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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方喊道:“生下来便送入王府,谁能知道!” 明端咳嗽两声:“不是外人知不知道的问题,是王爷不愿意要。” 世子瞧着伍方那模样有些好笑, 道:“伍大人的心情可以理解。你打小进府, 早早便摸到了王府中的生存规则。自从依照此规则行事,你便一生顺风顺水,故此笃信不疑。后世道变迁, 你依然坚信自己以往的人生经验无误, 认定新规则不过是过眼云烟。不止是你。我那些叔父们、把孙女嫁给六叔的封老将军,皆如此。伍大人,规矩是人定的。当定规矩的人变了, 规矩自然跟着变。其实, 只有一条规矩亘古不变。那便是丛林法则。” 明端道:“弱rou强食、适者生存。” “不错。”世子点头道, “今联邦强、蜀国弱。联邦想让我们服从他们的规则, 我们唯有适应。犹如我们蜀国强、缅甸天竺等殖民地弱,他们便得服从我们的规则。” 伍方呆了半日,拔腿往外快走。走了十几步忽然停下,茫然伫立。明端在旁闲闲的道:“伍大人可是想回国去报信?报给谁?蜀国还有第二位王孙能立国么?” 伍方嘶声喊道:“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 明二奶奶道:“哦,原来如此。那您快走吧,祝您一路顺风。” 一位世子的同学道:“燕国不也立着世女么?两国一起立呗~~”伍方又怒又怨又茫然。 另一位同学忽然拍脑袋道:“司徒晏,有件事我得告诉你。高二团喜欢你你知道么?” 世子一愣:“啊?!” 同学道:“我还以为他是同性恋,这么看他眼睛比我们都亮啊。” 先头那同学连声道:“对对!他看你的眼神,肯定喜欢你。” 世子尚未回神,在座有先世子侧妃刘姑娘,忽然拍手道:“世子不肯娶妻纳妾竟是因为这个!” 辛姑娘也道:“啊,原来如此!童娘子合着是个幌子啊,哄得我们严严实实的。” 众人都去看童不野,却见童不野依然满面懵懂。世子看了她会子,拉住她的手便走。明二奶奶好奇伸头,让明顺一把拽了回来。伍方放声大哭。 此处最早是位天竺高官的宅邸,蜀军占领后被蜀将得了去,前任总督买下来用以豢养外室。先总督府原本设在天竺皇宫。世子欲将皇宫改作博物馆,便搬了出来。天竺地气热,花木繁郁且与国内截然不同。后花园小池边,四根极高的雕花石柱撑了座大长亭,初来时众人争论许久此处该称作亭还是榭。先总督之外室在此亭内设了几个雕花长椅,世子见其精巧,命人留着了。 世子径直把童不野拉到亭中。童不野直愣愣的坐着,世子坐在她对面。默然片刻,世子正色道:“不野,我喜欢你。”童不野身子微微一颤。世子苦笑道,“可惜我不是男人,不然早就明媒正娶了。”童不野把眼一闭。世子接着说,“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但你喜欢作为男人的我。纸终究包不住火。” 童不野道:“世子恢复女儿身后,定有许多公子追求,保不齐便不这么想了。” 世子道:“这种可能性我也想过。思忖再三,我觉得我还是喜欢你。”她顿了顿,慢慢的说,“小时候我是嫡长郡主,母妃管的严,一动一静不得由着性子。歇午觉时,几个女官会说些趣闻八卦,我便装睡偷听。某回听到有户人家大妇无子、小妾猖狂,老爷死后那小妾之子便将嫡母丢去城外庄子自生自灭。我立时想起我母妃时常跟心腹嬷嬷抱怨,为何后院养着那么多女人都下不出公蛋来。后遂问她,若父王别的姬妾生了儿子,日后会不会慢待我们母女。母妃极高兴,说大丫头竟已开始想这个了。乃提笔写四个字给我瞧:去母留子。” 童不野一激灵。想了会子,摇头道:“都没有法子。” 世子叹道:“后院如疆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二人静坐了会子,世子接着说,“后来,三叔告诉我,父王很可能永远生不出儿子,想让我扮作男装充父王的私生子。起初我怕的很。可这等大事,与父王母妃三叔蜀国皆好,没人问我愿不愿意。”她苦笑道,“扮作男人哪里是容易的。不把自己变成男人,早晚必然露馅。我压根儿没功夫怨天尤人,要学的东西太多了。”童不野眼中露出怜悯。 世子微笑道:“不过,我在大佳腊念书的那些年,犹如打开了另一个世界似的。看我那些妹子,纵然锦衣玉食、呼奴使婢,思想却与伍方没多大不同。我便想着,我终究幸运。” 童不野不觉点头:“倒也算得上因祸得福。” 世子看着她道:“你之遭际极惨,竟鲜活如斯。自打认识你,我便不自主的想靠近些。你欢喜我便心情好、你生气便想哄你开心。你太明亮了,就像一道不会熄灭的阳光。”饶是知道世子身为女子,童不野莫名红了脸,咬着嘴唇不出声。世子轻叹道,“如果你接受不了一个女人,只管拒绝我。我依然会对你很好、比前还好。” 半晌,童不野轻声道:“我……从不曾想过。” 世子微笑道:“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多久都没问题。”她遂立起身来,行了个西洋骑士礼,转身离去。童不野依然坐在亭中整理思绪。 到了前头,众人已开始议论要不要回蜀国、若回去殖民地如何处置。见世子回来,都忍不住打量她。半晌,明顺拉了拉他哥哥小声道:“我瞧世子还是像个男人。” 世子一笑正要说话,有门子进来报事,说门外来了一队人马,自称是蜀国太上王派来的。世子忙命让他们进来。一进门,那信使灰头土脸跪下道:“世子……卑职来迟了。卑职等……在云南让人扣下了。”众人一愣。他遂从怀内取出太上王手谕。 世子一瞧,祖父命他即刻回成都监国,看日期还是旧年的十一月的。再问信使,合着云南那头截住他们软禁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来人将他们放了。信使问缘故,云南军官笑道:“对不住。先头请诸位到此院歇息也是上级命令,如今放诸位离去也是上级命令。”虽问不出所以然,因知道怀内所揣之物极要紧,信使不敢再耽搁,星夜兼程赶到了有德城。 明端望天道:“既然肯放了你们,定是人家整编军队已完成了。” 世子拿着手谕再看一遍,道:“虽说祖父终究岁数大了,又好胜。父王三叔都不在国内,我还是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