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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黄叶树。 这扇窗永远死了。 顾仁立刻向老板请一周假,离开学校,拦不到出租车,在雨里又不知道站了多久,终于遇到好心司机,送他回家。 竟然没有彻夜不眠,昏昏沉沉倒头就睡。忘记开空调,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像一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红烧rou。 从来没有觉得夏天这样厚重、粘稠、难捱过。 动用了一点顾家的关系,打了两个电话,出发去警局去看尤茹的尸体。顾仁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想看她最后这一面。 海大的校园很大,如果不是刻意,似乎两个互相认识的人四年不碰面也是可能。 两年内在校园里从没跟尤茹偶遇过,但无数个酗咖啡不能眠的夜晚,他都会跑来十五栋女生宿舍楼。 他知道尤茹住三零八,知道她喜欢去一食堂吃凉皮,知道她把蓝铃铛偷偷养在宿舍里,知道两年里她体育课选了瑜伽、舞蹈、健美cao、网球。 顾仁知道这么多,却不知道从何原谅尤茹,也不知道怎么忘记她。 现在没机会了。他有点怀疑自己是天煞孤星,孔蒲死了、顾展宏死了,尤茹也死了,死于非命。 “才刚联系上她家属,说在国外旅游才回来,一下飞机就听到这消息,你说说,可怎么活啊。”法检中心的小杨助手跟顾仁念叨。 “家属不同意尸检,这都两天了,再不检关键证据都没了,怎么抓凶手。” 顾仁在停尸房门口站着,小杨助手推开门在前等着,顾仁突然停下来,说:“等我一下。” 小杨助手表示理解,自己先走了进去。 顾仁在拐角的地方掏烟出来抽,这期间他手机响了,美国的号,顾仁摁了没接,换了静音。抽完三根烟,过来敲门,把门打开一条缝,进去了。 小杨助手已经把装着尤茹尸体的冷柜打开,等顾仁走过来。顾仁头脑什么都不想,对小杨点头示意,小杨拉开白布。 资料里的身份证号、姓名、学校都是对的,可顾仁一直到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躺在这里的、失去了生命、面部惨白,是尤茹。 顾仁闭目点头,是她。 小杨见惯这样的悲恸,伸手拍了拍顾仁的肩,正要伸手拉上白布,顾仁猛然低头,骇他一跳。 尤茹的锁骨之上,有一黑色的山茶花。 “纹身?”小杨见他打量,问说。 顾仁一片混乱,他确定自己从未看过尤茹的身体。因为她未成年,所以顾仁一直克制自己的□□,在一起的一年,从来没有试图发生更加亲密的关系。 这朵黑色山茶,他只在梦里见过一次。他梦里面目倔强的女仙,锁骨下方,有这样一朵山茶花。 顾仁坐回自己的车里,很久没有办法动。往事纷至沓来,他努力集中精力从过去的经历抽出一条线来。 怎么都无法解释,为何尤茹身上,真的会和梦里飘在半空的女仙一样,有一朵山茶纹身?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顾仁打开手机看时间,五十个未接来电,全都来自同一个号码。 顾仁正要回拨过去,电话又打了进来,他这次接起。 “顾老师!你终于接电话了!尤茹死了?” 顾仁努力辨认电话里的声音,非常熟悉,但是没听出来。 “你哪位?” “我李仙啊!我现在在机场,飞机马上起飞,明天到海城。尤茹是死了吗?我看到新闻,班级群里都在说这个事。” “嗯。”顾仁不大理解李仙的态度,她为什么要回来?悼念尤茹? “她怎么可能死呢?”李仙的语气并不悲伤,倒是十分不可思议的样子,似乎尤茹不该死,一看就是长命百岁的。 顾仁也想知道为什么,法医也想知道,刑侦队的“六一三”专案组估计更想知道。 海大校园里连续死了三个女大学生,均死于窒息,死后被开膛,心脏丢失。 “不可能啊,”李仙百思不得其解,说:“算了不管了,反正我明天就回来了。顾老师你听我说啊,千万不要让法医在她身上乱动刀子,先给她伤口缝合起来,没准还有救。” 顾仁啊了一声,有救?李仙精神失常,还是他幻听? “对对对,真的,我回来跟你说,不方便在电话里谈。你放心,尤茹她不是人,不会死。我起飞了,挂了啊。” 李仙收线,顾仁对着响着忙音的手机,一时烦躁起来,想把手机摔了。什么叫尤茹不是人? 第二天顾仁第一时间出现在机场,接到李仙。面目阴沉,拖她进了自己的车。李仙摘了墨镜,看起来神智清明,不像是傻了。 “顾老师,你真不知道尤茹的真实身份?她没跟你说过?” 第62章 乱神 “也对,你们都分手了。” 顾仁因为昨天那句话不大想搭理李仙,又担心自己对一个创伤后患者不大人道,所以略侧了下脸看了一眼她。 李仙正努力从丢在后座上的巨大背包里够一个水瓶,看到顾仁的目光,捂着胸口说:“顾老师,几年不见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好看?噢,英俊的男人……” 她穿军绿色的防水服,脚上蹬着一双脏球鞋,整个人活力换发,与顾仁此刻状态冰火两重天。 顾仁忍住不生气,说:“我现在……” “Not in the mood(没心情开玩笑)啦,我知道,前女友死了嘛,正常。”李仙终于够到了她那只户外用的不锈钢水瓶,扬起下巴喝水。 顾仁看准机会猛踩刹车,李仙身体向前倾,水洒了一身。 “哎呀,”她瞪顾仁,“还不能开玩笑了……” 顾仁觉得李仙公主病痊愈,可他觉得她还是生病的时候可爱一些。 李仙撞见顾仁布满红血丝的眼,移开眼,拧紧水壶,说:“好了好了,我跟你说跟你说。但我觉得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停了车说,不然,容易出事故。” 随便找了个咖啡馆,李仙指定了个小包间,翘腿坐着,顾仁忍住不去看她脚上白球鞋上面深深浅浅的灰。 “顾老师,事情是这样的。就前几年我不是出事儿嘛你肯定记得。那时候刚被抢救过来之后,我拔了身上的管子打算跳楼来着。” 李仙仰头,把一头浓密卷发拢一拢,用手腕上的一根黑色电话绳绑起来。 “没死成,被尤茹给救了,”李仙说,“得亏当时她救了我啊,不然可便宜那帮孙子了。” 从痛不欲生里走出来之后才能想明白,已经被伤害了,再连命都不要了,凭什么?做错事的不是她。 这帮龟孙子才应该下地狱。 “你现在过得不错。”顾仁这话是真心实意的。 李仙苦笑:“午夜梦回、深夜痛哭也不再少数,但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