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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大过处分,闹到无法收场对谁也不好。如果三十二团的人先动手,等事后理论他们就占了下风,既然是独立三营的人先挑衅,那他们就静观其变。 纪北平办事向来目中无人话中带刺,如果次次都被他激怒,显得三十二团沉不住气。 来兵团快三年,很多人已不是当初一两句难听话就撸袖子玩命的毛头小伙。成熟的第一步就是跟着自己的步调走,而不是被对方牵鼻子。 容川不想跟纪北平打架,脸上虽无笑意,但语调是难得的和善,“纪北平,咱有话好好说,能不能先把手里的家伙放下,这儿是兵团,不是北京,若真闹出人命可没人给咱擦屁股。” 纪北平看着容川,冷目中疑惑。他们自穿屁帘时就彼此认识,记忆中这还是容川第一次说软话。从前他们见面只要一个眼神不对付直接掀板砖开打,根本不问理由。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容川笑笑,回身对三十二团的弟兄们喊:“哥几个听我的,把手里的工具扔地上。” 啥?扔地上? 尽管张宝良不赞成打架,但也不赞成两手空空。独立营那帮小子可都是狠角色,打起架来不要命,手里还有工具,简直如虎添翼啊,他们不能不防。 “川子,这不好吧。”宝良一脸担忧。 “没事,听我的,就这么办。”容川笃定地说。他总觉纪北平来这里不是故意找茬。也许真有他不清楚的事,那得心平气和才能说明白。手里总提着家伙准备随时开仗怎么行? “万一……” 容川对他挑眉:“咋的,如果真打起来,他们手里有家伙你就怕了?” “胡说,我才不怕!徒手照样干死他们丫的。”宝良信誓旦旦。 既然啥都不怕,张宝良和董力生以及其他几位知青带头扔掉手中的家伙,然后愤愤地看着纪北平他们,大有一种“我们根本就不把你们放眼里的架势,若真打起来,手里没家伙照样干歇你们。” 三十二团其余人也纷纷扔掉手中工具。 纪北平脸色微变,沉吟片刻,然后也把手里的木棍扔了,脸上无所谓的样子,一双鹰眼则阴森森地望着容川。 就算一会儿失控真打起来,徒手,他更不怕。 “容川好帅啊。”屋子里,屏息凝神中,小黄豆忽然崇拜地感叹一句。 其余女生狂点头,红霞最为洋洋得意,“当然,那可是李容川,告诉你们,就是真打起来,三个纪北平也不是他对手。” “怎么,你见过他们打架?”李永玲好奇地问,其实这屋里除了张小可,红霞还有王娇,其余人都是第一次见到纪北平,以前只听说这人脾气暴戾不好惹,老爹和爷爷都是部队头头,来到北大荒也不干农活,整日东逛西逛,不高兴了就玩失踪,也不知跑去哪里,然后过几天又忽然回到连队,家里管不到他,领导又管不了他,行为嚣张的很。 红霞没回答李永玲的问题,那是属于她跟容川的故事,没必要告诉其他人。只是挑衅般对转头望过来的王娇挑挑眉。 屋外,大家把手中的家伙一一扔地上,但气氛并未变得轻松,反而因高度戒备显得更加紧张。 “杨强刚呢,让他赶紧出来!”纪北平指着三十二团的人。身后几个小喽啰也喊:“是男人就赶紧出来,别跟缩头乌龟似的。” 独立三营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 又是挑衅。连里几位跟杨强刚要好的知青不干了,指着对方鼻子开始破口大骂,很快双方情绪开始失控,容川和宝良几人赶忙拦住自己人,让大家暂时息怒的同时,用尽量平和的语调对纪北平说:“今天刚子不在连队,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吧。” “我跟你说不着。”纪北平冷冷地看着容川,鱼死网破般地说“他去哪了?今儿我就找他。” “对!我们就找他!”独立三营的人纷纷附和道。 容川当然不能说实情,以纪北平的性子,是真敢带人抄家伙去村子里闹得主。眼看春节,他可不能给沈大叔找麻烦。 思索片刻,他有了主意,说:“刚子一早跟指导员去团部了。” “他跟着干什么去?”北平疑惑,杨强刚就是一个小知青,家里没后台,团部又没亲戚,开个会能有他什么事? 容川笑着给出解释:“刚子家来亲戚正好离团部不远,指导员就带着他一起去了,然后下午再一起回来。” “一起回来”才是重点。 果然听到这句话纪北平脸色一沉继而陷入思索状态。没错,他是要找杨强刚算账,但他回来了,老齐也就回来了。 老齐,齐东海,三十二团一营七连连长。 别看纪北平不把独立三营的领导放眼里,可对于齐东海,他还是很忌惮。先不说对方英雄的身份。想当年在朝鲜战场,齐东海可是他老爹纪如海的战友,两人睡一个大通铺,他爹是班长,老齐是小兵。有一次碰上大轰炸,他爹受了重伤,还是老齐拼了性命冲进火海把老爹背出来。 所以老齐不单是叔叔和长辈,更是他家的救命恩人。 68年刚来北大荒时,纪北平确实被安排进了三十二团一营七连让老齐看管,但后来他自己跑了,他爹大怒,当时就要坐火车赶来北大荒找儿子算账,结果还是老齐拦住,电话里对纪如海说,老班长,孩子大了,由不得你再管,北平愿意去独立三营就让他去,估计是怕待在三十二团压力太大吧。再说,他要在北大荒待一辈子,以后出事的时候还多着那,你还能次次都从北京赶过来?放心吧,独立三营离我们连也不远,就十几公里的路,若他真有事,我一定第一时间赶过去。 就这样,纪北平躲过一劫。 其实在心里,他对这个齐叔叔还是挺敬佩的。若有他在,北平还真不敢造次。 虽然心有不甘,但如果就此打道回府他更不甘。“李容川,你信我的话么?” 容川笑笑:“那得看你说什么。” 北平冷冷一哼,问:“昨天你们是不是去县城了。” “对。” “杨强刚也去了?” “是。” “那就没跑了,你知道他昨天干什么事了吗。”说到这里,纪北平忽然气愤难当,双手紧握成拳头,恨不得照谁脸上猛挥过去,“他欺负了雨晴!” 那个年代,男女间的“欺负”相当于“耍流氓”。 容川紧锁眉头,杨强刚是喜欢沈雨晴,也一直在热烈追求,但“欺负”不至于,那是流氓才干的事。 “纪北平,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刚子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我昨天问过他,他说他根本就没看见雨晴。” “我就知道你不会信。”北平的目光冷的像一块冰,轻蔑地扫过三十二团所有人,掸掸袖子上的积雪,盯着容川的眼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