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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授诚反应过来,涣散的目光寻了很久才定格到对方脸上,嘻嘻一笑摸了摸他的脸说:“是……是你……呀!我到……家了?” “快到了,快到了。”真希奇,这麽拘谨严肃的人会喝的烂醉。此时此刻的季授诚一点也没有为人师表的尊严,散乱的头发贴在前额,看上去年轻了许多,脸颊通红嘴巴赌气似的说著胡话,还不时像个孩子一样鼓起腮帮子。 夏杰一手拉著他的胳膊,毫不费力的把他抗起来,他不重,透过薄薄的衬衫布料,背上能感觉到他纤细的腰身和起伏的肋骨。与平时轻柔气息不同的粗重鼻音在耳朵边哼鸣,大口大口的热气吹的夏杰耳根子都红透了。 哦买高,这不是摆名考验他的忍耐力? “同学会这麽高兴吗?至於喝成这样。”他喃喃。 耳侧的人似乎听到,空出来的手用力拍他的头,大声说:“高兴高兴,十多年的同学都来了,一个比一个强,一个比一个有能耐……” 声音越来越小,呼吸声改成轻微的啜泣,难看的打了个酒嗝,又变成无声流泪,路灯下,两条闪光的清泉从眼眶一直流到下巴。 “怎麽了,怎麽了?”夏杰慌了,胡乱找不到手帕之类的东西,把衬衫袖口凑上去,摘下眼镜,那纯黑透亮的眼睛被泪花衬得更加朦胧晶莹。 两人呆呆互望了数秒。 夏杰猛的凑了上去,轻轻贴上他的上唇,季授诚僵了僵脖子,慢慢合上眼睛,夏杰放开胆子,轻轻舔拭四周,撬开牙关渐渐深入,用力吮吸起来。味道一如想象中的甜,一次就让人上瘾,夏杰更加珍惜的抱住他全身,双手轻柔抚摩他背,脖子和下巴。 月亮羞的躲进云朵里,路灯不好意思的暗淡起来…… 这天晚上的同学会的确很热闹,他们是宁波师范第一届毕业生,挑起了当时宁波教育业的大梁,各个都是当时单位里的精英,作为改革开放扩大招收的第一批学生,班里年龄大小不一,有结婚奶孩子的民办教师,也有初中刚毕业的少男少女,时隔二十年重逢,每个人的相貌变了不少,许多男同学大腹便便,女同学日渐苍老,这些人不是在XX局任工作一把手,就是某某科长,至少也是重点学校的校长或者教导主任。 只有他,班级里最小的後生,当年的班长,从初中特级教师转到市区当了个普小的语文老师,越活越回去了。 吃饭时候,当时班里性子最爽快的慈溪老大哥,现在是一家私营企业的老板,拉著他这个当年班长小弟拎著酒瓶,一桌一桌敬过去,知道季授诚酒力不好,喝酒由他一手包办了,大夥吃个热闹,说点笑话,四周叫好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饭局结束,安排了KTV,又一拨路远的同学从外地赶过来,最後到的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娟子啊娟子,我家好妹子终於来了!”半醉的老大哥一把抱起来人,激动的胡言乱语。 多长时间不见,最後一面还是在法庭大门口。前妻蔡文娟变化很大,烫著卷卷的头发,长风衣,碎花小方巾,蕾丝套裙,淡淡的粉妆衬得人更加华贵大方。 “抱歉抱歉,刚从北京开会回来,飞机误点了。我自己罚酒一杯。”蔡文娟拿起茶几上的红酒,一饮而尽。所有男同学大声喊爽。 老大哥把季授诚找到一边,夸奖说:“你看你老婆,能耐啊,比你强多了。” 季授诚涩涩笑著,说:“我和她已经离婚了。” 老大哥一愣,沈默了半天,一拍大腿说:“看我这嘴,哪壶不开提哪壶,该罚,我喝一杯。” “您少喝一点了,当心嫂子回家不饶你。” 正说著,蔡文娟被一大堆人推过来,要求当年班级里的金童玉女合唱一首。蔡文娟站在沙发前面,拿起麦克风用眼神询问。季授诚傻傻的不知该如何反应。 “都是结婚那麽多年了,还那麽害羞,小季可真郁秀(宁波话,脸皮薄,害羞)!”一女同学大声起哄。 “不知道就别瞎说,老毛!”老大哥急了,站起来抢了麦克风:“娟子,陪你大哥唱。” 周围同学都不同意,气氛顿时僵持起来。季授诚看不是办法,主动拿了麦克风跑到电视大屏幕前唱了起来。他有一副好嗓子,温宛深沈,低音处唱的更为精彩。蔡文娟顿了顿,也应著声音唱了起来,她是亮丽的女高音,嗓音相当清脆动人。两人对唱相得益彰恰到好处,被誉为他们当年班级里的一绝,也是每年校文艺演出的保留节目。 熟悉的旋律似乎一下把思绪拉回从前,那时偷跑去电影院看轻勾手指,回宿舍的林阴小路上的相互依偎,他在竞技场飞跑,她在终点大声呐喊…… 谁都有青春年少时,歌还是那首歌,人却早已不是那时的人。 在众人大声喝彩中,季授诚慢慢放下话筒,继续坐回包厢角落。 “最近过的好吗?”蔡文娟坐到他身边。 “老样子,你呢?” “也是老样子,小叶好吗?应该长高不少了吧。” 想到自己可爱的儿子,季授诚变的舒坦起来:“高了,都已经高过我的腰了。也胖了不少,我都抱不动他了。” “是吗?”蔡文娟喃喃:“我要结婚了。” 季授诚猛的打翻手里的茶杯,慌张抽了一大叠纸巾压上去,裤子上湿了一大片。 “是一个美国华裔,经商的,我大概会跟他到美国去……” 季授诚头也不抬,使劲擦拭光亮的大理石桌面,半晌才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恭喜你……” 唱K结束,老大哥又代班跑大排挡喝酒,季授诚一反平时的书生作风,大口大口像喝水似的往肚子里灌酒。当哥的知道他心里不痛快,舍命陪到底,喝得酩酊大醉,最终被一起住旅馆的同乡架走了。 季授诚迷迷糊糊叫上一辆的,在小区门口中途大吐特吐被赶下车,赔了钱赔了礼,摇摇晃晃梦游似的往家走。路上似乎碰到一个熟人,看不请他的长相,因为眼睛脑子都太累罢了工。 泪腺倒是工作不停,心破了一个大洞,好几年积蓄下来的液体终於从这里溢了出来,怎麽都哽咽不住。混乱中只听见来人手足无措,狠狠骂了一句脏话。紧接著,嘴唇就被一个柔软的东西按住,那触感堵住了心口的洞,後背感受到他温柔的抚摩,全身竟然激动的战怵起来。 脑海里只印下了他的眼睛,深深的仿佛黑洞似的眼睛。 夏杰手忙脚乱把季授诚搬上楼,直到把他放平在床上,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嘴里碎碎念,时间太晚,不能打扰小朋友休息,季老师也不想这麽难看地回家,算报答这星期来他的照顾等等诸如此类理由。 幽幽的床头灯下,刚哭过的脸显得特别脆弱,脸颊上还留有方才的泪痕,一向中规中距扣到底的领口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