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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16

    118章 法理情理

    众生开始替高裶cao心, 让宋问有些哭笑不得。

    宋问:“人家既然是和离,就是自己的选择,哪有什么可怜的道理?也不是你们该关心的。”

    众学子立马噤声。

    宋问道:“既然你们已经查到这里, 那之后,又该怎么做?”

    众学子面面相觑。

    他们能怎么做?将此事上报?可是御史台也不需要吧?

    冯文述道:“之后?之后不是与我们无关了吗?我们还应该做什么?”

    宋问:“你们查到这里,不妨设想一下, 假使你们现在有时间, 有能力,那么下一步应该怎样去做?”

    冯文述了然, 答道:“自然是派人去钱塘查清真伪。当年的公文记录, 邻里知情人,总能找出些许猫腻。另外还可以去高家一问真假。他们既然与高侍郎关系疏远, 那么眼见实情暴露, 不想引火烧身,应当会说出实情。”

    宋问:“好。假使你们的猜测真是正确的, 而你们如今身为大理寺的成员,你们该如何判决?”

    众学子沉默片刻。因情理与法理开始犹豫。

    这也才是从一开始, 困惑的原因。

    赵恒叹道:“按律来讲,理当处以死刑。”

    另一学子道:“可高侍郎其实也没做错什么, 只是检举了上官而已。而刑部尚书的罪责, 经查不是确有其事吗?难道检举也有错?那往后,人人皆怕引火烧身。”

    “这是两件事,不可同类而语。”梁仲彦道:“此事与他是否检举上官无关。根源还是他自己身份作假,蒙骗众人, 甚至官至刑部侍郎。这确实是死罪。”

    “可是,高侍郎除却此事,又做错了什么呢?”学子激愤道,“朝廷大小官员成千上万,真正能做到己身端正,恪尽职守的,又有几个呢?高侍郎当年在硖州便素有贤名,之后调到长安,我也未听闻过他不好的传言。家中简朴,无所积蓄,断案复核也从未出过差错。即不结党营私,也不独断专行。若要问什么是好官,能做到这样公正的,已经算好官了吧!”

    宋问趴在桌上,定睛看着他们。

    学子也偷偷看向她,想从她的表情中察出一二。

    宋问微笑着点点头,鼓励的示意他们继续。于是众生便越发有信心,挺直腰背侃侃而谈。

    “不错,‘君子议道自己,而置法以民。’追根究底,难道不也是因为,若身为平民,此事牵扯高官,高侍郎冤情难诉,才出此下策?那错的,就不仅仅是高侍郎,还有那些视百姓疾苦于无物,尸位素餐,享乐当道的人,他们才该是罪大恶极!”

    另一人道:“不错。何况,高侍郎最终选择的,还是以律法绳之,并未处以私刑。刑部尚书,或是那些被他弹劾的人,受到处罚,不都是因为他们自己犯下的过错吗?”

    赵恒道:“照你这样说了,高侍郎的罪名,难道不也是因为他自己犯下的过错吗?”

    “‘国人皆曰可杀,然后察之;见可杀焉,然后杀之。故曰,国人杀之也。如此,然后可以为民父母。’”学子道,“莫非天下人都要杀他?若是百姓知道实情,那么触怒天下人的,究竟该是谁呢?”

    冯文述:“并非万事皆可以情理度之。律法岂同儿戏?”

    学子:“墨守成规,才该为后人所耻笑吧?譬如为父而死的申生,如今天底下有几个人会赞颂他的孝道呢?”

    梁仲彦:“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你不能混为一谈!”

    宋问拍了拍手,打断众人道:“论诡辩,你们如今已经很有我的风范,”

    孟为道:“我们这不是诡辩。我们是真如此认为。”

    “所以,你们的结果究竟是什么?”宋问道,“死罪,举左手。认为应当法外开恩,再做定夺的,举右手。”

    众生稀稀落落的开始举手,超过大半的人认为,高裶罪不至死。

    宋问颔首,示意他们放下。铺平衣摆,两手放在膝盖上,朗声道:“方才你们说的,我要提醒一点。律法森严,与墨守成规,是两件事。勿论是什么时候,对什么事,你们若是要讨论律法对不对,合不合理,那永远不会有一个结果。‘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做事之前,最重要先认清自己的身份,君君臣臣,不可逾矩。做你们能做的事,做你们该做的事。”

    “你们可以替他找出一百个理由推脱,可是其实,心里也明白,他犯错了。纵然死罪可免,活罪亦是难逃。”宋问道,“一个人,若有理由,他就可以去犯错吗?因为受到伤害,他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去报复吗?冠之以正义为名的罪行,难道就不是罪行了吗?那由谁来判定正义呢?谁来判定善与恶呢?永远没有这样的道理!说到底,这就是私怨。不过是换了个好听名号的私怨。不过是更正大光明一些的私怨。”

    学子问道:“先生,您认为我们不对?”

    宋问笑了一下,然后铺开纸,抬笔在上面写字。说道:“你们方才的话,我全都有听。其实不无道理。可以说,考虑的也颇为全面。”

    众生舒了口气。

    “可是,如果要我给你们评分。”宋问将纸举起来,压到前面给众生看,夹着笔点道:“零分!还是零分!”

    众生喧哗,拍腿郁闷道:“先生,您不说我们说的有道理吗?!”

    “你们先前做得的确不错。认真,谨慎,见微知著,明察秋毫。你们说的,的确是做到了。可是!”宋问放下笔道,“所谓断案,就是如此。只要结果是错的,那么一切就都是错的。甚至,还不到零分。”

    这一点,他们倒是赞同的。就是对这评判不大赞同。

    “先生,若是您,您会怎样做?”冯文述朝他欠身一拜,问道:“假使一切真如我们猜测的这般,那高侍郎真的罪不可恕吗?他既有值得谅解的苦楚,虽冒名顶替,但为官为人,也做到了他能做的,他该做的事,那也是罪无可恕吗?哪怕全天下的百姓都认为,他罪不至死,也不能网开一面吗?”

    宋问抿着唇,点点头:“如果是我?好,我和你们说说,如果是我,我会怎样做。”

    宋问:“如果我是百姓,我也希望能上达天听,替高侍郎求情。希望天子能念在他的苦劳,减免他的罪行。因为我是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