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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便风风光光嫁给了新科状元。这样的优姝,怎么愿意去祁山脚下过清贫日子呢?” “哦?”我反唇相讥,“哪当初是谁眼巴巴地凑过来?是谁心甘情愿地娶了她?是谁为了摆脱兄嫂,憋着一股气想要出人头地?” 巫端臣脸色刷的惨白,我以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白梅告诉你的?”他轻声问。 我故意不回答。 “都是我,”他惨淡地说,“全都是我做的。我做错了,可也没法子挽回,只能从现在起,回祁山去。” 我冷冷地说:“一直说要回祁山,可现如今,官也没有辞,祁山也没有回,躲在晨昏寺里,是想骗白梅还是骗自己?” “这倒不是,”巫端臣很轻很轻地笑了笑,“我不是眷恋长安。我早就想走了,可是我在等你。” ☆、【章九 蓬壶】03 他这话把我给搞懵了,多说多错,我索性紧抿着嘴唇看着他。 他像是了然我心中所想,很淡很浅的看着我微笑,手指着桌面两坛子露红,“不喝吗?我以为你带上来是给我喝的。” “杯子呢?” “有什么关系,”他从容地说着,一手拎了一坛子酒,一手将另一坛子推到我跟前,动作间黑白棋子哗啦啦散落在地,“我就不客气了。”他开坛仰头痛饮。 一口鲸吞后,他畅快地抒了一口气,略带怀恋道:“我回祁山后,第一等想念的,恐怕就是这风水一轮的露红酒。” 这口气像是回去定了,听得我满腔怨怒,自把了酒坛子,毫不示弱地灌了一口。 巫端臣缓慢地搁下酒坛子,眼神有些迷离,“我方才说,在等你,我是认真的。” 我默不作声。 “我想问问你,”他声音稍微有点颤,很快又稳住了,“白梅究竟是怎么死的?” 我道:“这你自问祁拘幽。” “祁拘幽要我问你,”他平静地说,“她不愿意与我多说。” “我也不愿同你说。” 他又灌了一口酒,眼神烘出一点温润的水色,倒像是泪光了,“沈夫人,我请求你——” “人都没了,”我声音很轻,“问这些有意思吗?” “我请求你。”他有些卑微地看着我。 我于心不忍,咬了咬下唇,终于开口道:“那天,白梅在堂下被邪魔入侵。我抓了她尾巴,随她一路扑腾到祁山,想找祁拘幽、祁束素帮忙。不想她们都不在祁山,只能勉强下个禁制将白梅囚在原地。可是我囚不住她,她挣脱出来,在祁山大肆破坏——” 那天的火腾腾的在我眼前烧开,我顿了顿,说:“后来祁拘幽赶回来,看出白梅恐难得救,不忍她在世上受苦,索性一刀杀了她。” “倒也痛快。”巫端臣饮了一口酒,竟很淡的笑了。 “祁拘幽说,她不该让白梅嫁给你的。”我看他从容不迫,便带着点恶意说道,“当初白梅心心念念想着嫁给你,她不该顺她的意,应该把她关到洞里关个五十年。到时候你也是老头子了,她大约不会再看上你。” 巫端臣喝酒动作一僵,半晌后释然地笑了笑,“白梅要不是喜欢我,这辈子该过得多么轻松快活。是我不好。” 此刻晨昏寺上正倒晨昏,星河初上,晚霞糜烂,他把酒痛饮,雅多风态,却有一种极缠绵极刻骨的悲痛萦绕周身。 我想我大约劝不动他了。 他一坛子酒喝完,我顺势把手边的一坛子挪过去。他对我笑笑,我低低地说:“那,优姝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可就姓优了。” 他怔了怔,只轻轻“嗯”了一声。 “他会怨你的。” “你们什么都别告诉他,”巫端臣柔声道,“是我对不住他,也对不住他娘。优二小姐待我的恩情,只能下辈子再还了。这一生,虽然不能如她所愿,住在长安;但只要她一声号令,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我稍微带了点讽刺,道:“说什么大话呢?阿姝能有什么事,还叫你去赴汤蹈火?” 他举起酒坛子向我敬了一杯。 我心思也活了,不再僵持着,自己也饮了一口,道:“你什么时候走?我和枕壶去送送你吧。” “我明天便走,”他平淡如水,“不用送了。” · “走了也好,”优姝歪在锦褥上,小丫头在边上给她捶腿,“也算省了桩心事。我没了他,莫非就不行了?” 我端了碗桃花羹在边上,舀起一勺来,等凉了便喂她喝。 优姝鼓囊囊喝了一嘴,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眼神狠戾的道:“我不管旁人在背地里说什么,要是敢当着我的面提一句,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我的小姑奶奶,”我哀叹,“您可消停些罢。自己拖着这么个身子,还想撕谁的嘴呢?” 她“扑哧”一声,对我盈盈的笑道:“阿姐,咱们把阿泽接回来吧。骊山那地界,通通是白发苍苍的老家伙,他一个小伙子,在那儿有什么意思。” “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我道,“你当我有几颗心,一边替你cao心,一边还要cao心他?” 她懒洋洋地靠在榻上,呵欠道:“好罢。”恹恹的转过头,不肯再喝,只说:“桃花羹我喝厌了,怎么感觉有点儿苦?阿姐,你摇下来的全是新鲜桃花吗?” 我重重把碗往桌子上一搁,怒气冲冲的瞪着她。 她半点不怕,眯着眼睛狐狸似的笑。 死丫头! · “呸!”我向枕壶道,“我再不费这种心了。她一说不想吃油腻的,我便眼巴巴赶到城郊去,摇下来一罐子桃花给她蜜了做粥喝。她还嫌不新鲜!” 枕壶笑道:“阿姝的脾气,你第一次知道?” “我是要被她气死了。” “好了好了,”枕壶摸着我的脑袋安慰我,“回头等她孩子生下来,我替你教训她。” 我握了枕壶的手,笑吟吟道:“正是了,那丫头从小怕你。” 闲话间,我便搂了枕壶,舒舒服服的歪到床上去了。他头枕着鸳鸯巾,眉眼含了春水般的笑意,伸手来摸我眉骨。我略略有点不好意思,偏了偏脑袋,窝进他怀里。 “我们以后要生几个?”我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他。 “随便你。” 我叹了口气,“成亲后,好像没闲下来过。” 他抱着我,低低笑道:“不如现在来努力努力?” 我心里也很有些动情,便迁就着被他解了腰带,接下来便胡天胡地,只觉远远望见阳台云梦。 消歇后,他起身披了件草木灰的外袍,点了灯坐在窗户边上。我懒懒起身,斜倚着床柱,撩起帘子,看着他问:“又忙什么呢?” 枕壶道:“你明儿进宫瞧瞧延顺公主吧,我听说,她怕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