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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43.妈最爱谁?)

    大哥,又容得了谁?

    他知道了。

    怎么知道的?

    又或者“从来没有不知道过”——

    黑暗里,女人闭着眼睛胸膛起伏,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她慢慢伸手,侧身,抱住了男人的脖子。

    肌肤相贴,那么温暖。

    有着心跳,是真实的人。

    是本性。

    是欲望。

    她挣扎过,可是最终还是贪了心。

    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泪水慢慢打湿了他的睡衣。

    对不起。

    她也许应该说。

    可是又不想说。

    她就不会原谅伤害过她的人,所以也不指望她伤害的人原谅她。

    男人慢慢伸手,把手放在了她的背上。

    “睡吧。”他声音低哑。

    “嗯。”她回答。

    一切似乎恢复了平静。

    除了女人长短不平的呼吸。

    “我不好。”

    过了一会儿,黑暗里到底又传来女人的哽咽,“季念你其实可以——”

    “真正不好的人,才不会认为自己不好,”男人叹了一口气,低声打断她,“他们就算伤害别人,也只会沾沾自喜。”

    女人抽泣了两声,揽着他的脖子紧了紧,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他的手在她的背上,慢慢抚摸,guntang的热量投过薄薄的丝绸,炙烫着她的肌肤。

    “连月,”他的声音又响起,是叹气,“我其实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女人吸了一下鼻子,没有说话。

    “我们家这种情况,你也知道。那么多年了。”男人的声音在黑暗里,那么轻微又清晰,“连月,你说,妈心里最爱的,其实是哪一个?”

    女人抱着他脖子的手紧了紧,泪水又涌了出来。

    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跟着他的呼吸起伏。

    “妈肯定是最爱爸的。”女人闭了闭眼,哽咽着回答。

    “为什么呢?”他说话的声音似乎是从胸腔传出,“何以见得?我就看不出来。”

    “因为妈等了爸很多年——”女人闭了闭眼,感觉眼泪似乎止不住的往外流,“然后她和爸结婚了,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既然妈愿意结婚,那肯定是她最喜欢的。”

    男人沉默了。

    然后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整个人似乎都随着这口气放松了下来。

    “好。”他低声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抱着她,“妈最爱爸。”

    “爸其实把妈看的很严的,”他把她抱得紧紧的,在她头顶低声说,“他现在常驻美国,都不回来看我们了。”

    “说是喜欢孙子,可是孙子他也少来看。”

    “嗯。”女人点头,流泪。

    “妈有时候又贪心——”

    女人的泪又涌了出来,男人抱着她叹气,“爸也无可奈何。”

    “他虽然也算是成功男人,可是他就是喜欢妈,又有什么办法?别的女人对他再好再一心一意——可他就是要找他喜欢的。”

    “只有够强的男人,才能得到自己喜欢的。”

    “不够强的,只能迁就喜欢自己的。”

    “嗯。”女人嗯了一声,带着隐隐的哭腔。

    “如果妈说要和爸分开,爸一定会很生气——”男人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在她头顶呢喃,“那他这么多年的等待和谋划,又算是什么呢?”

    “嗯。”女人流泪,“我知道了。是妈——太过分了。”

    “唉,”他又叹了一口气,松开了她,“睡吧。太晚了。明天不是还有活动?”

    “嗯。”

    女人松开了他的脖子,努力止住了泪水。

    “道德感有时候是一种的束缚。”他伸手帮她捻了下被子,又低声说。

    “是谁建立的?”

    “有什么目的?”

    “它就是一根鞭子。我们拿它捆住别人的行为,却不应该自己也被捆住——”

    “连月,你知道这些话是谁说的?”他问她。

    “不知道。”连月摇摇头,胸膛起伏。

    “是老二老三说的,”男人帮她抹去了泪,“他们智商太高了,以至于这个世界在他们面前展露的方式过于清晰,所以他们这辈子注定很难得到快乐。”

    “上天总是公平的。”

    “睡吧。”他最后说话,亲了亲她湿漉漉的脸,“别哭了,对孩子不好——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

    连月嗯了一声,又抽泣了几下,闭上了眼。

    她以为自己会失眠,亦或会做梦。其实事实上,她却似乎因为过于疲惫——身体和心理上的,她闭上了眼睛,很快睡着了。

    甚至可以还算是一夜无梦。

    道德感是束缚。

    梦里似乎有个女人的身影晃荡。

    宅院里灯火通明。

    碧波粼粼,长廊静谧,灯笼摇晃,梅林静静驻立。

    有什么跳入了水里,发出了噗通一声响。

    溅起了一圈圈涟漪。

    不见(44.早餐)

    44.

    第二天起床之后,连月的眼睛还有一些微微的肿。

    她慢慢服侍着季念把外套穿上了,又自己换好了衣服,坐在梳妆台前,慢慢的化好了妆。

    镜子里的人肤白貌美,明眸皓齿。

    总是能让人一看见就莫名的心生欢喜。

    她现在得到的一切——

    女人慢慢的拧上口红,又看着镜子里动人的容颜,有多少是建立在这张脸上的?

    大约是昨晚流过泪,又或许是湖水进入了她的眼。在被季念牵着手进入餐厅的时候,女人的眼里还有粼粼的光。

    因她化妆的缘故,他们到达餐厅的时间明显已经晚了一点。桌上还有两个空位,另外两个男人已经坐在餐桌前。

    喻阳面前放着半碗粥,还有一碟咸菜,手里还拿着筷子。他的袖子微微挽起了一点,却是没有用餐——而是微微侧头,在和喻恒低声在说什么。

    喻恒侧头静听,表情肃穆。

    “到了?”

    两人牵着手进入的动静吸引了两兄弟的注意,两人分开了。喻恒坐直了身体,挑眉打他们招呼,“早啊。不怪我们先动,我可是安排了服务人员去请你们的。”

    “早。请了的,”

    连月的手微微一缩,季念的手却一下子捏紧了。她走在季念身后,听到他的声音沉稳,和昨晚判若两人,“你们先用。”

    走到桌前,他顿了顿,又招呼坐在主位的男人,声音平静,“大哥。”

    喻阳点了点头,视线从两人紧握的手上掠过——又落到了身后的人身上。

    女人今天穿了一条灰格黑边的裙子,剪裁大方,显得格外的有气质。她长发微卷,披在身后,却只低着头,却并没有看他。

    也没有喊他。

    “先吃饭吧,”他从那娇艳的红唇上慢慢挪开了眼,声音温和,“别凉了。”

    早餐只准备了中式餐点,却也十分丰盛。本来是有服务人员的,为了交谈方便,却是全部都遣了出去。连月坐在了季念旁边,伸手去面前的蒸笼里拿了一个馒头。

    “吃吗?”馒头有点烫,她的声音低微,把手里的馒头递给了季念。

    “谢谢。”

    男人伸手接过了,放在了面前的

    碟子里。

    “你要吃什么?”他又问她。

    “我自己来吧。”她低声回答,又扭头看看身后,又问他,“你喝什么粥?”

    粥摆在她身后靠墙的地方。

    “随便。”男人回答。

    连月放下筷子,起身舀了一碗白粥放在了他面前。

    “谢谢。”

    美国长大的精英阶层男性格外的有教养。

    “连月,你也给我盛一晚。”

    同样是美国长大的另外一个精英阶层男性显然就肆意得多,他靠在椅子上使唤孕妇,神色自若,心安理得。

    连月没有说话,转身也帮他盛了一碗,好歹也得了一声谢谢。

    把粥递给了喻恒,连月走到了最后一个男人面前。

    她垂着眼,看见了他干净挺立的衬衫领口。

    昨晚有人,在她面前,慢慢脱下过它。

    她捏了捏手指。

    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可是又好像什么都一样。

    “大哥,”她站在他右手边低声喊他,伸手去拿他面前的碗,“我给你盛粥。”

    不见(45.贤惠)free

    45.

    喻阳坐在位置上,神色平静,似是未闻。

    喻恒侧头看了过来,然后挪开了眼,兀自伸手去拿鸡蛋。

    季念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也慢慢抬眼看了连月一眼——女人站在男人身边,微低着头,发丝在耳边飘荡——微不可查的吐了一口气,季念抿着嘴,继续伸手去夹面前的馒头,眉目不动。

    连月站在原地,等着面前的男人回答。

    可是喻阳坐在座位上,垂目不语。

    没有人回应。

    过了几秒,连月捏了捏手指,自己小心翼翼的伸出,把喻阳面前的碗取走了。

    把盛好了粥的碗轻轻放在了他面前,连月坐回了位置,慢慢端起了自己的碗。

    “唉,”

    不知道刚刚的场景触动了喻恒哪根弦,他一边喝粥一边开始说话,是漫不经心的音调,“我觉得呢,咱家连月正说起来,还是很贤惠的。是不是,大哥?连月现在也很有一些伯母当年的风范——”

    他伯母?

    他嘴里的伯母——

    连月心里突然重重一跳,就连呼吸都漏了一拍,又觉得有些隐隐的毛骨悚然。

    她捏紧了握着筷子的手,低头抿嘴。

    喻恒怎么老是乱说话?他知不知道他伯母是谁?

    怎么可以这样乱类比?

    喻阳笑了一声,看了连月一眼,没有回答。

    “我还记得我小时候去伯父家的时候,伯父也是很忙,经常不在屋里,”

    喻恒又笑,“那时候伯母带我们两个,还亲自做饭给我们吃——就像连月现在这样,忙前忙后的。大哥你还记不记得?”

    “怎么不记得?”

    难得弟弟提起了以前,喻阳看了连月一眼,声音温和,“妈现在还在说你呢,说你小时候就调皮得很,完全管不住你。”

    又看了一眼弟弟,男人喝了一口粥,原话其实是:“以前说阳阳像阿远,已经够调皮了,后来来了恒恒,才发现原来还有更猴皮的——”

    “是啊,”喻恒显然不知道自己在伯母心里的真实评价,他似乎是吃饱了,丢了筷子靠在椅子上叹气,“现在想起以前的事,就觉得记得最清楚的是每次回京,我都被送去了伯父伯母那里——”

    话音嘎然而止。

    喻恒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笑了笑,“可能是伯父爱热闹,想多看看我。”

    切。真够自恋的。

    连月一边竖着耳朵偷听,一边喝了一口粥想。

    难道不是那位不能生,又想看小孩子,所以才把他送过去凑数吗?

    没听见刚刚喻阳都说了,他伯母嫌他猴皮吗?

    不过这种天家密事,连月又咬了一口馒头,听起来也确实很下饭啊。

    “诶老四,”

    喻恒想起了什么,又看向了季念,“我倒是忘了,你见过伯父没有?以前我们回京,你不也有几次和我们一起回的吗?”

    连月也啃着馒头,侧头看着季念。

    他小时候还见过那位?

    “没见过吧?”季念微微皱眉,“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就算去京城,不也一直住在文海路那边吗?不和你们住的。”

    不一起住吗?连月看着他平静的侧脸。

    “怎么没有?”喻阳笑了起来,“见过的。”

    见过吗?

    八卦之心一下子被激了起来,连月微微睁大了眼,看了看皱眉努力回忆的季念,又看了看主位上的喻阳。

    男人察觉了她的视线,也看向了她。

    视线相触。

    纠缠一秒。

    脖颈间突然有些guntang酥麻,在这一刻她似乎又回到了昨晚的某个软榻,某个人的怀抱在身后,安全又温暖,guntang的呼吸在身后喷洒。

    他手指修长,压着她的手指,红梅的花瓣在交叠的指间若隐若现。

    女人抿了抿嘴,又挪开了眼。

    她忍住了伸手摸脖颈的冲动,伸手抓住了季念的手。

    “什么时候?”季念的手反握了她的手。他皱眉想了想,确实想不起来,摇了摇头。

    “好早了,”喻阳又看了一眼旁边低着头啃馒头的女人,笑了起来,伸手又想去摸烟,“那时候老五刚出生不久,你走路都还走不太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