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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 何承枫真做到了“要对承承好。” 每天傍晚,何承枫从田里回来,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去和干干净净的小承承一起玩儿,晚饭时间两个人依依惜别。虽然承泽的外婆偶尔留何承枫吃饭,但大概大人交代过的,不要在别人家里吃饭,所以何承枫每次都很客气地拒绝。 小孩儿的“对你好”也许就是“我陪你玩”的另一种表达。想来这充满了哲学意味。人嘛,要有娱乐精神,就连老舍也说,'生命是闹着玩,事事显出如此',可见这个玩伴和领会“玩”的精神多重要。而孩子的依依惜别大概也别不出大人那股“此去经年,人事已非”,不过是他一句“我明天再来找你玩啊”,另一个回一句“好的我明天等你来。” 现在再想想,这些质朴天真的约定真比任何惊天动地的都要令人信服,因为顾承泽在某天真一直等到了傍晚六点。 他坐在院子的小石椅上,耐心地帮外婆浇了两三遍花花草草,不知道第几次抬头看天色。 外婆说:“承枫大概不会来了,天马上要黑了呢。” “他说会来就会来的。”顾承泽低下头闷声闷气顶撞道。 “三岁看大——承承以后是个撞了西墙也不回头的倔脾气孩子。”外婆叹气,慢悠悠去厨房端饭后水果。 顾承泽扫一眼被围墙圈得密不透风的院子,他突然想到,自己来外婆家这么久还没走到村里看看呢。那次来,坐在他爸车里,来的路上没打开敞篷,他人还没车窗高,哪里看得见村子风貌。 他从椅子上跳下来,但是绝不敢抬腿就跑。 他到厨房门口对外婆喊:“我去我哥家!”知会一声未等同意就撒开蹄子跑了。 等外婆“哎哟祖宗喂!”地颤巍巍追出来,哪里还有顾承泽的影子呢? “狼崽子皮了。”外婆腿脚不利索,一步步往前拉扯。她把院子门关好,此时唐蔓还没回家,要她那路痴找人指不准添乱。她倒不是担心小外孙给人抓走,这里乡风淳朴。于是外婆戴了老花镜去翻电话簿,拨打了何承枫家的电话。 顾承泽第一次独自离开外婆家的范围,在陌生的地方走着。村子是密集的房屋,一律的白墙黑瓦,坐北朝南,整齐得就像复制黏贴。这个点大家要么还在田里收割,要么在家吃饭,路上偶尔走过几个扛锄头牵牛的庄稼汉,也是一脸好奇地打量他。这样漂亮精致的瓷娃娃村子里是从来没见过的。 被人那么盯着,顾承泽突然在心里生出一股后怕,他快跑了几步,回忆何承枫以前与他说过的路线:“从你家院子后门出来,往右拐,走五十米会看到一棵枯死的老松树——我听人说以前有个人在那吊死——别怕别怕哥抱着你呢。再往前走,左边有一丛迎春花,那面墙后面就是我家了!怎么样,近吧?” 顾承泽停了下来,心想:“哪有看到什么松树?会不会是我跑太快没看见?还是方向不对?”他想问路,可是看谁都是不怀好意的眼神,觉得他们都是坏人。 他刚要回头,就感觉有个湿热的毛绒绒的东西蹭着他小腿。他浑身僵硬在原地,鸡皮疙瘩迅速蔓延全身,他感觉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却抬不起被蹭的那条腿。 等他提起勇气和力气努力低头开一条眼缝时,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只褐色的全身没有毛的类似小狗的动物正拿鼻子嗅他。 顾承泽忘记了哭,在地上把干净的裤子弄脏后,竟然反应灵敏地跑了起来。 那小沙皮狗一看自己“钦定”的主人跑了,自以为是人家跟它闹着玩呢,撒开四根小短腿儿欢快地在后面追,汪汪叫着。这一叫不得了,村里的土狗是一呼百应,叫成了一出汪汪合奏曲。 正跑得涕泪交加,顾承泽听到一声熟悉的“承承。” 是何承枫的声音,他的心从云上落到胸口。 “哥!狗!有狗追我!”顾承泽不管何承枫身上都是泥巴块和馊汗水,一下扑了过去。沙皮狗在那停下,摇着尾巴吐舌头,一脸媚相。 何承枫和他妈去地里干活,理所当然地错过了顾承泽外婆的电话。何mama肩膀搭着锄头交代几句就回家做饭了。 等顾外婆接到顾承泽今晚要在何承枫家里睡觉的消息时,老太太cao的心都快干涸了。只好交代了几句“承承要乖,不能添乱”就挂了电话。 唐蔓女士回家没见到儿子,问了去处,心安理得地冲澡去了。 这妈当的也太“甩手大掌柜”了,顾外婆高瞻远瞩地担忧起了外孙的前途。 话说这只小沙皮抽着湿乎乎的黑色鼻头,正努力辨别眼前两个人的气味,被何承枫身上的汗馊味呛得躲远了好几步,试探地挨着顾承泽的腿边,回应它的是畏惧的后退。 何承枫笑道:“这小畜生喜欢你啊。”说完就蹲下,大胆地摸那只沙皮狗,双目放光。 第三章 “你不怕啊?”顾承泽跟上来一步,踮脚尖抻脖子紧贴着何承枫的后背,一股泥土的气息和少年身上咸咸的汗水味直往鼻子里钻。 何承枫握着小沙皮狗的两根前腿,将它揪起,看着狗却是对身后胆怯的小男孩说:“你看!它不怕我!” 顾承泽却只是挨着他肩头小心翼翼觑一眼。 “你绝不觉得它像你吗?委委屈屈又……”何承枫思考了片刻,歪头对上顾承泽黑又亮的眼珠子,“又胆小又……淘气!” 顾承泽粉红的小嘴不开心地一扁:“我哪能淘气?大人都说我乖。”接着又腹诽:“你才像它,傻乎乎的。”就走开不去理他。 何承枫抱起狗去追他:“你不高兴啦?” “没有!” 嘁,这吃了火箭筒一样的语气还说自己没生气。何承枫乐意哄他,怀里的小沙皮因为他的奔跑颠来颠去可舒服了,发出惬意的呜呜声。 “咱们给它取个名吧!” 顾承泽想起故事书里写的,皱眉就问:“你怎么能随便捡狗,万一它mama找不到它怎么办?要是它主人找不到它会着急。”他说的着急,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这年纪的孩子说话越急,那些话揉在一起,变成了一句奇怪的发音,但何承枫听明白了。 闻言,何承枫耐心科普:“农村这里的狗就是走丢了也没人找呢,而且你看它这么小,没人喂养很可能活不了;而且你看!它脖子上也没链条项圈,不是那种……” 顾承泽回头,瞪着无辜的小狗,我们这小畜生懵懂意识到自己这是遭受无妄之灾啊,莫名其妙给迁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