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小说 - 耽美小说 - 百鬼升天录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人物,委实不必他多cao心。

    眼见得大门关上,陆升便转身,苦笑道:“言之有理,是我关心则乱。”随即不再耽搁,同姬冲一道回清明署去了。

    清明署一举破了三桩断头案,固然是件大功,结案的卷宗、呈上的陈词却叫陆升冥思苦想了整整一日,待他写完“末将司民功曹陆升拜呈”九字,已过了戌正时刻,眼看着就要宵禁。

    他本想再往谢府拜访一次,如今只得作罢,匆匆回了家去,自然被兄嫂一通训斥,责备他好酒贪杯,险些误事。陆升既未贪酒,更未曾误事,也只得委屈受了,再三认错。

    如此过了两日,署中杂务方才稍了,陆升难得偷来几刻闲暇,取了本杂书正要翻看,却突然听闻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喧嚣声,鸭群吱吱嘎嘎叫得震耳。他才打开门,便见院中麻灰羽毛漫天飞舞,一只肥腴大鸟当面扑来。

    陆升不假思索拔剑便斩,却好似砍到薄纸一般,剑锋轻易滑过,呲一声轻响,如裂丝帛,那无辜水鸭就被斩为两半,落在地上,洒了满地羽毛鸭血。

    院中一干羽林卫俱是惊骇,陆升却也同样微怔,朝自己手中的佩剑望去,剑锋斜斜向下,一点血水顺着剑刃滑落后,整柄剑纤尘不染,明澈得犹若无瑕清光。

    这时却有个熟悉嗓音朗声笑道:“半年不见,你的剑术又有精进了,抱阳。”

    抱阳正是陆升的表字,他闻声望去,便见姬冲领着一名长身昂藏、戴玄纱笼冠的青衣书生穿过长廊,一面躲避满院子飞腾的水鸭,一面走了进来。

    他立时收了剑,大步朝那书生走近,喜道:“云常兄,别来无恙!先生……是否安好?”

    那书生姓沈名伦,表字云常,与陆升乃是昔日松风书院的同窗。

    自十六岁之后,陆升加入羽林卫,水月先生便不肯再教他,相反却对沈伦青眼有加,时常指点。两年前水月先生离开松风书院,投入陈留王门下做幕僚,沈伦也追随恩师,同样在陈留王府中做门客,去了陈留郡。

    虽然这二人一从文一从武,却一直知交极深,犹若管鲍,彼此都是以表字相称。

    沈伦生得儒雅温文,颇有君子风仪,笑容和煦,如春风拂面,同谢瑢那略带讥诮的冷笑却是截然不同的,他同陆升抱拳见礼,又笑道:“恩师云游去了,不知所踪,信中道一切如常,不必挂念。我自然也都好,倒是抱阳,你过得愈发生龙活虎了。”

    他笑吟吟往院中一扫,陆升苦笑道:“云常兄惯会取笑人,这哪里是生龙活虎,分明是鸡飞狗跳。”

    一众羽林军正在院中捉鸭,那些水鸭野惯了,身手灵活,时不时还张开翅膀飞腾到半空,若非翎羽被剪断,只怕早就飞了满天,哪里还容这些武夫近身。一面闪躲,一面嘎嘎叫得震耳。百里霄也混在其中,满头沾满鸭绒,两手各提着两只水鸭,正匆匆往院外行去。

    可怜刘师爷一介文人,追着水鸭跑了几步,就被自己的袍角绊倒在地。

    姬冲这才战战兢兢道:“陆大哥,这些俱是羽林郎将赐下给兄弟们的奖励,也是年礼。不、不慎有个笼子破了……”

    陆升叹气道:“快些捉回去,若叫执事大人见到,难逃责罚。”

    姬冲急忙应了声,便跟着同袍捉鸭去了。

    陆升方才领着沈伦进了办公的书房,给他亲自沏了杯茶,叹道:“我那顶头上司,清明署的执事是个吹毛求疵的老学究,每每一篇报文要被他挑出五六处错,打回重写,竟比先生当年更严厉。有我恩师同先生的举荐,云常兄做个执事也是轻而易举,你我二人同掌清明署,何等逍遥。你却偏生要去陈留郡……”

    沈伦品了口茶,失笑道:“我若做了你的顶头上司,定然比那老学究更严厉,若是措辞有差,非但重写,还要罚你抄写十次。”

    陆升面色一僵,叹道:“你还是去陈留郡罢。”

    沈伦哈哈大笑,笑罢方才正色道:“我此次进京,本是陪伴王爷前来贺年节的。我先王爷行了数日,因赶不及入城,便在京畿小李庄借宿,不料遇上一桩怪事。”

    陆升对前事尚且心有余悸,听沈伦提到怪事二字,不禁有些头大,却只得问道:“什么怪事?”

    沈伦道:“夜深人静时,突然被窗外怪声惊醒,那怪声时而如群狼啸月,时而如稚子涕泣,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吵得人辗转难眠。我借宿那户人家却只叫我姑且忍耐,千万莫要外出窥探。愚兄为人,抱阳贤弟也知晓,如何忍得?自然提剑外出,要追查个究竟。不料……”

    陆升听他语调骤沉,便也跟着紧张,屏息问道:“如何?”

    沈伦转而叹道:“一无所获。”

    陆升怒道:“云常兄,你又耍我!”

    沈伦满脸笑意险些自眼中溢出来,连连告罪一番,又续道:“翌日辞行前,我略施巧计,自屋主口中探听到了消息。”

    陆升道:“略施巧计……只怕是软磨硬泡、恩威并施、旁敲侧击?”

    沈伦倒是坦然笑道:“知我者抱阳也。总而言之,原来那小李庄中异象不只有夜半怪声,连庄中两口水井也干涸了。”

    陆升迟疑道:“冬季水枯,原也寻常。”

    沈伦道:“庄外田地有一处坍塌了两丈有余,竟无论如何填也填不满。”

    陆升道:“只怕那处原本地下就有空xue,如今岩层破裂,故而坍塌,若是空xue极深,自然需多添大量土方能填满。”

    沈伦道:“庄中豢养的猪羊鸡狗时常丢失。”

    陆升道:“野狐黄鼠狼肆虐的农庄,这是寻常事。需当高筑庄墙、多加防备。我同寻乡亭长知会一声,组织乡勇驱散京畿附近的野兽。”

    沈伦不禁莞尔,笑道:“抱阳,你分明见过十里坡神佛显灵、又亲手灭了妖僧,如今却仍不信邪。”

    陆升一愣,苦笑道:“云常兄也听说了?”

    沈伦道:“南来信中告诉我的。”

    陆升只得以手扶额,低声叹息,“那丫头……分明就是个身边的小细作。”

    南来姓岳,岳家与陆家比邻而居,乃是通家之好,岳南来是家中幼女,与陆升、沈伦俱是旧识,沈伦最长、陆升次之、南来最幼,三人青梅竹马,如今虽然年岁已长,情分却一如当年。

    沈伦仍是笑道:“她也不过道听途说,同我闲聊罢了。”

    陆升道:“陈留郡到建邺城十余日行程,一封信往来就要大半月,你二人倒是不辞劳苦,鸿雁传书闲聊,却把我撇在一旁不管。”

    这般酸溜溜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