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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0

    是那双桃花眼,眼尾一弯,便随时能把他卷入回忆。赵明恺呆呆地看着顾淳,良久才结结巴巴道:“皇……皇兄……”

    坐在一旁的杨月惊的站了起来,一个年纪大的老臣揉了几次眼睛,才确信自己没有看花,激动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还有新入朝的、不认得顾淳的官员,听了赵明恺那句称呼,吓得露出了活见鬼的表情——

    他便是传言中死在西域的太子么!

    公孙瑜攥紧了衣服,眼眶瞬间红了。谢兰看向顾烨,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顾烨则是别过头没有看她们。

    “是我,”顾淳收起笑容,转过身来,面对着一众朝臣,“方才听林大人说,同意西戎的条件是’为了大局‘,我斗胆问一句,你为的是哪个大局?一家老小都迁去了淮州的事情,可曾向陛下提过?”

    这位“林大人”恰好受过顾淳恩遇,在他的芝麻官生涯,对当年的太子殿下存着千钧敬畏。而此后,他却是被杨月一手提携,做了不少龌龊事。顾淳说完“斗胆”二字,他便吓破了胆,怀疑是太子还魂,要来整治他,支吾了半天,最后眼睛一翻,妥妥地晕了过去。

    顾淳一句话便化成一把刀解决了一人。他环顾众臣,心里所装的一杆秤早就明白地得出了结果,却无暇一一揭下他们的伪装。

    他要守的是大梁。他出生、成长的地方,他的故土、他魂牵梦萦的、要尽一生守护的家国,怎能容这样一群人翻云覆雨。

    “你们要割地,”顾淳一字一顿,愤然指向西边,“原阳和平昌都是大城,地理位置又极为重要,割给西戎,无异于伸长脖子把要害放在敌人手里。若是同意,西戎会修整一段时机,以原阳、平昌为据点再往南进攻。”

    “即便就此可以和平,”他语气中带了悲意,“若一直延续绥靖之策,等这一辈人都死了,后人不一定还记得住在边境流过血的英雄,甚至会觉得原阳和平昌一直以来,都不是我大梁属地,不记得他们曾有同胞有家不可归。”

    “后妃可以杀了君王,提拔母族之人为高官,”他冷冷地看向杨月,“将士在前线拼命而不可善终,国库不足以支撑最基本的建设,以后不论文官武将、布衣商贾,还有谁会为朝廷卖命?”

    顾淳微微颤抖着,轻轻顿了顿,接道:“若天下安乐,我做个’已死之人‘也无妨。但,乱世再临,我赵明淳,便绝不可置身事外。就算从地狱爬回来,也要再为这江山燃尽一回!”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太激动了把今日份的在凌晨发惹!

    第48章 分道

    方都尉的人马顷刻间便把正殿围了个水泄不通,一排身着银甲的士兵摆明了造反的态度,一个个提着剑,齐齐地站在了顾淳身后。

    杨月听了方才的话陡然一惊——原本以为毒杀赵粲的事情做的密不透风,谁料想竟有黄雀在后。她怒骂了一声,道:“陛下的护卫呢!都去哪儿了!”

    “太不经打,”一个声音悠悠传来,“扔进池子里喂鱼了。”

    众人定睛一看,不知何时,一队黑衣人鬼魅般地出现在殿上,领头那人眯着眼,挑起嘴角,那玩世不恭的样子和周围剑拔弩张的气氛格格不入:“时间太久,月妃都成了太后,恐怕把我们熹微卫忘干净了。”

    杨月的脸色刷地白了。

    “熹微”是当年太子暗卫的名字,据说是为了纪念格弥。但别看这队人顶着个光明称号,却是实打实的暗卫,出招便致命。他们自赵明淳被封太子便宣誓效忠,对皇宫的每一个角落都再熟悉不过。若太子死了,按照暗卫的忠心程度,自尽也不为过,但当年太子说过,若自己有何意外,熹微的每个人便恢复自由。

    谁都没想到,他们守着这份“自由”等了五年之久。

    公孙瑜的脸色也变得一片苍白——那人他认得,即便做了些伪装,她却可以断定他就是秦谷雨。

    原来箫薇的人,也是效力于顾淳的吗?这个局……是从白城便设好的么!

    她看着顾淳一步步走到杨月身旁,一一举出罪名。

    杨月颓然倒地,整个人都在颤抖——胜负已分,张介能调动邺都里连她都碰不了的人马,必是拿了玄武符,而此时玄武符应当已落入顾淳手里,再加上暗卫,硬碰硬便没了希望。

    而当年的太子“死而复生”已是事实,追随他的人必不在少数。她苦心孤诣多年,也只能将手伸到皇宫以外、邺都的其他地方,却无法抗衡顾淳在全国各地的威望。

    顾淳快刀斩乱麻般收拾了朝会的残局,赵明恺和杨月被押了下去,主战派官员还惊大于喜,愣愣地站在一旁,杨月的一众心腹则被这宫变吓得离了魂,掰着手指头数自己还有几天好日子。

    “什么人!”一人突然发现了躲在暗处的公孙瑜,正要拔剑,却突然看到了她身旁的顾烨,连忙作揖。

    公孙瑜心里又凉了一下——果然,和太子如此亲密,顾烨又怎会是小人物。

    顾烨尴尬地应了一声,如哑巴吃黄连,眼睁睁地看着公孙瑜走出来,在离顾淳两三米远的地方站定了。

    顾淳刚安排完几个细节,正理着后面的事情,一转身毫无防备地撞进了公孙瑜的目光里,方才条理清晰的思路立即回炉重造,变成了一团乱麻。

    他愣了片刻,机械般地接完了刚才要说的话:“……去联系泰州的闻将军。”

    随后,他竟只是朝公孙瑜点了点头,一个字都没多讲。那双眼睛像两汪深泉,不可捉摸,又疏离冷静。

    公孙瑜觉得方才凉透的心已经冻成了冰块。

    又错了,她又错了。所有的放不下都显得可笑,曾经“绝无欺瞒”的承诺也成了冠冕堂皇的掩饰。

    她木然地被顾烨和谢兰拉出了正殿,马车晃晃荡荡,不知过了多久,终是停在了杨府门口。谢兰看顾烨一副委屈的样子,知道也问不出什么话,便只陪着公孙瑜进了里间。

    “阿瑜,你先歇一歇,”谢兰的也对这日发生的一切震惊不已,但还是尽量安慰道,“顾……”

    可她说到一半,突然看到了桌上极为显眼的地方放着一封信,上面赫然写了三个大字——“放妻书”。

    公孙瑜自嘲地笑了一声,动手拆出了信纸,她再熟悉不过的、顾淳的字映入眼帘:“难归一意,以求一别。”

    她抿着嘴匆匆扫了一遍,便扔到了地上,随即问道:“阿兰,我能跟你走吗?”

    “当然……”

    得了许可,公孙瑜便三下五除二收拾了几件衣服,又从床下拿出了她一直宝贝的木盒子,打开看了看,顿了片刻,还是把顾淳送的那副扇子放在了桌上。

    谢兰无奈地等在一旁,心道她这次是真的动了肝火,恐怕是无从去哄。

    二人一路出了府,竟也无人来拦,只是快要出发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嘶鸣——是一个银甲兵驾马而至,看他的行头,应该也是有些身份的人。

    “公孙姑娘……”那人急匆匆地下马,小跑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