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7
成便百人。” 那火鹤缓缓仰起头,一双深红得近似黑色的眼眸好似在凝视他,低沉道:“公子,成大事者,固然不拘小节。然而杀孽若深,终究对你心性不利。” 谢瑢浑不在意,只摆摆手,“既然如此,好生盯着陆升,惟愿他命大,不必多连累旁人。” 那火鹤便只得听命行事,展开双翼,化作一只其貌不扬的灰褐麻雀,扑棱棱飞出了窗户,转眼消失在灰暗天际。 谢瑢这才起身,推开书房内侧一道门,迈入净室。 净室之中别无他物,四面青砖墙与地面打磨得犹若镜面般水滑,砖砌严丝合缝,好似天生就是一整块。地上有围棋桌,摆着一局残棋,两个青色蒲团分列两侧,其中一个上,正有个枣红道袍的道人盘膝而坐。 那道人蓄了齐胸长的美髯,须发漆黑如墨,双目生光,气神内蕴,却看不出年纪,一时好似个倚斜桥头红袖招的翩翩少年郎,一时又好似历经沧桑胸有丘壑的老者。 他两指间拈着一枚玉石打磨的白棋子,垂目打量棋局,待谢瑢迈步而入时,眼皮也不抬,轻轻落下一子,淡然开口道:“那羽林郎能抵挡刑天碎刃的怨气?这却是个难得的材料,为师正缺这味药炼丹。” 谢瑢在他对面蒲团盘膝坐下,仍是清浅笑道:“能得恩师青眼,是他的造化,弟子这便着手安排,要他神不知鬼不觉消失在建邺城中。” 那道人道:“这却不必了,你取他精血铸剑时,分我些许即可,试了有用,再作计较。” 谢瑢随意扫过棋盘,便取一枚黑子落下,立时将白子的优势化解干净,一面应道:“单凭恩师吩咐。” 那道人又望着棋局,黑子势如破竹,占据半壁江山,微微皱起眉思索,叹道:“如昫,见棋如见人,你将对手斩尽杀绝、不留退路,足见心中怒气过盛,怨恨积深,莫非还在恨着那人?” 谢瑢敛了笑意,却仍是道:“弟子不怨。” 那道人又轻叹一声,“如昫,须知欲求长生者,必欲积善立功,慈心于物,恕己及人,仁逮昆虫;手不伤生,口不劝祸……”他嗓音和润,徐徐道来时犹若珠玉碰撞,令闻者如聆天籁。 谢瑢却面不改色,只待他说教告一段落,便长施一礼道:“谢恩师教诲,然则输便是输了。” 那道人一愣,将手中黑子扔回棋盒,佯怒道:“我是你师父,竟这般咄咄逼人、不留情面,孽徒!” 谢瑢仍是笑得云淡风轻,“弟子不敢,蒙恩师承让。” 那道人大笑,撑着膝盖豪迈起身,突然又叹道:“如昫,你是天纵奇才,未来成就定然在为师之上。然而善事难为,恶事易作,心魔不除,有朝一日,必受其累。” 谢瑢亦随之起身,肃容道:“恩师过虑了,弟子持节守心,断不会受邪魔侵扰。” 那道人只充耳不闻,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道:“我瞧着那姓陆的小子却是不错。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这陆抱阳性情宁和淳厚,多同他交往,正能中和你刚烈戾气。如昫,姑且保他性命,于你有百利而无一害。” 谢瑢略垂头,行礼道:“弟子领命,恭送恩师。” 他再抬头时,那红袍道人已然不知去向。 第十一章 千年妖(三) 第二日,陆升先拜访无尘观,果然得知有个名唤张之玄的道人在观中挂单,七日前曾言道,接了一笔生意,需外出几日,至此便杳无音讯。云游道士多随心所欲,那张之玄行李极少,随身一卷便能出行,故而众道士也以为他赚足路费便不告而别了。 如今见陆升问起,便纷纷露出惊愕神色,却是全然不知晓张之玄的下落。 陆升见这边查不出端倪,便携了香炉名帖,与百里霄结伴,往小李庄去投宿。 小李庄庄头姓孙,正值壮年,身材干瘦,眼神却透着十分的精明,他早已得了谢瑨知会,如今见陆升又取出谢瑢的名帖,便愈发恭敬,特特为两位军爷腾出上房。 陆升安顿妥当,先是旁敲侧击,打听清楚了那塌陷坑洞所在,就同百里霄一道前去查看。 那坑洞就在距离庄外两里的田边,靠近山丘处,方圆约莫三丈有余,陆升朝内观望,却只见黑黝黝一片,深不见底,更有丝丝寒气往洞外溢出。 他又捡了块拳头大的石头丢进洞中,等了十余息功夫,方才听见洞中远远传来石头落水的扑通声。 百里霄倒抽口气道:“这坑洞深逾百丈,难怪填不满。” 陆升不言不语,绕着坑洞周围走了一圈,以脚丈量,皱眉道:“云常兄同我说起这坑洞时,分明是说方圆两丈有余,眼下却大了一圈。” 百里霄道:“许是庄农眼拙,判断失误。” 陆升叹道:“若果真如此便罢了,只怕这坑洞仍在坍塌……” 百里霄顿时脸色一白,连连往后退,离那洞口远了几尺,小声道:“陆大哥……” 陆升却反倒在坑边起劲跳了几次,骇得百里霄一叠声唤他,“陆大哥!陆大哥!千万小心!” 陆升笑道:“不妨事,这边土地稳固,并没有坍塌之虞,想来果真是庄农看错了。” 百里霄方才松口气,却仍是远离那深坑,候着陆升也离了原处,二人一路向庄农打听消息,询问可有异常之事。 那些庄农果然或期期艾艾,或顾左右而言他,也有人提及夜里有不明异响,许是野兽捣乱,却是绝口不提那张道士失踪之事。 二人最终来到那道士筑台作法之处,如今半点痕迹也不留,同旁边耕地一样土块细碎,百里霄蹲下|身来,细细查看,捏起泥土仔细嗅闻,便挑拣了几块,交给陆升查验:“陆大哥,这片土地约莫两三日前,曾经沾染血迹……”他又沿着一处土地走了几步,续道,“血迹蜿蜒到此处,再往前却被庄农们破坏了痕迹,寻不到了。” 陆升再往前看去,却只见到满目杂草泥块,萧瑟枯黄,俱被细细犁了一遍,自然再也寻不到半点痕迹。 既然毫无斩获,二人只得作罢,返回庄中。不觉间夜色已深,陆升将客房中的方桌挪到窗前,再将香炉放在桌上,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锥形黑色香饼放进炉中点燃。一股浅浅青烟缓缓升腾,满室充盈透着清凉之气的幽香,一嗅之下,沁人心脾,荡涤肺腑。 百里霄奇道:“陆大哥,你何时也习得豪门世家的风雅喜好,竟会焚香了。” 陆升咳嗽一声,只得含糊其辞道:“嫂子得来的年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