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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99

    拘谨而慈和的老僧,笑呵呵地道:“殿下言重了。贫僧不过一个扫地僧罢了,陪殿下说说话,亦是贫僧与殿下的因缘。”

    秦素闻言,一时间亦是颇为感慨,轻叹了口气,说道:“不瞒师父说,本宫此前寄住的秦家,有一位俞夫人,当年便曾在白马寺静修过”

    缓缓地将俞氏当年携子女静修一事说了,秦素复又笑道:“您说,这是不是特别地巧?本宫认识的人,居然与师父也曾有过数年之缘,偏偏本宫又寻了师父过来说话,这不是天意么?”

    归远面上笑容未变,合什道:“殿下乃是菩萨心肠,好人有好报,这才能打听到故人当年的消息。”

    秦素便笑了笑,摇头道:“这哪里是什么好人有好报,不过是凑巧罢了。”

    说到这里时,她蓦地心头一动。

    在那一刻,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道纤巧秀气的身影。

    阿蒲。

    那个在德晖堂做事,据说与佛有缘的小鬟,据说,当年便是俞氏从白马寺的蒲团上抱回来的。

    说起来,这件事她已经好奇了许久了。虽然这也并非什么大事,可是今日机缘巧合之下,竟叫她遇见了归远,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借此机会,解一解心中的好奇?

    这般想着,秦素便沉吟了一会,终是放轻了语声,问道:“师父当年既是与俞夫人相识,我这里倒有一事相询,还请师父如实相告。”

    “殿下但有所问,贫僧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归远说道,语声、态度,皆与方才并无区别。

    他越是如此,秦素对他便越多了几分敬重,先含笑道了声谢,方轻声道:“当年在白马寺时,俞夫人是不是曾经收养过一个小女孩?”

    听得秦素所言,归远的面上便又现出了几许回忆之色,好一会后,方才道:“回殿下,贫僧记得确有其事。那个小女孩是俞夫人从白马寺外讨饭的流民那里买下的。”

    讨饭的流民?

    秦素面容未动,心下生出了nongnong的狐疑。

    不是说是在蒲团上发现的么?怎么到了归远这里,变成了从寺外流民那里买回来的?

    俞氏做什么要撒这个谎?

    蹙眉思忖了片刻,秦素便又问:“此中详情,师父可知悉么?”

    第704章 芦苇深

    见秦素很是郑重地问起,归远便点了点头,缓声道:“此事贫僧还是知道一些的。那几年有些地方遭了水灾,逃出来不少流民,他们进不去上京城,便都聚在了白马寺外讨饭。慧明方丈心怀慈悲,便定下了每日放粥。俞夫人便是在那个时候买下了一个女婴,放在膝下教养,待她甚厚。”

    秦素安静地听着,面上笑容浅浅,心中则是思忖不休。

    除了蒲团之事不大合得上,其他的,倒是和俞氏的说辞一般无二。

    或许俞氏是生怕太夫人亏待了阿蒲,所以才给她编了个与佛有缘的身世。太夫人素来礼佛,有了这个身世,其对阿蒲想来会与众不同些。

    至少,会比对阿欢好一些罢?

    秦素的心里泛起些凉意,复又觉出讥嘲。

    现在的太夫人,应当是不会再拿秦家的什么人去讨好大族了,毕竟,秦家养出了一位公主,水涨船高,青州秦氏的门楣,如今也不算低了。

    思绪如水一般蔓延开来,秦素有些出神地想着这些,耳畔却又滑过了归远的声音:

    “……说起来,那流民一家子却也可怜,便在将幼女送出去后没多久,他一家人因去山上找吃食,不知怎么,一家几口全都掉落了悬崖,竟是无一生还。唯那个被买走的小女孩,却是因着俞夫人的善念,侥幸逃过一劫。”

    秦素猛地回过了神。

    她转眸看向归远,不知为什么,心底里那种不安的情绪,再度涌了上来。

    “师父是说,那个小女孩家里的亲人,后来全都死在了白马寺后山的悬崖下?”她问道,眉心微拢,面上是怜悯的神情。

    归远低诵了一声佛号,无悲无喜地道:“是的,殿下。那户人家流年不利,却是阖家惨死,他们的尸首还是寺里帮着收敛的,丧事也是由寺里出资办的。真真是很可怜的一家人。”

    秦素颦眉不语,心底深处的不安感却是越发强烈。

    东风席卷而来,携着草木清芬的气息,风色苒嫋、鸟鸣轻啭,春光正葳蕤。

    而在山道的这一小方空地上,枯瘦的老僧与绝艳的少女相对而坐,絮絮轻谈,恰如一幅红颜枯骨的写实画卷。

    不知从何时起,阳光被云层遮掩殆尽,苍莽的天穹如盖,包裹着这所以风物而闻名的天下第一道观,亦将大陈最尊贵的公主殿下与一位无名老僧的对话,尽皆拢在了它的羽翼之中。

    这一场谈话,持续得比秦素以为的还要长些。

    当那一角灰色的僧袍消失在山路尽头时,秦素方才站起身来,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阿栗过来。”她轻声唤道,面上的神情仍旧是平静而欢喜的,仿佛方才的对话让她很是愉悦。

    阿栗应声而来,秦素便向她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话,末了又道:“此事就交予你了,速速交代下去。”

    “是,殿下。”阿栗应道,面色颇为凝重。

    秦素便向她笑了笑,有些自嘲地道:“闲着也是闲着,找些事来做做,这日子也好打发。”

    阿栗闻言,面上便也露出个笑来,微有些怅然地道:“殿下说得真对呢。”

    皇宫虽好,却禁锢得人不自由,当年在秦家时,纵然处处受气,却好在不必提心吊胆地过活,不似在宫里,每走一步路都要小心,话更不能乱说。

    “说到底,这天下间能容得女子活得自在之处,本就是不存在的吧。”秦素接口说道,语中满是感慨。

    相较而言,秦家可能更让人舒服些,至少还有秦彦婉、秦彦贞这些姊妹们,她们对她的关心至少是真诚的,远胜这宫里的无数虚情假意。

    秦素怅怅地看了看天,问阿栗道:“几时了?”

    阿栗便向捧时漏的小监那里看了两眼,回道:“回殿下,还没到申初呢。”

    也就是说,离着约定赛花之时,还有半个时辰。

    “走一走吧。”秦素有些懒散地挥了挥手,当先往前行去,口中则笑道:“我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