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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吃啊!” 刘瑕的手还按在电话上,剪水双眸就像是两个小小的深潭,连景云有点纳闷,手在她跟前晃了晃,“想啥呢?” “……有点奇怪。”她的双眼落到连景云身上,但没焦点,仿佛是在自言自语,“难道……” “景云?”大门又响了,钟姨的声音从门帘外头传来,“你又不关大门,和你说了多少次,最近街上治安不好——虾米,电话打了没,你妈怎么说?” “打了……没人接。”刘瑕还垂着眼看电话,声音近乎轻吟,满脸的沉思。 “噢,那她说不定出门去了。”钟姨不太在乎,连景云倒忍不住,“这都饭点了,谢姨又折腾出去干啥啊,也不在家老实做饭,她咋老这样——” 在母亲严厉的眼神中,他不再往下说了,“妈,搬这么一大包回来,都买啥了啊?” “你别管。”钟姨凶儿子,“去洗手去,你不玩电脑了?一天可就饭前这点时间许你玩。” 她把刘瑕拉到自己卧室里,大塑料袋里一件件往外掏,棉毛裤、毛衣……半旧的秋冬衣物摊了一床,“刚好景云她表姐生得高,我记得三四年前她身高就和你差不多了,现在全穿不下。你试试——别担心,都是洗干净收起来的,景云二姨我了解,有洁癖,绝对干净。” 刘瑕有些愕然,“钟姨……” “快试,试完了和景云一起玩电脑去。”钟姨催着,又变魔术从包底拉出两件羽绒服。“这个天还是羽绒好,你这哪翻出来的破棉袄啊,丢了吧——别难受啊,你妈那就是……那就是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唉!” 她也忍不住叹口气,“以前你小时候多可爱啊,你妈穿着那件黄底大花的连衣裙,就像宣传画里的人,抱着你和你爸从我们家门口走过去,一家人都那么好看,你mama脸上笑得呀……” 说着,半强迫半催促,让刘瑕换了一身衣服,又关切她,“嗯,现在是还不需要,不过你都11岁了,明年就上初一……今年夏天让你妈给你买文胸去,或者背心——” 连景云表姐的衣服,刘瑕穿着的确合身,钟姨后退一步,欣赏地看着她,“现在也漂亮,真是个小美女——比你爸爸mama都好看!去吧,玩电脑去。景云玩什么,我是不懂,他说可好玩了……” 在钟姨家吃了晚饭,肚子被羊汤煨得热热的,大袋子里塞满了衣服,还有钟姨放进去的梨子、苹果,连景云从厨房伸个头出来,“我送你回去吧,虾米。” “不用了——” “你又疯!给我老实在家做作业。”钟姨还在那给她收拾袋子。 “不是说现在街面治安不好吗,天都黑了,您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外面?”连景云冲他母亲挤眉弄眼,钟姨被逗笑了。 “随你吧随你吧。”她把袋子递给连景云,又拍拍大腿,“等等,都忘了。” 从随身坤包里掏摸了一阵,掏出一双手套递给刘瑕,“拿着,这么冷的天,不戴手套怎么行?” 衣服是旧的,但手套却是新的,连包装袋都没拆,刘瑕看着这双手套,眼神慢慢移到钟姨和连景云的笑脸,移到这一室温暖的灯光上,她说,“钟姨……” “好了好了。”戴好手套,大袋子连景云拿上,出门前钟姨又拉住儿子,“你过去好好看看,要是那边不好,还让她回来,知道不?” “用你说?”连景云抬杠一句,拉着刘瑕就跑。冬夜街上空荡荡的,窗户里透出的灯火,照亮路上两个孤单的影子。 “虾米?” “嗯?” “你为什么要改姓刘啊?” “……我妈的意思。” “……噢。”连景云闷闷的,“我还是喜欢你原来的名字。” 刘瑕只是笑,她的脚步和平时比有点急。 “虾米,你mama为什么要再婚啊?”连景云长腿一迈,轻轻松松就跟上来,他的问题总是很多的。 “……你不希望她再婚吗?”刘瑕随口应付。 “她再婚不再婚和我有什么关系……”连景云先倔了一句,又软化,“我是不希望她再婚……她再婚了,你不就过不了好日子了吗?” “她再婚不再婚我都没好日子过,”刘瑕说,“你也不是没看到,再婚以前一样浑浑噩噩,所以再婚也许倒还是件好事,至少这样她会开心一些——我mama没有男人是活不下去的。” 她看了连景云一眼,忽然回过神来,“……我是不是不该这么说?” 连景云拼命点头。 他们不说话了。 又走了一段,刘瑕住的单元楼已经在望,她站住脚不再往前走,“景云,你回去吧。” “哪能啊,”连景云愕然,“我肯定给你送到家啊——你生气啦?” 刘瑕就站在路灯底下幽幽地看他,她知道连景云不喜欢她的这种表情,就像他不喜欢听她那么说话,她还知道——虽然连景云比她高,理所当然也比她壮实,甚至所有人都觉得他要比她更像是个大人,但……其实连景云……有一点怕她这样和他说话,怕她这么看他。 在她的凝视里,他的自信淡去了,浑身像是长了毛刺。 “真生气啦?” “我……我就想去看看不行吗?” “我不是瞧不起你,你别误会……我也不是同情你啊……我真的就想去看看,你别觉得不好意思……” 过一会,连景云投降了,一跺脚有点赌气,“这都啥和啥啊,好心当成驴肝肺……” 他把衣服包丢给她,一转身蹬蹬蹬跑远了,刘瑕站在原地看他走远了,这才转身上楼。 她家门缝里黑洞洞的,和楼道里所有别家都不一样,刘瑕掏出钥匙开门进去,一阵轻微的臭气传来,门口还和她早上走的时候一样乱,洗衣机上乱糟糟堆满了衣服——她倒不是全没衣服穿,只是少,一身要穿一冬,今早母亲和继父吵架时,她的棉袄上泼满了菜汤,只能换上几年前的旧衣。 刘瑕从摔碎的碗盘边上绕过去,她没说话,没开灯,脚步停在门口,仰头看向父母卧室的方向。 一个人影在门框下挂着——老式木门,门框上方有一扇窗,窗被打开了,绳索从门梁上绕过去,吊着下方的人形,随刘瑕带进来的轻风微微晃,臭气变得浓重起来:上吊的人一般都会失禁的。 这么说,刚才划过的直觉没错:虽然从她离婚以后起,母亲就一直是著名的不着调,只能勉强尽到照料责任,时常招呼也不打就消失三五天,或者随意外出,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