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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在国税局工作的老同学,他将燃烧殆尽的烟头按进烟灰缸,起身朝不远处的行长办公室走去。 可走到一半,毫无防备地开始天旋地转。 眼前的墙壁,办公桌,电脑……甚至路过的银行员工,都开始无声地崩塌,从头到脚快速分解,成了rou眼可见的一串串数字,顺着窗户飞散至屋外,经阳光的照射,成了虚无。 一切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独立在天空色的地面上。 他自身也在不停地被分解中,只是这个过程极为缓慢。他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个细小的数据碎片从身体飞出,如同流失了营养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如天成一色。 他抚额额前乌黑的碎发,心中复杂万千。 又来了。 同样的场景。 而此时的安城丐帮总舵,曲熙然已经和同样补丁画风的帮众们围坐在篝火边,一齐吃起了烧鱼。 丐帮已经穷到连做饭的食材都买不起,日常三餐全靠去郊外的林子和小溪拼人品,拼少拼多只看天意如何。 “帮主,这个给您,您多吃点吧!”一只小小的手将自己碗里的鱼头递到了曲熙然的面前。 曲熙然抬头,面前的小孩儿也打着一身的补丁,小脸泛红,额头上不知从哪儿蹭了块黑渍。 好似早对这样简朴的生活习以为常,他甜甜带笑,天真纯净。 “谢谢。”曲熙然没有接过,而是从怀中的小布兜摸出一小块干净的碎布,帮他擦净小脸,低笑说:“我快饱了,你留着吃吧。” “嘻嘻,好呀。”孩子见他不要也不坚持,径自夹起咬了一口,细细品味,“唔,好好吃啊。” “小虎子,过来。”为曲熙然做鞋的姑娘名叫灵月,她拂开脸颊处的碎发,朝小孩儿招了招手,把自己碗里的半条鱼都拨给他,“吃吧,吃完去找后院小红她们玩。” “好,谢谢灵月姑姑!”孩子捧着碗很快跑走了。 曲熙然微垂着头,一时不知该从何处开始思考。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理出些有用的信息。 首先,丐帮这门派非常贫穷,所谓总舵不过是两排约十间的茅草房,不大的练武场在苞米地隔壁,兵刃和锄头铲子摆在同一架子上。 生活条件拮据到无法想象,也不知道这帮派到底是怎样成立的! 已经穷到随时可能吃土,为什么还能收来如此多的帮众。 其次,丐帮虽然穷,但是非常讲究细节。 比如他们吃饭的时候,包括不大的孩子在内都没有人坐在地上,人人有专属的小板凳,碗筷齐全,没有人会上手去抓着吃…… 无论大人小孩儿,身上的衣服破是破,但无一不是清爽干净,仿佛这一身身的补丁装根本不是因为穷而买不起新衣服,只是他们一种穿衣的风格罢了。 和他印象中武侠描绘出的情境相差甚远。 最后,这些帮众每个人都不简单。 方才送鱼给他的孩子看着不过五六岁,走路又快又稳,且轻巧无声,应该是受过专门的训练。 曲熙然放下碗筷,有人便眼疾手快地抢走,快步拿去水池清洗干净。 灵月蹙眉凑过来问:“帮主,我们下一步是去羽城和南长老会合吗?” 羽城? 曲熙然沉思了片刻,边回忆地图边说:“不,我们直接去武林盟,你通知南长老,我们在千梦山脚下会合。” “什么,武林盟?我们帮要参加武林大会?”灵月惊叫着蹦了起来,不敢置信地耸肩看他,诧异极了,“可你曾在江湖上放话说‘有生之年绝不会踏入千梦山’啊!” 曲熙然嘴角一僵,“咳咳……计划不如变化快,今年想去看看。” 灵月愣愣不说话,原本周围各干各自的帮众听到后也纷纷围靠过来,年轻的还在瞠目结舌。 有两个年长些的男女已经回过神来,率先开口问道:“帮主,你真的决定了?” “帮主,我们冒然前往,会不会有所不妥?” 灵月忍不住插嘴问:“哪里不妥?我们昨天不是收到了武林盟送来的英雄帖吗?” 年长的女性人称红姨,颇不好意思地拢了拢头发,脸色潮红,“帮主,英雄帖被我烧火用了……” 曲熙然,“……”什、么。 灵月摸着下巴,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嗯,这也难怪,英雄帖每年都是烧火用的,谁想到今年帮主临时改主意了。” “太好了帮主!”一个高大强壮的肌rou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说:“早就想和那什么武林盟主较量一番了!哈哈哈……嗷呜……” 男人被灵月轻飘飘一掌狠狠拍飞出数丈之外,连滚几圈后狼狈地捂着胸口,他撑在地上,竟半天都爬不起来。 众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惊得曲熙然心底暗叹一句“果然如此”。 凭白无故地被揍了,男人脸上反而扬起灿烂的笑容,爽朗道:“灵月大师姐的功力又深厚了不少。” “那是,谁像你们练功总偷懒!”她潇洒地甩了甩头发,高声斥道:“即使当今的武林盟主和咱帮主关系不亲,那也是帮主的叔父!帮主只有他这一个亲人了。你这话若是叫外人听去了,还以为咱们丐帮要去千梦山砸场子呢!” 曲熙然眸中一暗,开口道:“英雄帖烧没了无妨,此次前去我确有重要的事要找叔父商量。” 话音刚落,在场帮众无不震惊地望着他,眼珠瞪得溜圆。 红姨怔怔问:“帮主,您不是已经和他断绝来往了吗?” 前任什么的,有时候真是完成任务道路上的绊脚石。 曲熙然暗暗苦笑,面上分毫未显,继续故作深沉,领导范儿十足,“自然是商讨武林大事,私人恩怨暂且放在其后。” “帮主深明大义!”红姨身旁的细高男子不由感叹,“是为了影门被灭一事吧?” 曲熙然顿了顿,重重点头道:“正是。” 你说是就是吧,反正能去就行。 直到众人散去,他独自回到茅草屋里,这口一直提到嗓子眼的气儿才堪堪放下。 他端坐在旧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新添了水,茶叶已经从三片变成了五片,不知道已经泡了多久,曲熙然也不嫌它味儿淡了,直接拿起来爽快饮下。 如今条件艰苦,能忍则忍。 他始终记得自己不是来玩,而是为了活命。 想活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