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爱医院(8)对质
苏瑛冷笑:“我确实看不惯史斌的所作所为,但我如果想杀他,昨天上午就可以动手,何必这么迂回地绕一个大圈子?再说,像你们所说的,他死了之后,最先被怀疑的就是我们,我吃饱了撑的给自己找麻烦?” 祝真走近,和她站在一起,转头看向众人,声音清脆悦耳,不急不恼:“连续两天发生这么多不幸的事,我很理解大家此时此刻的心情,也不否认我们确实是杀害史斌的嫌疑人。假设凶手确实是我们,往前倒推,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我们五个人中的某一个,就是系统所说的‘疾病之源’,它不止害了史斌,也对纪怀周和胡翔下了手;其二,我们只是出于私怨杀死了史斌,另外两个人染上的怪病,则是拜真正的‘疾病之源’所赐。” “我们先来分析第一种可能,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不认识我们,但吴哥在之前的游戏副本里,见过我、苏瑛jiejie和阿绍,我们三个最先排除嫌疑,队长……”她扭过头看见江天策从外面走进来,顿了顿改了口,“江天策和杨玄明,是跟我们同生共死过很多次的队友,我可以担保,我们五个人都是真正的玩家。” “你的担保有什么用?我们要的是证据!”驼背男瞥了眼明显很不好惹的江天策,将火力朝向文文弱弱的杨玄明,“口说无凭,谁知道他们两个是人是鬼!” “这个很好证明的。”杨玄明坐在角落里弱弱开口,将他宝贝笔记本的屏幕转过来,调出一段视频给众人看,“在进入不同的游戏副本时,我习惯开启笔记本自带的摄像头,随时记录各种异象以及任务npc的影像,以便后期结合数据进行详细分析。” 他指了指末世轮回世界里和秦桑殊死搏斗的场景,又打开“美丽新世界”的文件夹,随便找出一个五人同框的片段播放出来,道:“我们确实是玩家,如假包换。” 苏瑛怒气稍熄,高傲地仰着下颌,看向众人:“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证据确凿,几个人都有些词穷。 高颧骨女人想了想,不服气地道:“就算你们不是‘疾病之源’,这小姑娘刚才不是说了,还有第二种可能吗?” 祝真点点头:“没错,我们现在来探讨另一种可能性——史斌的死亡和怪病无关,纯属人为。事实上,他身上出现的异状非常特殊,和我们已知的长眠症、内脏腐烂症、多毛症都不一样;死得十分仓促,甚至没有像其它怪病一样留出抢救时间,这两个疑点也侧面印证了这种猜测。” 出于对这些看客们的忌惮,她隐瞒了她们昨天调查出的、现在还没有出现的头部肿胀症,只陈述了一遍众所周知的事实。 “各位很清楚,夜间所有的玩家都会陷入沉睡,想要杀害史斌,只能通过可以自由设定时间的能力或者道具,在白天的时候提前做手脚。”祝真看向表情如常的吴国平,嘴角翘起,“我不否认我们有很大的嫌疑,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讲,昨天接触过史斌的所有玩家,都有机会对他下手。” 她这句话一出,人群里顿时炸了锅。 昨晚刚从616房间搬走的两个玩家反应最大,脸型有些方的男人指着祝真的鼻子骂道:“你他妈的什么意思?合着是在说我们俩也是嫌疑人呗?” 江天策站到祝真身后,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 马脸男有些害怕他,扯了扯同伴的胳膊,态度略微收敛了些,道:“史斌做了那样狠毒的事,我们心里也有些害怕,想着惹不起躲得起,这才搬到了606病房,他的死真的和我们无关!” 祝真微微颔首,道:“我相信史斌不是你们杀的。不过,二位做为和史斌相处最久的人,能不能仔细回忆回忆,他昨天都和什么人接触过?” 她打了对方一个巴掌,又给出个甜枣,不知不觉间将这两个人从敌对方拉扯为中立态度。 闻言,方脸男人果然认真回忆起来,表情有些犹豫地看了眼吴国平,道:“昨天你们离开没多久,我和老刘就去了五楼和四楼查找线索,直到吃完晚饭才回病房。我们收拾东西准备搬走的时候,吴大哥正陪着史斌说话,鼓励他振作起来,史斌指责我们落井下石,话说得很难听,他还在中间劝了两句……” 吴国平憨厚如弥勒佛的胖脸变得严肃,不赞同地道:“小张,你这话说得可不太厚道,我好心好意帮你们,到最后还落了一身不是,哪有这样的道理?再说,我有什么理由要害史斌?” 祝真笑道:“吴哥别着急,咱们目前也只是分析分析谁的嫌疑最大。” 她看向高颧骨女人,道:“按照这位大姐刚才的逻辑,吴哥这么好心,三番两次出面劝架,平息纠纷,有没有可能也是自己做局,收买人心呢?” 三言两语,便瓦解了抱团敌对她们的阵营。 看着对面的玩家们“嗡嗡”议论起来,各有各的见解,高颧骨女人更是十分明显地拉开了和吴国平的距离,怀疑地打量着他,江天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欣赏。 吴国平脸上的笑容彻底收了回去,沉默了一会儿道:“祝真,咱们是老相识了,怎么说也有几分香火情,现在闹成这样多难看?再说,你们也知道我的能力是‘不死之身’,死亡对我来说不具备任何威慑力,我只需要老老实实地熬过七天,正常出院就行了,根本没有动机杀人。” 祝真摇摇头,指出对方话里的漏洞:“吴哥,你是不怕死,但你敢说,你不害怕得病吗?” 就算拥有“不死之身”的能力,一旦染上怪病,同样无法通过常规方式出院。 而“疾病之源”只在众人昏睡的夜间出没,想要找出并消灭它,通过第三种方式通关谈何容易? 所以,吴国平完全有杀害史斌并嫁祸给她们、将这潭浑水搅得越来越乱的充分理由。 吴国平的表情出现一抹惊慌。 ———————— 最近是不是上po比较困难?我有时候要刷新好几次才能上来。 仁爱医院(9)线索 苏瑛不耐烦地拍了拍床头的小矮柜,高声道:“真真,不用跟他多费口舌,我看凶手十有八九就是他!” 她转向杨玄明,道:“喂,呆子,调出今天早上的监控视频,看看是谁最先发现史斌出事的?” 不等杨玄明动作,高颧骨女人便道:“是我,我的鼻子比较灵,刚走到走廊,忽然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酸臭味,循着味道推开616病房的门,就发现了史斌的尸体。” 她短暂地回忆了一下,很肯定地道:“我刚走进去没多久,吴哥……吴国平就进来了,接着是他,还有她。”她指指驼背男和跟祝真同病房的林芳。 苏瑛问道:“你进去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有可能是道具的东西?” 高颧骨女人想了想,道:“对了,那一堆蠕虫的中间,好像趴着只紫黑色的大虫子,肚子很圆,大约有核桃那么大。后来人一多,场面乱糟糟的,我再去看的时候,大虫子已经不见了。” “应该就是那个。”苏瑛看向吴国平,笑容冷诮,“凶手效仿史斌的杀人方式,提前将足以置人于死地的道具放进616房间,今天早上又趁乱将道具收走。如果我没猜错,时间这么紧,他根本来不及把道具藏到安全的地方,这会儿十有八九还在身上。” 她和江天策对视一眼,江天策眼神微沉,两个人很有默契地一左一右逼近吴国平,打算强行搜身。 吴国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慌不择路地往后退,身后的人群如同见了瘟疫一样轰然散开,他脚下一个趔趄,跌坐在走廊的地面上。 “不、不是我、不是我干的!”大如黄豆的虚汗从他圆胖的脸上滑下,大码的病号服被汗水打得透湿,吴国平慌张地说着鬼都不信的话,见大势已去,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圆形物体,往苏瑛的脸上掷去。 “苏瑛小心!”在杨玄明开口示警的同时,江天策出手如闪电,锋利的匕首将那东西斩成两半。 乌紫色的粗大母虫轻飘飘落地,腹部断裂的切口处,涌动着无数密密麻麻的虫卵,它们似乎感知到了危机,蠢蠢欲动着将薄薄的皮顶出一个个小鼓包。 众人惊慌失措地叫喊着挤在一处,无形中做了吴国平逃跑的帮凶,胖胖的男人以前所未有的灵活姿态,连滚带爬着跑回他居住的607,重重关上房门。 在混乱之中,林芳凭空于指尖生出一簇火焰,蹲下身,将虫子的残尸和那些卵一并烧了个干净。 祝真跟着苏瑛等人追到607,苏瑛往门板上狠踹几脚,骂道:“cao,你他妈给我滚出来!躲躲藏藏的算什么男人!” 吴国平似乎用什么重物顶住了门,这会儿一径装死,不做回应。 系统对所有的玩家做了严格的限制,在任务完成之前,他们根本无法离开这座大楼。 因此,与其在各个楼层中逃窜,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躲进病房里,确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祝真抿了抿唇,回头看向吴国平的两名室友,问:“房间里有你们的贵重物品吗?” 两个人同时摇头,似乎还没从憨厚和善的老大哥竟然是杀人凶手的事实里回神,一脸惊悸。 祝真双手按向墙壁,复制了一大片坚固的墙砖,往木质的房门上替换。 如此,她将出口彻底砌死,把吴国平关在完全封闭的空间里,杜绝了他继续害人的可能。 苏瑛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赞道:“干得漂亮,他身上肯定带了不少物资,就算什么吃的都没有,凭那一身肥膘,区区五六天的时间也饿不死。” 如非万不得已,她也不想动手杀人,脏了自己的手不说,也有损女神形象。 认为自己善良到过了头的苏瑛,在瑟瑟发抖的众人畏惧的目光中,满意地露出个艳丽的笑容。 风波暂时平息,心思不大安分的玩家在五个人雷霆手段的震慑之下,不得不夹紧尾巴,想要苟活的人对他们也是又敬又怕,纷纷做鸟兽散。 只有性情有些清冷的林芳对他们释放出了些许善意,点头示意之后,上楼查找线索。 祝真在三楼的手术室门口等了许久,方才看到满手鲜血的封绍从里面走出来,表情疲惫,步履沉重。 “阿绍,怎么样了?人救过来了吗?”她连忙走过去询问情况。 封绍摇了摇头:“器官换到一半,人就撑不下去了,到最后挣开氧气罩,哭着求我帮忙把他的骨灰带出去,说是不想埋在举目无亲的游戏里。” 祝真心情低落,从口袋里摸出纸巾,动作细致温柔地帮他把手上的血污擦干净,伸手抱住他的腰。 “我们会出去的。”她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里面稳定有力的心跳声,又重复了一遍,“一定会出去的。” 封绍低下头,轻吻她的发顶。 张晓楠最终还是选择抓住微渺到几近于零的希望,将纪怀周送到重症监护室进行治疗。 没多久,护士过来安排玩家们接受更深入的身体检查。 排队做过B超、心电图、X光,拿到健康的诊断结果后,天色已近黄昏。 五个人坐在医院餐厅的角落里吃饭,杨玄明道:“我查过仁爱医院的前身,这里本来是一所精神病院,在各种精神科疾病的治疗上颇有建树,直到十年前,才开始往多科室多病种过渡,引进了许多青年才俊,从此异军突起,短短几年便发展到了现在的规模。” “发展速度太快了,医生的年龄也普遍偏年轻,不太正常。”封绍皱了皱眉。 “对。”杨玄明也表示赞同,“你们知道吗?仁爱医院的院长宋成珂刚满三十六岁,听说是在国外镀过金的博士,刚一回国便子承父业,继承了这家医院。算算时间,医院的战略性改革和所有可圈可点的技术突破,都发生在他走马上任之后。” “看来,这位院长有可能是关键人物。”江天策沉声道。 “那我们明天就去会一会他。”苏瑛夹起一块自己最讨厌吃的红萝卜,丢到杨玄明面前的餐盘里,忽然想起什么,美目眯起,向对方发难,“在上一个世界里,你都录了什么视频?” “很多啊,海啸世界、辐射世界,还有最后的电车,我都有记录。对了,和秦桑交手的时候,我还录制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特写,方便以后调出来分析。”浑然不觉危险正在接近,杨玄明毫不挑食地将红萝卜送入口中,“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苏瑛想起尴尬往事,脸颊火辣辣地烧起来,恶狠狠瞪着他,双拳紧握,指关节捏得“咔咔”响,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偷拍狂!死变态!” “啊?”杨玄明傻眼,反应慢半拍地明白过来她为什么生气,闹了个大红脸,“我没有……哎呀,我没有拍你在浴缸里……唔唔唔!” 他被恼羞成怒的苏瑛捂住嘴,拖到外面修理,两条腿耷拉在地上,可怜又无助地弹腾了几下,微弱的反抗没有悬念地以失败告终。 祝真和封绍、江天策面面相觑,过了会儿意识到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因为几个玩家的连续死亡而凝重的气氛,终于有所缓解。 仁爱医院(10)恋尸癖 吃过晚饭,江天策预测了第三天早上的场景。 他低声道:“明天没有人生病。” 这是个好消息,可又有点儿不正常。 祝真可不信“疾病之源”会消停下来,在当前的情况下,又无计可施,便道:“那我们明天早点过去找院长,看看能不能打探出些什么。” 夜晚倏忽即过,第二天早上,杨玄明想办法从医院的网络系统里调出了整栋大楼的区域分布图。 他指着八楼正中间的办公室道:“院长在这里办公。” 五个人避开众人耳目,走步梯上了八楼。 时间还早,院长并不在办公室。 苏瑛和杨玄明留在电梯口把风,祝真用能力在紧锁的房门上开出个大洞,三个人钻进去后,又从里面把门装好,动作轻盈迅速,神不知鬼不觉。 办公室宽敞又明亮,左手边的架子上摆满了仁爱医院在各大医学界峰会和医院评选中斩获的荣誉证书,看起来蔚然可观。 右边是宽大的办公桌、文件柜、摆放着整套紫砂壶茶具的茶桌和沙发,再往里的隔间,似乎是一间休息室。 封绍走到文件柜前,从口袋里摸出根细细的铁丝,插进锁孔里,用巧劲撬开机簧,快速检索里面的文件。 江天策绕着四周走了一圈,拿起办公桌上厚厚的笔记,一目十行地翻阅起来。 祝真则走向里面的隔间。 一扇天蓝色的可折叠屏风挡住视线,是医院最常见的那一种,半开半折,后面放着张单人床,铺着纯白色的床单。 她一步步走近窄窄的床,绕过屏风时,看见套着白色枕套的枕头上,散着几缕有些干枯泛黄的长发。 有人! 祝真压下嗓子眼的惊呼,忽然想起—— 屏风只遮住了一半的床,方才她匆匆瞥了眼,并未发现露在外面的那部分床尾,有人躺着的痕迹。 个头这么小,是个孩子吗? 她们闹出的动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对方既不呼救,也不躲藏,难道是处于昏迷状态吗? 联想到床上躺着的人或许是知晓院长秘密的受害者,祝真心下稍安,又往里走了一步,看清长发主人的真面目。 她的面色骤然变得苍白。 并不是什么小孩子。 也不是肢体残缺的病人。 枕头上躺着的—— 只有一颗头颅而已。 女人大概二十多岁,本来青春靓丽的容貌因着惊恐的表情和青灰肿胀的皮肤,只给人一种惊悚的观感。 她的双眼大大睁着,眼球暴凸,嘴唇张成“O”字形,唇角沾着点儿可疑的白色粘稠物,散发着祝真已经有些熟悉的yin靡气味,头发凌乱不堪,脑后戴着个大红色的蝴蝶结,看起来格外诡异。 祝真还没来得及开口喊封绍,便听见门外传来说话声。 在本来的计划里,只要看到院长上楼,苏瑛便用自己无往不利的美貌拖住他的脚步,同时提高音量示警,好给她们争取时间,在墙壁上开一个口子,顺利逃往隔壁的会议室。 可所有人都没料到,院长是一位恋尸癖。 只见宋成珂对苏瑛美艳火辣的外表视而不见,听到她撒娇说什么“心口疼”,也不假辞色,甚至有些不耐烦:“你去三楼的心血管内科挂个号,让医生开单检查吧,我只管理行政方面的事务,不看门诊。” 说着,他从腰间取下钥匙,打开门锁,推门就往里走。 形势紧急,江天策和封绍不约而同地往隔间里躲避,看到病床上的头颅,一起愣了一愣。 苏瑛在门口胡搅蛮缠,被宋成珂不留情面地关在外面。 现在往墙壁上开口已经来不及,封绍牵住祝真的手,把她拽到屏风后面。 屏风里躲了三个人,立刻变得拥挤起来。 祝真被两个高大的成年男人夹在中间,显得越发娇小。 江天策低头看着背对他的少女,彼此之间的距离近到——她纤弱的后背紧紧抵上他的胸膛。 软的,暖的,香的。 和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细细的后颈上,那一枚尚未完全淡化的暗粉色吻痕。 喉结悄悄滚动,他的心中生出又酸涩又渴切的陌生情绪。 她和封绍,已经上过床了吗? 她在床上,也是这么软、这么乖,任由对方剥个精光,摆弄成各种姿势,就算狠狠地cao到zigong口,cao哭cao晕,把浓稠的jingye射满一肚子,连句拒绝的话都不会说吗? 如果他早一点遇到她,如果他像封绍一样爱护她,享受特级待遇的,会不会变成自己呢? 当然,这些情色的念头,只是一瞬间的走神。 可如此微妙的异常,立刻被敏锐的封绍察觉。 也或许,男人在有些时候的第六感,并不亚于女人。 封绍带着些警告意味地看了江天策一眼。 素来温和的人,难得的带出不加掩饰的锐利,似乎在赤裸裸地提醒江天策—— 祝真是他颈下逆鳞,不止碰不得,就连肖想,都是种罪过。 紧接着,他将祝真往怀里抱了抱,竭力拉开她和江天策的距离,又指着屏风,用眼神向她示意。 祝真看懂了他的意思,却有些不解。 她确实可以复制屏风,将三个人暴露在外面的身体包围起来,可这样异于寻常的体积,实在很容易被宋成珂察觉。 犹豫间,宋成珂已经从外间向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封绍从缝隙里冷眼打量,见他气质儒雅,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年纪,头发用发胶打理得整整齐齐,戴着副金丝眼镜,完美诠释了“斯文败类”这个成语。 尽管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可疑之处,苏瑛的纠缠显然已经激起了宋成珂的疑心。 距离屏风四五步远的时候,他顿住脚步,中性的嗓音里带了一丝阴柔,像滑腻腻的蛇自脚边爬过:“我已经看见你了,出来吧。” 明知他很大可能是在诈她们,祝真还是吓出一身冷汗。 院长是这所医院的实际掌权者,立于权力金字塔的顶端,她们目前只是发现了他的古怪癖好,对于“疾病之源”还没有什么头绪,若是贸贸然打草惊蛇,轻则被全院的医生护士们敌对,重则被逐出医院。 在没有拿到健康证明的情况下离开医院,会遭受什么样的可怕惩罚,祝真并没有兴趣尝试。 见屏风后悄无声息,宋成珂轻笑一声,语气像是在和好朋友开玩笑:“不出来的话,我就亲自动手,把你揪出来了哦~” 祝真屏住呼吸,在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里,动作尽量轻地复制、粘贴、裁剪,把三个人包裹在薄薄的隔帘布形成的屏障里,饶是如此,依然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祝真身子僵硬,抬头求助地看向封绍,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 这味道特别难闻,像最炎热的夏天里,猪rou躺在苍蝇乱飞的砧板上,肥瘦分层的组织上爬满了蛆虫,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发烂发臭,就算处理惯各种rou类的屠夫,也嫌弃地不肯触碰。 再结合封绍隐隐渗出汗水的脸庞,她很快明白过来—— 封绍正在加快那颗头颅的时间流速,让它更快地腐烂衰败。 果不其然,宋成珂的注意力迅速转移到床上,加快步伐走过去,捧起头颅,皱了皱眉头:“防腐剂这么快就失效了吗?” 死不瞑目的女人喉管中喷出一股腥臭的气体,那是由陈旧的血液、发酵的jingye和变质的组织协力散发出的,伴随着长长的“噗噗”声,算作对他问题的回应。 那股气味太浓太臭,像一筐放了一年之久的臭鸡蛋,带着巨大的杀伤力,迅速穿透屏风,钻到祝真鼻子里,令她俏丽的五官扭曲,一阵阵作呕。 在翻江倒海的肠胃折磨里,她听见宋成珂发出愉悦的笑声,语调宠溺,像成熟温雅的男人哄着任性娇纵的女朋友:“小淘气,刚才的动静是你发出来的吗?吓了我一跳。” “……”祝真几乎要给他跪下。 这是什么绝世大变态? 仁爱医院(11)进展(3100字肥章) 宋成珂一手托着那颗头的后脑勺,另一手抚摸着干燥的发丝,目光在快要腐烂破裂的眼球上停留片刻,叹息道:“又到说再见的时候了吗?唉,快乐的时光总是这么短暂,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他近乎迷恋地欣赏着女人破败的容颜,道:“你简直是我所有的收藏品里最迷人的一个……别怕,我会把你封在装满福尔马林的玻璃瓶里,经常过去看望你的。” 说着,他解开皮带,褪下西装裤,将腐臭发软的头颅放在腰间,昂扬的性器对准大张的嘴巴,急切地捅了进去。 男人发着急促的喘息声,浑然忘我地沉醉在和“恋人”打分手炮的无上快乐中,保养良好的腰臀卖力耸动,坚硬的roubang“噗叽噗叽”地在软烂的口腔里穿梭,搅动出越来越浓郁的恶臭。 被迫听了一场重口味的活春宫,祝真不只毫无欲念,还更加反胃,更因为此时此刻三人的处境而生出几分尴尬。 江天策的眼神在祝真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上停留片刻,撞见封绍审视的目光时,若无其事地滑到一旁,认真研究起蓝色隔帘上面的纹路。 好在,宋成珂爱好特别,时长却很一般。 过了三四分钟,他闷哼一声,将腥膻的jingye射进女人的喉咙,有多的盛不下的,便顺着喉管从颈部整齐的切口处漏出,淅淅沥沥淌在地上,聚成浓白的一小滩。 他摸了摸那双乌紫肿胀的嘴唇,像个提上裤子就不认账的渣男,声音比方才冷了几个度:“好了,我们分手吧,是时候把你送回去了。” 脚步声一步步远去,他提着头颅走到隔间的最里面,紧接着,轻微的“咯啦”声响起,墙壁轰隆隆转动,另一部隐藏着的电梯“叮咚”开启。 祝真和封绍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激动。 经此一役,困局总算有了转机。 三个人屏息沉默着,又等了几分钟,确定宋成珂已经离开办公室,这才略略放松警惕。 祝真将伪装收起,封绍走向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墙面,很快注意到角落里摆着的一具人体骨架。 他戴上一次性手套,掰开骨架的下颌骨,果然在口腔里面看见一个红色的按钮。 如无意外,这就是开启秘密通道的机关。 怀着十二分的谨慎,封绍并不打算跟着宋成珂下去,而是回过头对祝真低声道:“我们先出去。” 祝真点点头,三个人小心清除掉所有痕迹,循原路出门。 苏瑛正在门口急得跳脚,看见他们全须全尾走出来,愣了一愣,问道:“那个姓宋的呢?你们把他干掉了?” 祝真忍俊不禁,一边挽着她的手臂快速离开是非之地,一边小声告诉她前因后果。 听到宋成珂收集头颅的独特癖好,苏瑛跟吃了苍蝇似的,一脸嫌恶。 江天策走在她们后面,沉声道:“听他话里的意思,这并不是他的第一个收藏品。那么,那些头颅的来源是哪里?” 是死尸,还是……活体? 那部电梯通往的隐蔽据点,到底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那些秘密,和她们要寻找的“疾病之源”,以及各种症状古怪的疾病,又存在着什么样的联系呢? 封绍道:“宋成珂家境优渥,受过良好的教育,当院长的这些年又顺风顺水,拥有着一定的社会地位。我认为,以他的身份,不太可能亲自做一些杀人分尸的体力活,所以,他一定有助手,甚至不止一个。” “而且,他竟然把头颅堂而皇之地摆在办公室里,就算怀疑有人闯进,依然不慌不乱,显得非常肆无忌惮。我觉得他是个刚愎自用的人,自认为整座医院都在他的完全掌控之中,有能力处理好任何突发情况。”祝真沉吟片刻,不太确定地看向封绍,“在医院里,和院长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医生和护士。阿绍,有没有可能,他的帮凶就是那些年轻得过了头的医生呢?” 换位思考,如果她是宋成珂,想要利用权力和地位做一些阴私违法之事,一定更倾向于拉拢那些涉世未深又野心勃勃的年轻人。 利益,金钱,名气,是寒窗苦读近二十年的医学生们很难拒绝的诱惑。 封绍点头肯定她的猜测:“很有可能。” 几个人这时候已经回到了604病房,他转向杨玄明:“玄明,我之前拜托你查询的医生排班表,有进展了吗?” “我正打算跟你说呢。”杨玄明调出一个电子表格,上面红红绿绿地标注着每位医生的值班情况,“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仁爱医院现有医生共计二十六人,全部为男性,年龄在二十五岁到三十三岁之间,除去正常的轮休之外,每个医生都会轮流外出学习,学习的时长很规律,都是七天,而且,将他们外出的时间拼凑起来,正好是完整的一个月,有重叠,但没有一天间断。” 那么,“外出学习”的地点,有没有可能就是宋成珂做不可告人之事的秘密据点呢? 零零散散的线索渐渐有了拼凑在一起的迹象,几个人立刻决定找机会再探院长办公室。 “这些医生都不值夜班吗?”封绍从表格里发现新的疑点。 “对,不止是医生,就连护士也没有排夜班,我听到好几个病人抱怨,说每到晚上就找不到人。”杨玄明调出医生们的打卡记录,留神看了看,“玩家在每天晚上的十点钟准时陷入昏睡,而这些医生一般在九点左右下班,最晚的也不会超过九点半。” 苏瑛皱了皱眉:“他们是不是和我们一样害怕‘疾病之源’,所以早早地躲了起来?可是,我目前还没有听说哪位医生得过怪病呀,按系统所说的,那东西应该只针对我们玩家下手吧?” “有可能是做贼心虚。”封绍微微勾了勾唇角,笑容却有些冰冷,“通过目前得到的所有信息来看,‘疾病之源’十有八九和院长脱不开关系,而作为宋成珂的帮凶,医生们一定知道些内情,他们在夜晚远远避开怪病传播的住院部,把自己藏起来,也在情理之中。” “有道理。”苏瑛点点头。 “那我们今天晚上再去一趟!”祝真眼睛亮晶晶的,“咱们九点半动手,虽然时间紧张些,有绍哥的能力在,应该来得及。” 几个人一拍即合,定下计划。 临近中午的时候,所有的玩家们排队跟着护士下楼做检查。 经过囚禁吴国平的607,祝真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传来惨嚎声。 说惨嚎也不准确,因为那声量并不大,有些像猪圈里的肥猪因为饥饿而发出的不满哼哼声,叫几声停一会儿。 祝真有些不安,转过头问苏瑛:“苏瑛jiejie,吴哥……吴国平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苏瑛并没有多余的同情心施舍给他,闻言不屑道:“管他去死,十有八九是装的,不知道又想出了什么歪点子。演戏也不演像一点儿,傻逼。” 有别于前两天的常规项目,这一天的检查开始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众人先来到皮肤科,轮流走进检查室,由一个严重谢顶的年轻医生进行发质检测。 杨玄明排在前面,“地中海”医生拨了拨他浓密的短发,用放大镜查看毛囊的分布密度,又从后枕部取了一点毛囊组织,交给护士进行化验分析,提醒他道:“你的发量太多,患上‘多毛症’的风险要比普通人高很多,建议你以后多吃一些辛辣刺激、多脂多糖的食物,勤洗头发,洗发水可以换成含有月桂醇成分、清洁力特别强的,加快脱发速度。” 杨玄明满脑袋黑线,假笑着对医生道谢。 做完关于发囊的检查,二十多个人又来到位于二楼东侧的呼吸睡眠科。 医生耷拉着发黑浮肿的眼袋,向玩家们传授了降低睡眠质量的诸般技巧,见到精神格外饱满的,还要额外叮嘱几句,让他们多思多虑,时刻保持精神紧张,睡前多听节奏激昂的音乐,有条件的可以看几个恐怖故事,啰啰嗦嗦了好半天,方才放行。 今天的检查告一段落,祝真看见张晓楠无精打采地落在队伍最后面,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关切地安慰了几句,询问她纪怀周的治疗进展。 张晓楠勉强挤出个笑容,眼底满怀忧虑:“我上午刚刚进ICU探视过,怀周还昏迷着,医生说‘电击疗法’的见效并不明显,他已经出现了大小便失禁的情况,右半边的面部神经也不太听使唤,一直在抽搐……” 她叹了口气,道:“医生建议我试试他们研发出的新药,说是有一位同样患了长眠症晚期的患者,吃过那种药后,症状明显有所缓解,家人在旁边说话的时候,手指还能轻微地动一动……” 说到这里,想起曾经憨厚可靠的男朋友,如今连勉强回应她的动作都做不了,张晓楠不由得悲从中来,低头拭泪。 祝真本能地对那些医生的话产生怀疑,问她:“那你同意了吗?” 张晓楠点了点头,语调哽咽:“我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 祝真想劝劝她,又觉得交浅言深有些不合适,便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晚上九点半,五个人准时出现在院长办公室门口。 仁爱医院(12)实验室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祝真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几个人钻进幽暗的房间。 封绍和江天策打头,往里面的隔间走去,经过单人病床时,祝真脚步微顿,闪烁的灯光往枕头的方向照了照。 果不其然,那里躺着一个新鲜的头颅。 “新欢”的皮肤苍白,五官清秀,被剧烈使用过的嘴唇干裂破口,颈下切口处的血迹尚未完全干涸,呈现出诡魅的暗红色。 祝真不敢多看,加快脚步追上封绍,悄悄牵住他的手。 温热的手掌牢牢握紧她,封绍循着记忆按下机关,墙壁转动了九十度,露出个可供一人通过的入口,往里不到两米远的地方,安安静静停着一部电梯。 电梯右侧只有一个向下的按键,按亮之后,有些陈旧的电梯门“叮咚”一声开启,这提示声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响亮。 祝真绷紧神经,快速走进逼仄的空间,在封绍的能力作用下,快速降落的同时,抬手照了照头顶。 电梯的布置彰显了院长的恶趣味,有别于常见的银白色,四处贴满红色的薄膜,她仰脸和电梯顶倒映出的模糊镜像对视,发现几个人的倒影都是红彤彤的,像泡在血池里,心里泛起丝丝寒气。 又是“叮咚”一声,电梯厢震动了一下。 祝真回过神,看到右上方的电子屏上显示着她们所在的楼层—— 负一楼。 她们前天去负一楼检查过,可那里在明面上只是一个地下停车场,谁能想到背地里还隐藏着别的空间呢? 电梯门缓缓开启,看清面前的场景时,祝真悄悄咽了一口口水。 呈现在面前的,是一个面积在二百平方米左右的实验室。 更确切点来说,这是个—— 人体实验室。 和院长办公室那面摆满了荣誉证书的墙如出一辙的,左手边也有一个十分庞大沉重的木质陈列架,架子上放着大大小小的透明玻璃瓶,瓶子里用无色液体泡着各种各样的人体组织。 这其中,年轻女人的头颅占了大部分比重,约有三四十之数,每一个都是大张着嘴巴,呈现重度腐烂的状态,除此之外,也不乏一些浮肿的手、膨大的心脏、横截面剖开的zigong,在最下面一层,甚至放着几个尚未足月的完整婴儿。 这个所谓的“收藏架”已经足够骇人听闻,可正前方的实验台上摆着的东西,却更加血腥。 一具新鲜的女尸躺在纯白色的台子上,手脚禁锢在两侧特别定制的镣铐里,腕处瘀青严重,显然死前经过了一番剧烈的挣扎。 她的脑袋被利器从颈部齐根斩断,流的血却不多,十有八九是有人像杀猪宰鸡一样,提前放过血。 女人没有穿裤子,光着两条腿,脏兮兮的上衣大敞,从锁骨正中到肚脐处,裂开一道整齐的血口,皮肤和肌rou往两侧翻卷着,透过森森的白骨往胸腔看去,就会发现大部分脏器已经被摘除,残存着的肠管脱垂到体外,打了个仓促的结。 大抵是实验人员尚未完成工作,便碍于夜晚的到来而匆匆离开,才留下这副烂摊子。 开膛破肚时,女人或许还没有完全丧失意识,却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毫无人性的医生将她身体里的器官一件一件摘除,这样毫无尊严的死法,比任人宰割的猪狗还要可怜。 祝真生出共情的强烈不适,连忙撇过脸,不敢再看。 封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去放满了实验报告的办公桌上查找线索,将这边留给他自己。 脚下铺满了暗红色的地毯,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材质,踩起来软软的,又透着点儿黏腻,像是一脚陷入吸饱了鲜血的海绵,就连墙角和家具的死角处,都无一遗漏。 祝真打开一本备忘录,低声念出第一页用醒目的红色标注的提醒—— “注意!在实验过程中,必须保持绝对的干净,不要将任何鲜血洒到地面上。” 她皱了皱眉,略有不解,继续往后翻看,大致了解了实验员们的杀人频率。 每个活体的使用时间为两到三天,他们可以自由选择用那些无辜的女人来试药、验证病毒和细菌的传染性及致死率,甚至在她们身上做一些外科手术练手,等利用完所有的价值,便将她们绑在实验台上进行活体解剖。 那边躺着的女尸,看上面的标注,是今天开始投入实验的,所以,距离实验员们再次动手,至少还有一天。 她们得想个办法,制止以院长为首的疯子们继续杀人。 江天策在实验室附带的储物间里发现了十几个尸袋,每一个都鼓鼓囊囊,装着残缺的尸体。 他解开几个看了看,分析道:“都是女人,有十几岁的小女孩,也有三四十岁的中年女人,身上被折磨的痕迹各不相同。此外,她们的穿着打扮都很一般,有的长相也有些特别,看起来像是智力不太正常的病人、流浪者,或者还有被拐卖过来的孩子……” 苏瑛骂骂咧咧地发xiele几句,冷笑道:“我总算明白仁爱医院为什么在学术领域取得了那么多突出的成就,别的科学家都用小白鼠,他们用活人,能不一日千里吗?就这还有脸叫什么‘仁爱’,确定不是在讽刺自己吗?” 她想起什么,又道:“江天策,你刚刚说里面有智力不正常的患者?该不会……他们拿医院精神科收的病人做实验吧?” 患有严重精神疾病的人,已经很难康复,多数被家人视为累赘。 再不幸一点,可能至亲都已经不在,只有旁系亲属碍于人道主义照看。 那样的情况下,就算他们无缘无故人间蒸发,医院也只需要以患者自行逃逸做借口,甚至借口都不必编,亲属们只会觉得如释重负,连找都懒得找。 祝真想到在这个世界里无亲无故的小年轻,又想起今天开始接受试药的纪怀周,脸色越来越难看。 杨玄明在储物间的最里面发现一个小门,和封绍合力将门锁打开后,新鲜却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出口开在地下车库一个非常不起眼的角落,迎面是一辆面包车,想来是方便实验人员们将非常规渠道弄到的“实验品”送进来,再把尸体带出去处理。 江天策看了眼时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得赶快上楼。” 祝真点点头:“距离他们杀戮下一个受害者,至少还有一天时间,我们回去想一想怎么救人。” 虽然仍旧没有破解宋成珂、实验室和“疾病之源”之间的联系,但今天晚上也算收获不小。 五个人循原路回去,卡在九点五十五分来到住院部。 从607门口经过的时候,他们听见吴国平仍然在哼唧,声音却越来越弱。 苏瑛听了心烦,走过去用高跟鞋狠踢了几下墙壁,骂道:“你他妈再敢叫一句,打扰我睡觉,老娘拿把菜刀冲进去剁了你!” 祝真扭头看向江天策:“队长,你是不是还没预测明天的情况?” 江天策险些忘了这回事,闻言对她笑了笑,目光专注:“谢谢你提醒我。” 他闭目片刻,再睁开眼睛时,表情多了几分凝重。 “怎么了?”祝真敏锐地察觉到不对,立刻发问。 江天策看着从对面走过来的美艳女人,低声道:“明天早上,苏瑛不见了。” 带着无限生气的鲜活面孔讶异地挑挑眉,苏瑛指着自己,啼笑皆非:“我?” 仁爱医院(13)苏瑛的失踪 听到江天策的预言,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苏瑛反而成了其中最平静的一个。 她宽慰众人:“你们愁眉苦脸的干什么?预测到的事情不是可以改变的吗?既然已经有了防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行了,姑奶奶倒想看看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我先进去检查检查有没有可疑的道具!”祝真如临大敌,皱着小脸急匆匆跑进605病房,排查危险元素。 是失踪,而不是得病,很大可能来自于人为。 她们在明处,具备杀人条件和动机的十几个玩家在暗处,根本防不胜防。 苏瑛面不改色地催促封绍等人:“时间快到了,你们赶紧回去休息,省得昏睡在走廊上,倒给我添麻烦……” 她忽然听到了交易请求的“嘀嘀”提醒声。 杨玄明有些焦急地看着她,道:“快拿着,这个说不定能帮上点儿忙。” 苏瑛的心里当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镇定,闻言问道:“什么?” 她接受了请求,收到一个【失眠药水】的道具。 【道具名称:失眠药水】 【道具等级:3级】 【道具介绍:想不到吧?世界上还存在着这么反人类的药物?仔细想想也不奇怪,毕竟有需求就有市场嘛~设想一下,当你考上大学,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在自由自在的成人世界里浪到飞起,回过神时,发现已经到了考试周,只剩下一个夜晚的时间来突击学习,焦头烂额之际,如同天书的课本却成为催眠的大杀器。这时,你就需要这么一瓶药水来刺激困乏疲劳的神经,抵抗生理本能,救你于水火之中。】 【道具功能:一次性物品,服下该药水,可保持头脑清醒,持续十二个小时,不过,所有的药物都有副作用,药效过去后,使用者可能会出现肌rou酸痛乏力、精神浑浑噩噩等不良反应,请谨慎服用~】 【使用方法:选中目标,双击使用,即时生效。】 在当前的情况下,这确实是件救命的道具。 苏瑛心下稍安,毫不客气地服下药水,对杨玄明道:“谢了。” 封绍对苏瑛的能力一直是放心的,向她点了点头,和江天策走向604病房的方向。 杨玄明难掩关心之色,踌躇了几秒,道:“不要轻敌,万事小心。” “知道啦,啰嗦。”嘴里说着吐槽的话,苏瑛的脸上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笑容。 苏瑛走进病房,见祝真翻箱倒柜,急得满脸是汗,就连林芳也被惊动,拥着被子不安地看着她们俩,不由失笑,道:“好了,真真,剩下的交给我吧。” 还没来得及将自己服用了药水的事告诉她,耳边便听见十点钟的闹铃响起,同一时间,林芳倒在枕头上睡了过去,祝真则抱着床头的矮柜陷入昏迷,白嫩的脸硌在尖锐的棱角上,印出一道红痕。 苏瑛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还是来到这个游戏之后,第一次有机会观察夜晚。 看起来和别处的晚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窗户敞开一条缝隙,微风从外面吹进来,将蓝色的窗帘掀起一个角,露出夜空漆黑的底色和几颗有些黯淡的星子。 苏瑛意识清醒,谨慎地召出吞噬兽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