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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好过全都扔了。 傅侗文拔下笔帽,观赏着不匹配的新笔尖,变相揭穿了她的谎言。 沈奚索性装傻,不再说,他把钢笔归还给她。钢笔落在她掌心的一刻,她的手被同时握住了。他低头靠过来,是要亲她的姿态。 四目相对。 她心头一悸,屏着息,轻摇了摇头。 再向后躲,无处可去,早到了书桌边沿。 他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将头抬起来,把钢笔留在她的手心里:“我认识会修Mont Bnc的人,改天让人送名片过来。” 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话题终结在了这支钢笔上。 作者有话要说: 改个时间bug 第40章 第三十九章 今岁故人来(5) 电话铃响,救了两人。 傅侗文摸到电话线,凭着一根黑色的胶皮线把沉重的电话机拖拽到了手边。他拿起听筒,放到她耳边上。这是她的办公室,自然是要她接听电话。 “请找沈医生。”是张老板的二姨太。 “我就是。”她说。 那边在笑着说,刚刚和自家老爷聊着这桩事,老爷吩咐说要在徐园定下位子,傅三爷和沈医生都要请到。一道去赴宴?傅侗文去这种场合,该相伴而去的是辜幼薇,而不是她。沈奚不知线路那端的张家公馆里是如何评价 “医院里事情多……”她想从他那里接过听筒,他没放手。 “说定了,说定了,帖子下午送到医院去。” 二姨太扑地挂断了电话,好似怕她回绝。 “和这个二姨太很熟?”他问她。 “不算是,其实她就算和我没交情,想挂我的门诊也很容易。他们这些人总有自己的门路。”因为这些权贵去年占用了所有的门诊时间,她才会将公开门诊的日子缩短,将权贵和普通患者分开来。 “都不是好人,不要有深交。”他道。 明明是他深陷其中,却来提点自己。 沈奚想提醒他这里盘根错节的关系,青帮不止有黄金荣、杜月笙和张啸林三位名声外在的老板,还有更老一辈的人。她还想提醒他,他结交的那位杜月笙,早年来到上海,就是进了黄金荣的公馆,掌管着法租界的赌场,由此起步立业。喝水不忘掘井人,若是真闹起来,杜月笙一定会给黄金荣面子。 所以,傅大爷背靠着那个黄金荣是真有手腕的,轻视不得。 可再想,又觉得是自己多虑,这些都是那些老板的女眷们闲聊出来的,皮毛而已,皮毛下的骨骼血rou,盘根错节的人情脉络,傅侗文会比她更清楚。 倒是给他父亲诊病的事才要紧。 “你父亲的病,为什么不让我参与?”她趁此处没外人,直接问,“现在可以说了吗?” “我猜你已经被我父亲拒绝过了?”他反问。 他竟然知道? “你父亲见到我时情绪非常激动,赶我出了病房,”这也是她困惑的地方,“我当初做过什么让你父亲不高兴的事?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他道:“是因为我。” “就因为我和你过去……”是恋人? “我这两年挪空了傅家家产,稍后还要带着律师去,让他签署最后一份有利于我的家产分割文件,”他说,“你要他信你,很难。” 他说得有道理。 沈奚将脸颊边的发丝捋到耳后去:“你是猜到了他会排斥我,才要拒绝我参与治疗?” 他没做声。沈奚猜他是默认了。 傅侗文瞧得出她的所有想法。 他从送父亲来这家医院,就料想到了今日的对话,也准备了完美的答案。 他是绝不可能让沈奚插手的,一分一毫都不可以。他不想她日后得知了沈家灭门的真相,会在家仇和医德之间不断地拷问自己。他不能让她受到这种伤害,对不起她,也对不起和自己有深交的沈大人。 沈奚还在犹豫。如果患者明确拒绝了一位医生,她无权勉强人家接受自己的治疗。如果真如他说的,她也只好放弃:“可是从医生的角度来说,我看过你父亲的病例,十分复杂,不止是一处肿瘤。假若我能加入到治疗团队,会对他有帮助。” “你看过病历,应该会清楚,”他道,“如今他的情况,不管谁上手术台都没有用了。” 这点她承认。傅老爷的身体状况,能熬过今夏就是万幸。 办公桌上有一个西洋式样的座钟,他在看时间:“如果你还不死心的话,可以跟我去一趟病房,看看这位病人的态度。” 也只好这样了。 沈奚让护士去叫了段孟和,四个人去了傅老爷的病房。 因为昨日的不愉快经历,沈奚有意走在段孟和身后,病房门被打开,没闻到西医院特有的消□□水的味道,反倒扑面而来的中药气味。 看来,看来老人家虽不得不求助西医,却还笃信老祖宗的东西能救命。 “为什么不通风?”沈奚轻声和段孟和耳语。 段孟和努努嘴,暗示地指沙发上的傅夫人。沈奚猜想到,应该是老辈人的观点,认为不见风和光是对病人好。屋内没亮灯,只有一盏烛灯摆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好好的一个病房,弄得像抽大烟的厅堂烟铺。 也许是因为室内昏暗,傅侗文父亲见到他们,没了那日的激动,暮气沉沉地靠在床头。 沈奚在段孟和身后,只能瞧见傅侗文的背影。 他自己搬了椅子在床畔,落座。 “侗文回来了啊。”傅侗文的母亲喃喃地说,老太太端坐在沙发上,遥遥地看着床那边的人,似乎是不愿掺和这场父子争斗。 傅侗文接了周礼巡递给他的文件袋子,摊开在腿上,从西装口袋上取下一支钢笔:“父亲启程来沪前,我们就有了口头协定,今日不过是补上一份文件。这份文件签署完毕,我会按照我的承诺,为父亲负担所有的治疗费用。” 他把钢笔递给傅老爷。 “我就只剩这两处宅子了,还有股票,侗文,你拿得太多了,这两年你的身家有半数都是傅家的,”傅老爷颤抖着肿胀的手,压在白色的棉被上,“侗文,你为何要将傅家逼上绝路?” 傅侗文不答,微笑着说:“对于傅家的人,我也会按照这份文件上所说的,把各地公馆分配给各房,还有每个子女十万银元,这些都不会少。” 这是他给兄弟姐妹的交待。 “父亲很清楚,把它们交给大哥,父亲的其它子女都不会受惠。倒不如交给我,”他耐心地劝说,“我对自己的弟妹,还是会照顾的。” 傅侗文一句句的“父亲”,掷地有声,在这暗昧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纵然是见过傅侗文被他父亲关在宅院里的惨状,沈奚也被最后这句“侗文”触痛。 家破人亡,这四字没人比她更了解。 她恍恍惚惚地看到了沈家的牌匾,沈家宅院,沈家的家眷仆从在欢声笑语地逗趣着,小姐小姐地唤着她,一双有力的臂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