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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少年,扳动了玄关的木门后露出的机关。 一瞬间,阁楼天旋地转。 原来的地板迅速的升起来,露出了藏匿在黑暗中的空中楼阁。 裴子浚终于又闻到了那股南疆潮湿阴冷的气味,这一次,他终于想起来,那不是潮气,而是……蛊的气味。 阁楼昏暗,他们便点亮了案桌上的煤油灯,垂下来的黄色布条上用朱砂写着他们看不懂的符咒,裴子浚便回忆起来了,那案桌,便是那一日那位神秘的巫医接待他并且预示阿衣会“蛊死魂灭”的地方。 他虽然想起了,因为没有跟谢珉行说这件事,就默默继续跟他们往深处走去。 忽然,唐不弃感觉有什么的东西从他的背后爬上来,正往他衣袍里的脖子钻,触觉柔软冰凉,他吓坏了,赶紧拉身边的谢哥哥。 谢珉行把那物抓下来,在油灯下一看,竟是一只通体雪白的蛊虫。 不对,这太不对了。 羸弱的烛火慢慢照亮了这座空屋子,他们举头看去,发现这并不是一间空屋子,墙壁上,门缝间,横梁上,到处都爬着蛊虫,它们或蛰伏着,或蠕动着。 生老病死,生生不息。 这空中楼阁是为了养蛊虫而生的。 这也就是来过百草堂的孩子为什么会发狂了的原因所在了,那些孩子不是喝了药而疯的,而是因为楼上的蛊虫并没有非常严密的封锁在楼阁中,他们有一些通过墙壁,楼板的缝隙钻了出来,而其中恰好有一种蛊虫能够使小孩子神智失常,他们钻入了无知无觉的孩子体内……谁又能想到,这治病救人的药堂顶层,却是害人性命的蛊虫原生之地呢。 楼下的人在救人性命,楼上的虫却在害人性命。 谢珉行唏嘘不已,却忽然发现唐不弃离开了他的庇护,像阁楼角落走去。 这是他才发现那角落处摆着长长的一排玻璃器皿,里面黄浊的液体上浸泡的,竟然是人的心脏……以玻璃器皿的数量来看,怕是又上百颗心。 每个器皿上都贴着人的姓名。 那些人,有些他只听说名字,有些他见过,有些死于候潮剑派的那次屠杀,有些死在他亲眼见证的徐家灭门惨案,还有一些,默默无闻的死在某个日子里。 他们有些曾鼎鼎有名。 如果活下去,无名的他们或许也会名扬天下。 可是没有如果,他们鲜活跳动过的心,已经成了蛊虫的寄生物。 唐不弃终于在一堆心中,找到了他想要找的那颗心。 他看着透明器皿里的那颗心,终于泣不成声。 那是唐丰的心。 唐丰总是半夜而来,匆匆就走。 每一次,都给他带许许多多新奇的小玩意儿,他目不暇接,舍不得把目光从那些新奇玩意中移开,从没有想过要多看一眼把这些东西带到他面前的人。 他叫了他一辈子阿丰叔叔,长大了,懂事了,想要叫他爹爹时,却再也听不见了。 56.第 56 章 116 谢珉行见到此情此景,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想起一年前, 阿轻死的时候,他因为私心蒙住了丢丢的眼睛。 他想, 丢丢,不要看。 可是如今他却再也做不出这个动作, 因为面前的小小少年抱着那玻璃罐子已经站起来, 他的眼睛漆黑明亮,眼里有一场漫无边际无遮无拦的风雪,他说, “我阿妈要是知道, 我带他回家,会不会高兴?” 再也没有人回答他, 可是谢珉行却知道, 他已不需要那双替他遮住眼睛的手。 唐不弃怀里玻璃器皿里装着那颗唐丰的心, 在蛊虫经年腐蚀下, 只剩下千疮百孔的半颗, 还有其他武林人士的心脏, 都或多或少的被腐蚀了——昔日威风凛凛的人物, 最后的命运竟是葬于蝼虫。 谢珉行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了, 谁也没有想到武林上近年来频频发生的血案,竟是为了炼蛊, 那么, 这些吞噬了高手侠士的蛊虫有什么用呢? “谢兄, 看这里。”裴子浚道。 在玻璃器皿下面的柜子里,裴子浚翻出了一对蓝色封皮类似账本的小册子。 里面记的不是黄白物的账,而是人命账。 “梁千里,男,生于辛亥年五月,十四拜入销魂掌徐家,善轻功,绝学为飞花浮叶脚……” “贞月道人,女,生于丁丑年十二月,少时为官伎,后出家南无道观,真阳师妹,善音律,引月咒一出,战无不利……” 他们顺着册子翻下去,发现每一页,都记录着那些消失的武林人士的生平和绝学,甚至记载了克制他们绝学的方法和辅佐致胜的方法,如果不是那些人已经亡故,江湖上什么人如果拿到了这本册子,简直可以集各家所长,天下第一也不是笑话。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们继续翻下去,还发现了谢珉行的名字。 “谢珉行,男,生不详,白鹿门首席弟子,南裴北谢之一,善剑,漱雪集临近七层……” 谢珉行吃了一惊,这里记载的简直比他自己知道的还要详细,他又看了一眼,觉得奇怪,之前那些人的记录都是用朱笔记录的,可对于他记录的,却是黑墨。 “看来谢兄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裴子浚道,这时谢珉行才恍然大悟,朱笔勾勒的恐怕都已经不再世上了吧。 这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有这么一双无形的手,抑或是很多双看不见的手,他们有组织有计划,用最残忍的方式,杀害武林人士,挖出他们的心,浸泡在罐子里,都只是为了记录下生平绝学,供后世瞻仰? 那这一些人实在是太无聊了一点吧?那简直不是一根神经搭错了,应该是一脑袋神经都编成了麻花辫了吧。 还有,他们为什么要用类似知寒剑的废剑?这一群人,和姚千机有什么关系? 会是元卿吗?如果是元卿,为什么要指引他们来发现这个秘密? “谢兄,”裴子浚忽然眼神一暗,“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蛊术?很多年前,我下南疆时曾经听说这么一种蛊术,叫做 ‘千军万魄’,他比勾魂和入魄还要可怕……” “什么千军万魄?” “传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