,这次一定可以中的,哥哥不能考试,怎么办呀!”

    “哎呀!我的楚楚啊!”

    余母抱着女儿哭的撕心裂肺,余江海也转头擦泪,松哥儿不懂发生了什么,但是爹娘和jiejie都哭了,他也哭了,一时之间,余家哭声一片,周围的邻居听见声音有围上来的,但余家门口站了一排官兵,他们也不敢上前。

    邵县令拽拽自己的袖子,他冷心肠多久了,这小姑娘一开口,他都有些受不了,那余家夫妻的心还不跟拿刀子割rou一样啊!

    楚歌抱着母亲哭了一会儿,抬头看着李嬷嬷,

    “嬷嬷,我跟你们走,你们别打扰我爹娘还有我哥哥,但是……明天再走行吗?”

    李嬷嬷虽然急着回京,但是也不差这一两天,况且还能在小姐面前挽回一点形象,于是拉住想要发火的德安,冲着楚歌笑了笑,

    “行,嬷嬷同意了,小姐可以多留一天,我们后天来接你。”

    楚歌点点头,李嬷嬷从小厮手里拿过一个荷包递给余江海,

    “这里是五千两银子,算是我们楚家补偿你们的。”

    余江海不收,走到了一边,李嬷嬷脸都黑了,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刚想开口,手中的荷包就被拽走了,李嬷嬷转头一看却是楚歌,

    楚歌想银子拿在手里,

    “我爹还没有想通,这银子我就代他们手下了,家中简陋,就不招待你们了,你们回去吧,后天再来接我。”

    李嬷嬷的火消了大半,小姐年纪小小心性却不赖,看来没有被余家给养歪。于是挥挥手,带着人走了。

    楚歌关上大门,将钱放到父亲手里,

    “爹,我年纪小,也知道不能跟钱过不去,哥哥中了举就要去扬州府读书,花费大,三年后又要参加科举,哪一样都要钱的,到时候哥哥中了状元,您跟娘带着松哥儿一起搬去京城,用这些钱买个院子,我出来见你们,咱们还跟现在一样一起生活,行吗?”

    女儿的话彻底击垮了余江海,父亲去世他都没有哭,母亲跪在祠堂他跪在大雨里求母亲和祖宗让他去余母的时候他也没有哭,女儿的一番话,却让他泣不成声,还不是因为他没用!伸手抱住女儿,他只能点头。

    晚饭谁都没有吃好,晚上的时候,余母抱了女儿睡在夫妻俩中间,跟松哥儿挨着,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闷,唯一不受影响的大概是松哥儿,难得跟jiejie睡在一起的松哥儿兴奋的不得了。

    余母看着姐弟俩说话,背过身偷偷抹眼泪。楚歌的这具身体毕竟年幼,跟弟弟闹了一会儿就睡着了,余母小心的将女儿抱在怀里,她以后,恐怕没有什么机会抱着女儿睡觉了……

    后日一早,德安和李嬷嬷就带着马车等在了门外,楚歌穿着余母这两天给她赶制的新裙子站在门外,恭恭敬敬的给余父余母磕了头,红着眼睛上了车。

    余父红着眼睛揽着哭到脱力的妻子,松哥儿看着jiejie走远,有些愣住了,半晌之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jiejie……娘,jiejie走了……”

    余江海伸手将儿子抱起来,儿子还小,不知道长大之后还记不记得jiejie……还有弦哥儿那,他跟meimei一向亲厚,若知道meimei没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马车里,李嬷嬷坐在一边,看着那个姿态挺拔坐着念书的小姑娘,一时之间有些唏嘘,前两天知道她认字的时候,李嬷嬷已经很吃惊了,后来简单小姑娘看的书才是真的震惊,家里的小姐跟这姑娘一般大,才刚刚读完,而且还读的磕磕巴巴的,眼前的姑娘已经快要读完了。

    真假千金11

    李嬷嬷想到家里读书一般的大少爷和大小姐,在看看眼前认真的小姑娘,听说小姐家里的那个哥哥读书也是个好的,小小年纪就已经是秀才了,这次有参加了乡试,说不定还会考一个举人老爷回来。李嬷嬷忍不住怀疑,难道这读书的事儿真的还跟风水有关系?

    因带了一个小姑娘,路程走的慢些,竟然走了一个半月才到京城,此时已经快要接近十月,京城明显的冷了下来,尽管穿着厚厚的狐裘,但是一下车,楚歌还是狠狠的打了个冷颤。

    李嬷嬷紧了紧她身上的披风,看着眼前朱红色大门的楚府,忍不住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

    “小姐,到了,这儿啊以后就是你的家啦!”

    楚歌抬头看着眼前巨大的红的让人心寒的大门,神色一片平静,若说原主原本还因为楚夫人曾在被流放之前见过自己一面对这个家有些期待的话,但是在看见接她的人之后下人和听到他们对于余父余母说的那些话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好感。若他们真的想要这个女儿,多远都会亲自去接她回来的,而且德安的态度代表了楚府的态度,跟在楚淮身边这么久,德安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们对待养大她的余家没有半分的尊重,说明是楚淮默认德安这么做的。

    楚歌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冷笑一声,也就是说,对于她这个女儿回来不回来,楚淮其实并不在意,他不过是不想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而已,说不定还偷偷的派人调查过她的品行,若她愚笨无知,说不定楚淮估计是不会接她回来的。

    李嬷嬷站在楚歌左前方半步远的位置,指着左侧的方向,

    “虽说一路奔波,但想着夫人现在还念着小姐,小姐就先跟老奴去拜见夫人吧!小姐见了夫人就知道了,您真真跟夫人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夫人见到您肯定高兴坏了。”

    李嬷嬷将身后的小包袱递给小丫鬟,低头掩饰心中的诧异,她的信按说夫人应该早就受到了,怎么今日门口如此冷清?甚至连夏冬都没有出来?说是把人接回来了,可是这门口一个人都没有迎接的,让小姐心里怎么想?

    李嬷嬷压下心头的怀疑,带着低着头看不见神色的楚歌往楚夫人的院子里走去,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李嬷嬷才发现院子里的人神色匆匆的,夏冬带着大夫从主屋里走了出来,李嬷嬷吓了一跳,待夏冬将大夫送出去,这才开了口,

    “怎么请了大夫?可是夫人身上不适?”

    夏冬摇摇头,微微叹了口气,

    “不是夫人,是二小姐今日淘气从门口的假山上摔了下来,崴了脚,脚腕肿的厉害,这才请了大夫。”

    李嬷嬷这才松了口气,夏冬看到李嬷嬷身旁站着的楚歌,愣了一下,

    “这是……”

    李嬷嬷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夏冬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二小姐这摔的时间太巧了,正好跟这位的时间相冲了。但好歹活了三十多岁了,面上的神色一闪而过,

    “小姐到了,快去夫人那里吧,夫人正盼着呢!”

    楚歌一路上的话也不多,这会儿更是不想多说,沉默的跟在李嬷嬷的后面进了院子,站在门口等着通传。

    楚夫人看着脚踝高高鼓起,喝了药昏睡过去的女儿,担忧的摸了摸她的额头,这丫头调皮,可没少让她cao心。小丫头快步走进来,轻声开了口,

    “夫人,李嬷嬷回来了,带了个漂亮的小姑娘,说要求见夫人。”

    楚夫人一愣,这才想起来昨日还收到了信说是今日午时到,但是筝姐儿一出事,她竟然将这件事情忘记的干干净净的。楚夫人低头看了一眼还睡着的楚筝,这才起身走了出去,一出门就看到那个穿了一件深褐色的狐裘里面裹着一身粉色的小姑娘低着头站在门前,不说话也不抬头,楚夫人有些恍惚,恍然间像是看到了自己七八岁的时候站在祠堂面前挨罚的自己……

    “快……快进来,外头冷。”

    楚夫人回过神,赶紧让人进来,楚歌侧头看了一眼李嬷嬷,见她进去,才跟了进去,房间里很暖和,楚歌一进去就感觉到了一阵热意,站了没有多久,就感觉身上除了一层薄薄的汗。李嬷嬷伸手拿下她身上的披风和狐裘,露出一身粉色的裙装,这是她出发的那天新穿上的,可是四个月过去,她又长了个子,露出脚上杏色的鞋子,这衣裳已经有些不合身了……

    真假千金12

    楚歌看着鞋子,情绪有些低落,李嬷嬷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

    “小姐,这是你母亲,你看看,你们是不是很像?”

    楚歌这才抬头,看向上座的女人,其实说实话,她们长得没有多相似,不过是嘴角和下巴的位置有些相似,但这几分,在心理作用下也变成了很是相似。最起码楚夫人就狠狠的吸了一口凉气,这小姑娘真的很像自己。

    楚夫人顿时就红了眼眶,伸手握住楚歌的手,仔细的盯着她看,神色有些激动,

    “你……你是我的女儿!没错的!就是我的女儿!你叫什么名字?”

    楚歌有些不自在,手指动了动,却没有抽出来,

    “我叫余楚歌,你也可以叫我楚楚,我家人……原来的家人都这么叫我。”

    “余楚歌,楚歌,名字很好听,不过从今天起,你就不姓余了,要姓楚,我们也叫你楚楚,你觉得怎么样?”

    楚夫人紧张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握着她的手,总感觉像是失而复得的宝贝,楚歌抬头看着她,语气有些怯怯的,

    “李嬷嬷说,我当年是被别人抱走的,您才是我娘是吗?”

    楚夫人点点头,显然有些激动,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

    “是,我是你娘。你……”

    “娘~我的腿好疼,娘,你在哪里?”

    楚夫人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内室楚筝的声音,脸色猛地一遍,赶紧松开了楚歌,走向了内室,楚歌没有站稳,被推了一个踉跄,听见内室响起的温声细语,楚歌低头,无声的笑了一下,李嬷嬷跟夏冬站在原地对视了一眼,神色有些莫名。

    半个月之后,楚府难得宴请,向京城的的妇人介绍自己的女儿,当年楚夫人生产的不是一个女儿,而是双胞胎,只是当时在寺庙里生产,另一个小女儿体弱,大师说必须要在寺庙里养上几年才醒,所以当时无奈只能将小女儿留下,现在小女儿痊愈,自然要接回来,以后楚府就不在是两位小姐,而是三位小姐,嫡三小姐,名楚歌。

    扬州府。九月中旬,为期九天的考试结束,从考舍出来的学子每一个都面如菜色,两股战战,好多人都是被考舍的随从搀出来的。出来之后抱着家里人直接昏了过去。余墨弦虽然好些,但脸色也发白,唇瓣干裂。客栈里的伙计见到人,赶紧接住放在一个简易的板车上,这一车拉了七八个人,并排的躺在一起,这个时候没有人去反驳什么,当然也是没有力气,虽然有些丢人,但是毕竟必自己走回客栈要好得多。

    客栈老板每次都指着自己家的板车说,别看他这车子不显眼,但是可是拉过不少的举人老爷呢!

    将人拉回客栈,无论贵贱,每人喂上一碗白面疙瘩汤,里面加上盐巴和两滴香油,然后扔到房间睡上一天一夜,第二日起来一点事儿都没有。倒也不是不能吃好的,可是这些学子在考舍里啃了九天的干粮,胃里全是硬巴巴的食物,再吃好的,容易受不住。

    还是客栈老板有经验,睡了一天一夜的学子们爬起来,精神奕奕的讨论着自己的文章。放榜要在半个多月之后,等在这里的很少,大部分的人都准备回去,余墨弦也不例外,与同窗好友一道在扬州城里转了转,给家里人买了些小玩意儿。

    路过卖簪子的摊子的时候,余墨弦停住了脚步,meimei九岁了,头发长得又好,但是年纪小,用簪子也不合适,余墨弦挑了半天,选了小小的大红色布艺流苏球,两团圆圆的小球下面坠着长长的流苏。簪在楚楚两朵花苞头上,一定很好看!买完东西跟着带他们来考试的夫子一起回了家。

    还没有走进家门,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扬州气候温热,到了十一月份家中篱笆里的青菜都还带着绿色,可如今不到十月,竟然已经呈现干枯之色,而且家中安静的不正常,往常回来总能听见楚楚坠着松哥儿或者母亲说话的声音,但是这会儿却安静的有些可怕。

    余墨弦反手将门关上,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惊动了坐在屋里拿着绣绷半天没有动静的余母。余母张望了一眼,看见儿子,眼神这才活了,赶紧走出了门,

    “弦哥儿,回来了?累不累?”

    余墨弦将包袱放在桌子上,看着母亲神色顿时就变了,

    “娘,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您怎么瘦这么多?爹呢?楚楚和松哥儿呢?”

    余母咬咬唇,听儿子提起女儿还是忍不住掉泪。

    “你爹上山了,松哥儿跟邻居家的虎子去玩儿了,你meimei……被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