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3
世。 只是太平盛世,武人的地位总要比乱世低一些。而平民百姓就像杂草一样,只要有喘口气的机会,就会顶着头上巨石长起来。那些种田的,做小买卖的,不会再似过去那般命如草芥,随便人打杀了。 既然能平安活着,就算有妖魔在侧,也不是所有人都想练功习武的。 长此以往,大宗门或能苟延残喘,小宗门则根本没有活路。 这是大衍的死结。 正是因为自家原本也是宗门,从车炎到车山昌再到车山雪,都一门心思地要削弱大小宗门。然而原本是小宗门的世家勋贵们不允许,于是又变成了削世家。 削来削去,一个皇帝老死了,一个皇帝被刺杀死了,一个大国师差点死了,足以见得世家宗门这股力量是如何顽强。 “但这些现在都不关我的事了。”车山雪说。 他打着哈欠送走了最后一波人,又打发宫柔李乐成去做课业,走过去坐在谌巍的书案上。 “大年三十呢,”他说,“谌掌门,你们青城剑门的祭典怎么还没开始?” 谌巍将年前最后一点事处理完毕,抬眼问他:“你想干什么?” 车山雪笑着摇晃一罐竹瓶,问:“完事了来喝酒吗?” 第37章 竹筒青,酿酒情 谌巍的目光在他上翘的嘴角停顿一下,往下滑,落到这人手里那一罐竹筒酒上。 有点眼熟,他想。 车山雪正在摇晃竹筒,酒水晃荡得叮叮咚咚,嗜酒之人光听声音就能知道这是一竹筒好酒,实际上也正是如此——竹米,清泉,酒曲,就连埋下的地方,没有一样不是上佳。 等等,谌巍想起来了。 快八十年前,自己在一个深夜里在天青峰上挖了一个坑,将数罐沉甸甸的竹筒用麻绳绑在一起,放进坑里,深深掩埋。那时候竹筒外表的颜色还是青翠的,不像现在这样枯黄,也不像现在这样透着醇厚的酒香。所以…… 这混账是怎么把他自己都忘记的竹筒酒给挖出来的?长了狗鼻子吗?! 车山雪不晓得谌巍在腹诽他什么,笑盈盈地听着酒水摇晃的声音。 “真是运气好,”他说,“这几天放观里那群鬼卒出去打探情况,他们懒得飘,直接穿山而过,却在地下撞上这个。” 谌巍眼角抽了抽,看不见的车山雪继续兴高采烈地和他分享这一幸事。 “周小将军说他们找到了六罐,但是有五罐在地里腐朽了,里面的酒液都漏了出去,白白便宜了杂草小虫。只有这一罐位于中间,所以保存完好。闻闻酒香怕是有七十多年了吧,上好的陈酿,一个人喝太浪费,所以你来不来?” 谌巍沉默片刻,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青城掌门并不嗜酒,从过去到而今一直如此,所以这数罐竹筒酒绝不是他酿给自己的,倒是车山雪向来贪念杯中物,对天下好酒如数家珍,过去每逢开心事都会痛饮三杯。 如果现在告诉车山雪,这是他自酿的酒,恐怕两个人都会尴尬不已吧。 过去谌巍才不会在意车山雪尴尬不尴尬,但今天是大年三十,元惠十七年的最后一天,人人面上端着笑容,形成了一种古怪的氛围。好像谁说扫兴的事,谁就是罪人。 于是谌巍犹豫了片刻,把这第一扫兴的话按回肚里,并对着车山雪说出了第二扫兴的话。 “你不能喝酒。”他说。 “……” “掌门大人,除夕夜啊,”车山雪不敢相信谌巍真的说出了这句话,“养病这么久,喝一小口总没问题吧?” “你完全按照吩咐开始养病才四天。”谌巍道。 “……” 车山雪无言,一脸深沉的想,怪不得是宿敌呢。 这较真的性格实在是太不讨人喜欢了。 而谌巍整理好书案,从车山雪手里拿走——或者说夺走——竹筒,塞进暗袋中。 “等会儿我青城门人要祭祖,估计你也不想去,等摆酒吃饭大约很晚了。我吩咐了剑仆提前给你做,让他们把你和你徒弟的饭菜送到供奉观,到时候你在那边自己开一桌就好,吃了饭早点吃药,除夕守夜的事喊你徒弟,我要是知道你到了戌时还没有入睡……” “谌巍,”车山雪面无表情地说,“哪个竹熊精附了你的身?” 谌掌门啧了一声,只觉得自己难得cao心这些,还有人不见好。 他径直出了君子堂,对在堂外等候的长老弟子点点头,任由剑仆给他撑伞,把车山雪留在身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因为走得太干脆,所以他没看到君子堂里发生了一件会惹火他的事。 听着谌巍一群人离开的脚步,车山雪从袖中掏出又一罐竹筒酒,摇了摇,对晃荡的水声庆幸道:“幸亏留了一手啊。” 厉鬼们把竹筒挖出来后,其实在里面挑拣出了两罐能喝的竹筒酒。 邀酒前车山雪就想到没收的可能,但他还是邀酒了,因为今天他突然想和谌巍喝酒。 可惜,月有圆缺,事有满半,既然谌巍不答应,今晚他只能寂寞一人独饮。 唔,该选在哪里,去品这杯谌巍七十多年前给他酿的酒呢? *** 除夕夜。 青城山上下灯火通明。 风摇祠,谌掌门站在队伍最前面,领着人给历代先师上香。在他后面,因为刘家一事,难得到的这么整齐的青城上下乌泱泱一片跪下,和谌巍一起拜天地祖师。 祠堂里,刚被人清洗过的数百石碑在烛光下焕发着碎金般的暖光。谌巍从蒲团上站起,目视这无数先祖姓名,再次鞠躬一拜。 青城长老和弟子们同样一拜。 不求兴盛,不求安康,只求青城剑门的道统能继续传承。 前世最后所见的人族残败之景飞快地从谌巍眼前闪烁,他眨了眨眼,抛开那些复杂思绪,再次一拜。 若青城道统能继续传承,想来人族同样无忧。 谌巍在心里说完这些,睁开眼站起,挺直腰背。 祈祷先祖不过是心里安慰,真要救人族于水火,需看实际之行。 不过今天,稍稍散懒一点也无事。 “开宴吧。”谌巍吩咐道。 听到他这句话,祠堂前过于肃穆的气氛才为之一缓,不知愁苦的年轻弟子们三五成群地往外走,都想要第一个看到年宴是什么好菜。 原本站在最前的谌巍反而落在后面,不过他也不急,停下来等待另一个比他更慢的人。 小祝师闵吉。 之前闵吉也参加了重办的冬试,虽说叫根骨拖了后腿,但极高的悟性为他平均了分数,算下来竟然真的能入青城的门墙。 但大国师似乎意属闵吉做自己的弟子,长老们不晓得该怎么办好,只能上报谌巍,请他问一声车山雪。 谌巍才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