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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太守最先接过杯子,微微抿了一口后面露惊讶的神色:“竟然真的是普通井水!” 赵端公子第二个接过杯子,他却没有喝,只拿在手里把玩:“品茶、酿酒最好的还是山泉水。我那里倒还有几坛别人送的惠山泉水,品茶一等一的妙。”说着就吩咐身旁下人,让他记得明日把山泉水给周公子送过去。 周谦之并没有推辞,只是笑了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才这位茶娘用的似乎是有味斋里的水?而有味斋不论是煮饭、烹调都用的是半夜打来的河心水。洄水里的水神清澈纯净,所以这种河心水自然也十分干净清澈,若是运回家贮存一二个月之后,再用这种水煎茶,比最佳的山泉还绝妙。” 太守一听也来了兴趣:“我说怎么有味斋里做出来的一蔬一饭都比外头味道好。即便用野菜土产做菜,也可以登上大雅之堂。却不想原来连用水都这样讲究!”说着,他夹了一块豌豆黄细细品尝。 金糕是用山楂去皮打成泥,捣和糖霜,桂花蜜制成的。因为豌豆黄里面加了不少糖,所以四郎特意用这种山楂做的金糕贴在上头,这样做成的豌豆黄就酸酸甜甜的,不会太过腻口。 四郎发现这位赵太守似乎十分嗜甜。每次吃豌豆黄之前,必定要先撕去上头的金糕。不过四郎曾经听人说多食甜味会伤害肾脏,不知道赵太守口味如此独特,那方面会不会有些问题?看他子女那样少,近年来府上也没有进过什么美人,莫不是…… 四郎正在一旁天马行空的大开脑洞,就听到周公子凉凉的声音说道:“……是啊,水自然是极好的,不知道胡老板肯不肯割爱,让我带回去泡茶呢?” [当然不好。小水是我家的,小白脸不要妄想了谢谢。] 虽然心里生气,对着客人,四郎还是装作没听懂,干巴巴的回道:“周公子果然对水很有研究。只是小店也只有一缸现成的河心水。取水的方法并不是什么秘密,倒可以说来博贵客们一笑。 诸位大人如果有意,可以等到每日子夜过后,确定河上已经没有舟船,派遣下人多带些罐瓮,划船去洄水江心取水。 水取回来要贮存在洁净的大缸里,用青竹棍在里面顺着搅动百余回,然后用箬笠盖好。到三日后再把藏好的水轻轻舀入另一个干净的空缸里,但是只要水缸上面的水,下面一小半水务必弃之不用。 这个程序须进行三遍,之后得到的水还要入锅,煮的滚透之后,就将净水与白糖三钱一起存入坛子中。存上一两个月后,水便清洌干净,与泉水不差什么。 想来各位大人家中都有仆从专门去城外取山泉水,这样麻烦的取水法倒是个鸡肋了。” 太守听完四郎的话,点点头说:“饮食,乃民德所关。哪怕只是煮饭用水这样的小事,也不可以没有规则。”说着就吩咐身边的仆人:“记下来,以后府中小厨房都依此法取水造饭。” 罗书谋文绉绉的在一边插嘴道:“太守所言极是,盖大德者小物必勤,养和者摄生必谨。” 这话虽然有卖弄才学之嫌,但似乎说的很到点子上。因为太守听完就哈哈大笑起来:“我哪里称的上是有什么德行?不过是随着年纪日大,也知道些养生的道理罢了。” 罗书谋接着说:“养生的道理可不是人间至真的大道吗?我听说为官过三代的人家,才会略微懂一点饮食上的事情。可见……” 他们的对话把四郎听得莫名其妙。只好掉过头去看其他人。 那个褐衣书生被晾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恨恨地瞪了与太守言笑晏晏的罗书谋一眼,愤愤然拂袖而去。 喜姐坐在一旁,眼睛无神的注视着意气风发的罗书谋,神经质的紧紧握住手里的兔毫盏。 风炉子上煮的那罐茶水违反常理的冒出阵阵白烟,烟雾几乎弥散到大堂各个角落,茶水似乎散发着一种奇特的香气。 不知从何而来,微微带着凉意的清风拂过大堂,风里裹挟着四处弥散的蒙蒙雾气。这些缭绕的烟雾随风变换。一会儿像是一群绝代佳人的剪影,一会儿是华美的大屋大马,一会儿又变作一个方方正正的玉石印章。 大堂里人被笼罩在这片烟雾里,仿佛看到了自己潜意识里最想要得到的那些东西。书生们觉得自己置身于一个雕梁画栋,金玉遍地的富贵门庭,美人,美食,高官显爵都是唾手可得。 太守觉得自己已经位极人臣,甚至借天子以令诸侯,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 贩夫走卒们过上了每日不用再劳作,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生活。 四郎面前也飘过来一层白雾,他只觉得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恍惚中看到赵端和周公子的眼睛,隔着雾气,显得那么冷酷而且高高在上。 接着,四郎面前就是朦胧一片,仿佛自己也变成了一片烟雾,心怀惆怅的飘向了无尽的虚空…… “梆”的一声,四郎手里拿着的托盘掉到了地上。几乎就在那一瞬间,二哥的身形如同幻影般掠了过来,迅捷无比的动作带出了疾风,驱散开缠绕在四郎周围的烟雾。 四郎迷迷糊糊间感到自己的后背被人重重拍打了一下,他有些迟钝的转过头去一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陶二哥到了他背后。 随着二哥那一掌,四郎身上便有一阵白烟脱离出来。 “没事吧?”二哥的面色虽然冰冷,语气却无比温和,仿佛四郎也是一阵烟雾,稍微大声点就会被他口里的气息吹散。 虽然知道按理,这些烟雾不会对四郎产生太大的妨害,但是饕餮心里依旧涌上一阵后怕。 饕餮自远古时便纵横三界,从来只有天地生灵畏惧他的份,平生不知怕为何物。唯独四郎来到他身边后,却屡屡担惊受怕,小狐狸哪天毛皮不如往日油光水滑,也叫他担忧不已。 “嗯……没什么,刚才我好像一时迷怔了。”四郎还没反应过来,很疑惑的在那里小声嘀咕:“我记得昨晚睡得很早,也并没有纵欲过度,怎么大半天就游魂一样……” 陶二仔细检查了自家小狐狸一遍,确定的确没有问题后,才隔着烟雾,冷冷地看着还在低头搅动茶水的周谦之:“别以为附在凡人身上,我就不敢动你。别在我的地方乱来,没有下次了。”说完,就拉着四郎回到后院。 “二哥,外面那些人怎么了?”四郎现在也明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