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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0

    眼、一耳、一身、一心均可。”

    “非也。”抱鸡娘娘拿着他的手道,“天干地支,阴阳五行,九宫八卦,二十八宿,在手掌之上皆有一一对应所指,是为‘诀文’。宇宙万象,造化机变,俱在人一掌之中,是为‘宇宙在乎手’。”

    “依你所言,‘万化生乎身’就是指人之一身,能够影响世间万化?”

    抱鸡娘娘道:“孺子可教。”

    李柔风侧首蹙眉,摇头道:“我从不认为渺渺一身,能够夺世间造化之功。”

    抱鸡娘娘望着他眉心微拢,凝神深思的模样,不觉失神忘言,心中却道:李柔风,你可知阴间人本就是逆天地大道而生,打自你从尸堆中爬出来,这世间万千星盘,都将因你而粉碎,这十方万千诸生,都将因你而动荡?

    李柔风想了想,又道:“娘娘,可有诀谱?”

    抱鸡娘娘放下他的手,挑起眉角,道:“道家各门各派,皆有自己的诀谱。你要想学,求我便是。”

    李柔风道:“求娘娘示下。”

    抱鸡娘娘脸上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意,看不透是悲是喜是忧是怒。

    李柔风的手与正常无异,只是冰凉些,像一块寒玉。他的手指是温和漂亮的形状,甚至不如阳魃的手指凌厉有力。这与他们擅长的事情有关,阳魃摸骨,重在力透骨髓的劲道,阴间人摸金石,胜在肌肤上的敏锐与细腻。

    “学此诀文,由浅而深,由简至繁。掐诀念咒,应天罡而得有灵,召神御鬼,通幽洞微,无不能也。”

    抱鸡娘娘拿着他的手,点着食指、中指、无名指道:“二、三、四指,九个关节,是为九宫。不含正中的那个,则为八卦。”

    她弯曲他的拇指,指引着他去掐无名指的根部:“后天八卦,自此处为乾文起始。”又去掐无名指的顶部,“此处为坤文。”“中间呢?”“兑文。”“这般?”“略向下些。”她的食指压着他的拇指,稍稍向下推去,毫厘不得有差。

    抱鸡娘娘言传身教,李柔风悟性甚高,不多时便能掐出简单的勘鬼诀、追魂决。他指掌翻覆,勾连变诀,恰如分花拂柳,破云摘星。只是尚不能应天罡,便是捻了诀,也是一双空拳。

    抱鸡娘娘支颐瞧他,细长眼眸里眼波流转。李柔风将手递与她,让她点一个新的诀文时,忽听见一声咳嗽,有人在厅外道:“看来我来的不巧,扰了二位小夫妻闺房之乐。”

    抱鸡娘娘循声而望,来者杨燈。

    第28章

    到底是被李柔风和抱鸡娘娘两度救了性命,杨燈对他二人客气了许多。

    抱鸡娘娘忽然想起自己头发干了还没梳起来,向杨燈道了歉,便匆匆进里屋去。

    此时阳光正好,黄澄澄地从窗子里透进来,小厅中半明半暗,一尘不染,连空气都仿佛格外清透。

    杨燈环视这个小厅,道:“这个地方被你们一住,倒似活了起来。”他今日未穿铠甲,只着寻常缎衣,身上冰冷杀气收敛许多。

    他打量着李柔风,“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李什么?”

    “李柔风。”

    回答的声音不卑不亢。

    “手脚都好了?”

    “不过是些障眼法。”

    “你也会些法术?”

    “都是娘娘教的。”

    杨燈绕着李柔风走了一圈,忽而靠近他附耳道:“你于张翠娥,到底是奴,还是夫?”

    李柔风眉头一拧,抿唇不言。

    杨燈笑了一声:“明白了,下奴之名,夫妻之实。——那冯时,是你杀的吧?”

    李柔风大惊,杨燈背着手站直来,笑道:“莫慌,只要你们两个,对我忠心不二,我保你们平安无事。冯时那边我塞了个里通澂贼的罪名给他,吴王不会再去追究冯时的死。”

    抱鸡娘娘摸着头发从里屋疾步走出来,扁平而枯燥的声音道:“骠骑大将军,莫要仗着我家三郎人好心善,便这般欺负他。我只能保将军不被阴鬼近身,但若将军真被厉鬼上了身,还得靠我家三郎来救。”

    杨燈一扭头,见抱鸡娘娘红衣蓝裙,粗布衣裙上印着大片的忍冬纹,市井气得紧,俗气得紧。细长的眉子挑得颇高,嘴小而细平,眼睛里有几分凶气。乍一看颇不协调,却又忍不住去多看她几眼。

    她走得快,身上的铜铃铛便咣咣地响个不停。杨燈之前总觉得有什么郁气压在心间,整个人都不大得劲,但抱鸡娘娘向他走近来,铃子咣啷地响,竟让他身上那种不适感尽皆消了去。

    杨燈嘴角微微一挑,道:“娘娘今日精神爽利,正好,本将军被王上暂停了军务,闲得紧,想同娘娘论论生死,问问鬼神。”

    于是去了杨燈书房。

    李柔风被杨燈挡在了外面:“我与娘娘私下说些话儿,你且在外面等着吧。”

    李柔风应道:“是。”耳畔却是那铜铃一声一声随着杨燈扎实的脚步声入了房中,吱嘎一声,书房的门严密合上。

    他忽而有一种焦躁的感觉。

    阳魃身上的阳气丝丝缕缕地透过窗棂的罅隙、墙壁的裂缝渗出来,滋养着他正午之时濒临腐朽的尸身,画地为牢。

    书房中,杨燈将所有窗扇的帘幕都拉下,只余一线阳光射入,在地上投下窄窄一道光条,尘质浮动。

    杨燈终于露出了他的焦虑。他背着手,很快地来回踱步。

    “下一次,下一次是什么时候?”他问抱鸡娘娘。

    张翠娥平静道:“恕我直言,我之前看过将军的命盘,将军在本月必死无疑。之所以现在您还活着,是因为李柔风两度为您改命。”

    “你的的意思是,我在这个月中迟早得死?”

    “也未必,只要我与三郎在您左右,您别去水边,可保性命无虞。”

    “防不胜防。”杨燈烦闷道,“我若说是一双手将我拉入酒海的,你信不信?”

    “男人的手,还是女人的手?大人的手,还是小孩的手?”

    杨燈听抱鸡娘娘这么一问,竟是心中亮堂了许多。此前无人相信他是被拽入酒海,抱鸡娘娘却信。

    杨燈细细回忆,道:“那双手不算太大,亦不粗壮……分不清是男人的手,还是女人的手。”

    “我此前让将军不要去水边,是因为水中阴气极重,将军身边怨魂众多,他们可能在阴重之地,对将军趁虚而入。”抱鸡娘娘沉吟道,“但现在看来,对您下手的,可能是一个水中鬼。”

    她问杨燈道:“过去将军可有令什么人淹死在水中,且令那个人怨毒愤恨难以瞑目?”

    杨燈“呵”地一笑,颇为不屑道:“本将军征战沙场,虽杀人无数,但杀得坦坦荡荡,刀刀见血,岂会用淹死人这种无聊的法子!”

    抱鸡娘娘细眉一蹙,道:“将军再仔细想想,关乎生死,千万莫有漏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