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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的隐蔽战线就是他一个人撑起来的,而且聪明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太.祖爷当了皇帝之后最怕的就是他,也曾想过暗暗除掉他——没别的缘故,知道得太多了。 饶是当年那位西宁王爷聪慧绝伦也拿帝王之疑心没有法子。遂全然不曾教导家中孩子学这些,诸事皆传授给副手。得了郡王之位后不久便将手里的权柄悉数交出,只留了一枚军印还是□□爷强送他的。自然太.祖爷不会信他手里没留东西,使了不少法子监视。他本是玩细作的祖宗,太.祖爷那点子手段并不够看。只是那会子西宁王爷也老了、看透了,真心不愿意孩子接着干这一行。遂当真没教过他们。 彼一时此一时。西宁王府在朝中闲混了三世,开国那些事漫说朝野没人知道、连天家都没几个人知道了。不论他们家老祖宗替他们打的底子多厚实,无权无势之族难免渐渐衰败。如今这位西宁郡王是个有志气的。他想着,天下乱则正是探子可大用之时,诸王里头唯燕王最有明主气度;他遂投了燕王。燕王虽知道他们家的底细,也不过是早年刘登喜含糊几句话,并不清楚他们家究竟有多少家学传了下来,仍是信任老下属冯紫英多些。又一想,干细作的有两套人马也好,万一这边犯了错有那边补上。遂将当年从周延手里得来的那些、连王仵作在内交予了西宁郡王,看他能玩出什么来。 西宁王爷得了这些人,并未着急争功,先细细教养,又慢慢铺开去。早几年压根儿比不得冯紫英,近年渐渐有了些起色,只是依然不如冯紫英得司徒磐信任。他心里清楚,司徒磐是个恋旧念情之人,除非自己能立下大功劳,否则这辈子都得让冯紫英压着。故此在把力气都花在探查荣国府上头。查了数年,他心里已明白贾家必有自立之意。奈何贾琮功劳大、鬼点子多、司徒磐信他,没有铁证压根儿搬不倒。若想要这块垫脚石,须得有千斤顶才行。 他手下也有人提起过,将荣国府的隐语信交出去算是罪证一桩。西宁王爷想想贾琮那张嘴,登时打消了念头。他自己都能替贾琮掰出借口来——什么小孩子玩的猜谜游戏之类的。他们家做事细致,每封密码信都附了别的信。西宁王爷瞧了眼那些信就是知道做幌子的——谁家肯费那么些快马送家常琐事的信件南来北往?尤其荣国府还有举国最大的马行。他本想着破了隐语便可成此大功,奈何这都好几年了,那些隐语犹如天书。得了荣国府的提醒,西宁郡王也使人去编了隐语,好让手下人往来书函便安心些——他也要防着冯紫英。 再说那曹先生,少年时曾游学京师。西宁王爷那会子还是世子,与曹先生街头偶遇相见恨晚。见他年岁轻轻明辨世事,遂瞒下身份与之结交。偏赶上那会子世子嫡亲的弟弟与他争位,连着数次下手、一次比一次狠厉,末了那回误中曹先生险些害得他没了性命。世子可算被激怒了。撇开母妃求情不管、硬生生将他弟弟弄成了废人。后西宁老王爷气病了,数月后撒手人寰,世子继位。因他们府里早已没了权柄,这些事儿朝中并没有人打听。曹先生却因此事与西宁王爷结成莫逆之交。二十年后,故友自京城而来,将他拖下水。姬先生身为曹先生的外甥和未过门的女婿,乃其身边头号心腹。 姬先生自然是学过西宁王爷之隐语的。他并不知道坑他是曹氏自己的主意、曹先生全然不知。他们这等人本来便疑心重,又自以为是,且深知他舅舅是个寡情的。故此丝毫不曾想过去寻曹先生对证,认定自己没了退路。遂将肚子里的东西悉数兜底倒出来了。贾琮犹如走在路上踩了个坑、坑里却捡到了一锭金子。 陈瑞锦拿着西宁系细作的隐语法子瞧了瞧,笑道:“这就是你平素说的惯性思维了。他们这个跳不出隐语暗示的框子。虽然未必好破,依着这个路数破我们的是决计不能了。” 贾琮道:“我们那个用的是纯数字密码,他们这个是纯文字密码。我们那个若不知道根由、靠猜测联想是破不了的。”乃笑道,“论一个数学专家的重要性。” 陈瑞锦又看了看姬先生重新写出来的细作名录,里头果然有王仵作,还是个极要紧的头目。乃问姬先生道:“怎么竟没有丁滁么?他跟你们不是同伙?” 姬先生道:“不是。我们瞧着,丁先生横竖不像是诚心帮秦王的,藏了私念。” “那怎么王仵作与丁先生有私交呢?” 姬先生想了想道:“许是前些日子姜老四那案子,丁先生有意借王仵作之力?” “不对。”贾琮摇头。 姬先生道:“也说不得王仵作想拉丁滁入伙。” 贾琮仍旧摇头:“还是不对。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相会,怕是有什么别的事。” 姬先生想了半日,道:“委实没有别的了。” 陈瑞锦看他模样不似作伪,点头道:“这两日你只在高家呆着,我们要回南边去了,到时候将你混在跟着的人里头带出去。” 姬先生道:“我知道的太多了,舅舅不会放过我的。还请贾先生直送我去外洋。” “也行。”贾琮道,“去东瀛吧,那儿缺文人。” 姬先生道:“南洋如何?” “可以啊,南洋更缺文人了。”贾琮打量了他几眼,“蛮荒之地最初缺武士和农人,因为要对付野兽和土人;发展十几年之后才用得上文人。你这会子去南洋有可能水土不服,或是前头十来年用处不大。但若能坚持下来、放下读书人的架子跟老百姓打成一片,多年后就能当大官、甚至豪强。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姬先生迟疑了会子:“晚生再想想。” 陈瑞锦道:“只是你父母妻子呢?” 姬先生道:“但凡我没了下落,舅舅便会好生照看他们、不敢乱来。来日我在外洋做出事业来再接他们过去。” 贾琮吐了口气:“仿佛也只能如此了。” 一时有高家的人来安置姬先生到厢房歇息去了。陈瑞锦含笑问贾琮道:“怎么不勾他去南洋?也算个人才。” 贾琮挤挤眼:“人家自己挑的东瀛,又不是我撺掇的。” 陈瑞锦哼道:“他上有老下有小,恨不能三两年便有出息、将家里人弄走,哪里肯去南洋熬日子。”又看了看姬先生写的名录,“瞧出什么来了没有?” 贾琮拿过单子去瞄了几眼:“曹氏不是有个弟弟么?他竟没有入伙?曹先生把外甥当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