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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跟爸爸在一起,我跟爸爸mama在一起。” 许母愤怒了,她狠推了许山岚一把,差点把孩子摔个跟头,她拧起眉毛叫着:“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你怎么还惦记你爸呀?你爸他不是好东西,他不要你了你懂不懂?!他根本就不要你啦!”许母突然哭出声来,“他不要你了……他根本不爱你你明白吗?……他变心了……”她掩着脸,泪水不可抑制地从指缝间流淌出来,像无法挽回的感情。 许山岚呆呆地站着,看着mama哭得这样难过,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许母不停地哭喊着,隐忍许久的悲伤统统发泄出来,有些歇斯底里:“你爸是个什么?他什么也不是,他爸他妈他一家子没一个是好人!你怎么还能惦记他呀?这世上只有mama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好,你明白不明白啊?!”许母张着泪眼望向许山岚,孩子一脸无助而惶恐,像只受惊的小鹿,懵懂得近乎可恨。 到底是许家的根,到底是姓许,无论如何心里还是念着他爸。许母又生气又失望,痛苦难当。想起自己生他的时候遭罪的一天一夜,想起抱着孩子去厂子里找那个负心人算账,想起没脸回娘家哭诉无门,想起为了这孩子和许家人吵了一架又一架,想起迫不得已差点给厂长跪下求了一间单身宿舍养孩子,想起许家就是为了他才拖着自己不肯离婚,想起要不是有这个孩子放心不下自己早就走了……她付出了这么多换来的是什么?丈夫的背叛、婆家的唾弃、不幸的婚姻,还有这个到现在仍然心心念念自己没良心的父亲的儿子。 许母越想越伤心,多年来的委屈怨怼满腹辛酸一下子全都爆发了,在自己亲生儿子面前爆发了。 许山岚吃惊而又害怕,眼前这个女人和自己记忆中的母亲没有丝毫共同之处,失控而激动、大喊大叫大哭大闹,简直像个疯子。他瞪大眼睛手足无措,眼泪都没了,只剩下忐忑不安。忽然觉得背后一暖,陷入一个熟悉的怀抱,许山岚还没等回头,已经像个受了委屈似的喊出了声:“哥——”他终于见到了最亲的亲人,扑到丛展轶怀里放声大哭。 孩子的哭声尖锐而清亮,在傍晚时分的庭院里回响着。丛林父子、殷逸都走了过来。丛展轶生性内敛,对别人情绪外露的表现很是厌恶,更何况许母这样大失体统,还把许山岚吓成这个样子。他抱起许山岚,没有理会许母,走到院子里温言哄劝:“别哭了,哥在这呢。” 丛林也有些看不过去,但对方是个女的,他又不好说什么,只说:“你没事吧?” 殷逸走过去,他跟许母很熟,两人是远房表兄妹,所以许母才会想起来把许山岚送到这里,防止许家找到孩子。 殷逸拿出手帕抵到许母手上:“别哭了,瞧,你都把孩子吓到了。” 许母接过手帕,捂着脸,抽抽噎噎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她咬着牙,平复着胸口的酸涩,渐渐安静下来,对着殷逸勉强一笑,“没事…我没事……” 丛林无奈又不耐烦,他性子粗犷,对女人一向没什么办法,背着手去厨房看看饭菜准备得怎么样了。殷逸坐到许母身边,问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许母拢了拢有些乱的发梢,擦干眼泪,“孩子是一定要归我的,我带着他一起过。” 殷逸犹豫了一会,轻轻地道:“有些话我觉得应该跟你好好说一说。山岚这孩子我也瞧了一年了,长的好,脑子也聪明,是个练武的材料。你现在条件一般,养个孩子会很吃力,不如就放在这里,等条件好些再接他回去。” 许母摆弄着被泪水浸湿了的手帕,低着头不吭声。 殷逸继续说道:“在你那边,许家家大业大,想要带走孩子是早晚的事。法庭固然能判给你,但那种判决你也明白,不过白纸一张,其实也抵不了多大用处。更何况刚才你也看到了,山岚太小,不懂你们之间的恩怨,他还是需要爸爸的。他要回许家看父亲看祖父母,难道你能拦着吗?就算你拦住了,他小的时候只能听你的,但长大了呢?他会恨你的。” 殷逸停顿片刻,补充道:“山岚在这边,别的我不敢说,许家想要找到他带走他,恐怕就得难些。”他说的很平静,甚至柔和,但许母是知道这个表哥的手段的。他说是“难些”,其实就已是在保证,只要许山岚在这里,许家人就带不走他。 许母很长时间都没有开口,紧抿着唇,这使得她本来圆润的脸透出几分刚强。她抬起头,看落日在天边一点一点沉下去。好半天之后,许母直直腰,说了一句影响许山岚一辈子的话,她说:“那就这样吧。” 既已下定决心,许母心绪竟一下子平复下来,许山岚到底想跟谁、更爱谁,这种问题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他不在自己身边,可也不在许家那里。许母觉得舒心许多,把带来的零食和玩具又全都拿出来,到院子里逗孩子。 可许山岚说什么也不肯再跟她了,只紧紧攥着大师兄的手。许母劝了他好一阵,才乍着胆子从许母手里接过果脯,又“嗖”地钻回丛展轶怀里,弄得许母又好气又好笑,可也没办法。 太阳已经落下去了,院子里亮上灯,丛林的正屋却没有点,他刚刚冲过凉,正拿着毛巾擦拭身上的水。 殷逸慢慢走进去,见丛林浑身上下就穿了一条短裤,精赤的背脊正对着他。丛林习武之后从来没有中断过,即使现在已经四十来岁,但身上的肌rou线条仍然十分完美。水珠在肌肤上滑落下去,隐没到短裤中。 殷逸有些口干舌燥,忍不住凑上前,接过丛林手里的毛巾,说道:“我帮你擦背。”他的眼睛顺着手势向下游走,动作缓慢而轻柔,透着一股子说不清的暧昧意味。呼吸喷在丛林的后背,那里猛地一紧。殷逸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渴望,一低头,炽热的唇贴到丛林紧绷绷的肌rou上。 丛林骤然转身,一把扯过殷逸手中的毛巾,生硬而急促地说道:“我自己来。” 殷逸没有再坚持,他眼瞅着丛林略略把身上的水擦干,匆匆穿上外衣。本来丛林是应该换换短裤的,但此时竟也顾不得了,直接套上长裤。 殷逸不由笑了一下,这一笑带了一丝讥讽一丝苦涩,他低低地说:“你还不肯原谅我么?” 丛林穿衣服的手顿住了,好半晌摇摇头:“不,不是不原谅,只是……没法忘……” 殷逸一抬眼睛:“她已经死了,化成灰了!” 丛林转过身来:“可我忘不了咱们抱在一起的时候,她正在泥石下面苦苦挣扎,也许我们早去一步,她就不会……” “你明知道不可能!”殷逸毫不留情地打断他,“那只是个意外,意外你懂吗?我们根本不知道她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