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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4

    “何止华裔生,那个英法混血美人依莎尔,为他哭足三天三夜,最后还迁怒教授,搞出了不少事。”

    “足球社的猛男们可不喜欢那个抢风头的亚洲小子,上一回麦克差点因为女友多看了人家两眼,就要找他单挑。”

    “我们的教授是颇英武,不过看情况估计也没戏,对方大概更钟意我们学校的派对女王克莉斯汀。”

    “不要以为每个帅哥都是双的好不好!”

    “我只是给帅哥提供多项建议而已。”

    “哈,看来我需要让我的男朋友离你远点儿,他可不需要你的建议。”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的前男友丹尼尔是怎么跟帅哥强尼打得火热的吗?”

    “闭嘴!”

    也许是争论得太过激烈,惊动了画室讲台旁兀自发呆的安德鲁,他缓过神挺了挺背,将目光转移到那些学生们脸上,然后抬手看表,已经到了下课时间。

    前一晚适逢假日,没叫到工人,安德鲁便独自去仓库房打扫了近三个钟头,直到窗明几净,才心满意足地叹口气坐倒在沙发里,就连墙边的壁画都按原来的角度摆放着,像艾伦刚离开那会儿一样。

    只是,这样的辛苦,激起了内心掩藏多时的情感,安德鲁发现自己但凡面对有关艾伦陈的事件,都会过于认真,甚至带点悲情的牺牲精神,于是忍不住在白日里反省和思索起来,这大概算是艺术家过度动用灵感的副作用。

    安德鲁原以为自己对艾伦的欲望仅限于“视觉”阶段,但短时的分别却让他尝到相思之苦,再只要想到日后待艾伦回港,更难见面,便变本加厉地怅惘起来,就好像眼见着一项自己心爱呵护的事业被迫中止一样。

    下午五点,飞车赶往机场,安德鲁照例痴心不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的王子,他的最终结论是:执迷不悟也是一种享受。

    曼彻斯特已步入湿润的秋季,降温得很厉害,当天还断续下着小雨。在机场休息室喝光了两杯咖啡,浏览了三份报纸,才终于看见朝思暮想的人出关,往他的方向走过来。

    还是那么挺拔干净,中国有个成语“玉树临风”,安德鲁觉得用在艾伦身上真是再贴切不过。

    皓燃身着浅米色巴宝莉风衣,敞开的襟前露出贴身的烟灰薄羊绒衫,脖子上围着质地绝佳的印度手织围巾,淡褐卡其裤和PRADA懒人鞋。

    永远清洁飘逸的黑发在人群中异常醒目,香港的阳光似乎对他特别慷慨,那蜜一般的颜色配合特殊的东方气质,显得格外出尘。

    安德鲁没有立即奔上去迎接,而是站在原地隔着距离微笑着欣赏他。

    多日不见,皓燃看起来清瘦了些,身形更修长,眼梢处盘踞的忧虑仍未散去,可这一次却有掺入了一些无法调和的强势特质,使熟识他的人都感到,他有了一丝变化,变得锋利沉毅了,那原本安静的轮廓忽然鲜明,有一道锋芒割破平淡的眼波。

    还是那个潇洒绝伦的艾伦陈,却多了层厚重的防御,不再单薄和漫不经心,气势逐渐转向雍容,像一只蜕变中的蝶,染着辛辣的毒,只可远观不得近距冒犯,即便那行囊空空如也,步履却依然稳健。

    安德鲁鼻子突然发酸,当时的他猛然意识到,艾伦做回他自己了。而作为对方的忠实拥护,最好懂得将偏颇无望的热情慢慢回收,那么日后,尚有一线生机可以成为艾伦陈永远的国际友人。

    “我可以拥抱你吗?”安德鲁张开手臂。

    皓燃走上前随意地揽住他的肩膀拍了拍:“希望你有整理过我的房间。”

    安德鲁立即成苦瓜脸:“你可真不体贴‘男友’啊。”

    一坐上车,司机就开始喋喋不休地倾吐起近况,并且兴趣盎然地追问皓燃回到香港后的种种境遇。

    说到最后,还不忘自找苦吃地酸溜溜打趣:“又交到几个女朋友?”

    “不多。”对付这位精怪的鬼佬,皓燃一向很有办法。

    “没想换换口味?”这是安德鲁的惯用诱导手法之一,平日只作玩笑用。

    “有试过,不过——对方好像没兴趣了。”

    猛地听到这句回应,安德鲁握住方向盘的手指紧了一紧,转头看向副座上这位同行者的表情,想要窥测他话语中有几分可信度,可在那张平静清淡的脸上,他没能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乍听之下,有些不经意的言语中却隐隐透着股自嘲味,那眼神贯穿车窗,酝酿着飘渺得略显苦涩的柔情,让安德鲁觉得真假莫辨。

    “你——真的有试过?”如果是真的,安德鲁会有撞墙的冲动。

    皓燃轻笑一声,眼中的光泽沉淀下来,视线也缓缓投向车窗外。

    安德鲁硬是将这口气憋到目的地,也没能探出个所以然。

    回到钟爱的仓库公寓,室内的湿气夹着几缕空气清洁剂的味道,将霉味基本抵销了。

    离开前在简易家具上盖过的白布现都已经被撤下堆放在一角,一开灯,室内便呈现洁净的光景,此番丰功伟绩明显出自人为。

    送走安德鲁,用一个热水澡脱去浑身的疲惫,下意识地翻看行动电话上过去一周的行程纪要,着实有些空茫。

    将自己丢进那张刚换过床单的大床,皓燃急于想约束自己的恶劣反弹,就趁这几周,去乡村写生看来是不错的主意。

    几乎在返校处理完琐碎手续的第三天,皓燃便听从安德鲁的建议,坐火车前往约克郡,参观明斯特大教堂,在rou铺街的英格兰酒吧享受半日私密而明媚的时光。

    偶尔,安德鲁那些有意识的追问闯进脑子里,相关问题就像一面被雨点零星侵蚀过的墙,水渍温润却透着不和谐的冲击,让他已然平静的心境有了那么一丝莫名的迷失。

    皓燃快有阵子没有握过画笔了,其实不得不承认,那是长州一夜最直接的反作用力,好似以前掌握一门很熟练自在的趣味,在遭遇一次意外之后被生硬地剥夺了,之后便再没有勇气去轻松尝试。

    一开始,皓燃的手指有些不像自己的,与笔杆僵持片刻,才渐渐牵引出深深浅浅的线条。

    当笔锋停顿,纸上呈现一抹熟悉的轮廓,像是已经在心底徘徊过很多遍,只是在这一分钟才宁静清晰起来。

    人生中大概需要经历好几次“未完成”,才算有所体验。

    也许是为了配合远处咖啡厅传出的优雅爵士乐,也许是因为没有旁观者,皓燃可以没有破绽地从画板中抽出一张白纸,平稳地覆上那张略显唐突的人物素描。

    有时,只在一个深呼吸之后,就可以解决掉很多问题,包括铲除心理上的障碍,即使只是一瞬间的迟疑。

    皓燃在酒店避世五天后,待重新回到曼彻斯特住处,心情已有过梳理,公私事从头过滤,收回数日的散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