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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婆母没法子,就把火气撒到大郎身上去。 一时之间,室内一片安静。 邵明渊的回归明明是件大喜事,可屋子内靖安侯府的主子们却各有心思,气氛微妙。 脚步声响起,换上家常衣衫的邵明渊走进来。 他穿了一件白袍,除了腰间系着一块墨玉别无装饰,衬得眉眼越发冷凝。 沈氏大怒,一只茶杯砸在邵明渊脚边,摔得粉碎。 “逆子,你穿成这个样子,是盼着我早死吗?” 邵明渊望着发火的母亲,心中叹了一声,解释道:“母亲忘了,儿子在守妻孝。” 此话一出,室内就是一静。 在大梁建国初,虽有妻子过世丈夫守孝一年的规矩,可这么多年下来这条规矩早已名存实亡,真正做到为妻守孝的男子寥寥无几。相反,升官发财死老婆成了不少男人心照不宣的金科玉律。 忽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从门口冲进来一位少年。 少年十四五岁的模样,唇红齿白,此时却怒容满面,一眼看到立在中间的邵明渊就冲了上去,对准他就是一拳,口中骂道:“混蛋,你杀了二嫂,你还好意思回来——” 原来冲进来的少年正是邵明渊的幼弟,邵惜渊。 邵惜渊的攻击在邵明渊看来如幼儿学步,毫无威胁。 他伸手抓住邵惜渊手腕,黑湛湛的眸子让人看不出情绪,淡淡道:“我是不是混蛋,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他使了一点力气把邵惜渊推开,邵惜渊一个踉跄扶住立柱,沈氏立刻变了颜色:“邵明渊,你敢对你弟弟动手?” 她忙起身扶住邵惜渊,上上下下打量过,满眼关切:“没磕碰着吧?” “没有!”邵惜渊依然瞪着邵明渊,一脸倔强。 邵明渊没有看他,对靖安侯说道:“父亲,儿子今天面圣,已经向皇上请了一年长假。” “一年长假?”靖安侯有些意外。 靖安侯世子邵景渊更是不可思议望向邵明渊。 谁不知道二弟如今炙手可热,趁着大胜的热度在皇上面前多晃几次,定然会更上一层。 他居然请一年长假,就为了替妻子守孝? 邵景渊看着邵明渊,只觉越发难以理解他了。 “这样也好。”靖安侯反而很快接受了这个消息。 “乔氏……”邵明渊开口,平静的神情头一次有了变化,“乔氏的棺椁随战亡将士的棺椁一起,再过几日便会入京,儿子明日出城去接她……等她出殡下葬,我想去嘉丰一趟,向岳丈岳母请罪。” “人都死了,请罪还有什么用?他们还敢杀了你不成?”邵惜渊反唇相讥,声势却弱了下去。 二嫂那样好的人,二哥居然忍心杀了她,实在是不可原谅! 对,他不能动摇,坚决不原谅! 邵明渊淡淡看了邵惜渊一眼,声音沉沉:“若他们想要,我绝不吝惜。” 他说完,向靖安侯与沈氏请罪:“父亲、母亲,我想先回去休息一下。” 邵明渊出了门,等候在外的两个亲卫迎上来:“将军——” “邵知,明日去问一下,冠军侯府什么时候可以入住。”邵明渊对其中一人道。 邵知一愣,立刻道:“是。” “邵良,那叛逆的情况尽快查明回禀。” 邵良肃容:“遵命!” 面对出生入死的属下,邵明渊神情柔和许多,微微颔首道:“你们下去喝酒吧,不用跟着我。” 他转了身,大步离去。 邵知与邵良一直注视着邵明渊背影消失在花木间,才并肩往外走。 他们两个是自小陪着邵明渊长大的,征战这么多年,行走在外也能被人称一声将军了,皆是五品武将。 二人往外走了一段距离,邵良忍不住道:“你说侯夫人怎么就如此不待见咱们将军呢?我记得小时候明明是世子调皮犯了错,侯夫人却把将军的后背都打青了,还是我娘给将军涂的药。” “谁知道呢。”邵知摇摇头,叹口气道,“十个指头伸出来还不一般齐呢,父母偏心也很正常,侯爷不是对将军最好吗?” “反正我是想不通,咱们将军无论各方面都是最出众的,侯夫人那般对他,他从没流露出一点怨言。”邵良忽然压低了声音,“咳咳,侯夫人该不会是眼瞎吧?” 邵知捶他一拳:“乱说什么,被人听见让将军难做。” “是呢,不过还好,等冠军侯府修葺好咱们就能搬过去,将军就不必这般受气了。” 二人相携着走远。 邵明渊回到自己住处,推门而入,站在院子里环顾,一切都很陌生。 他以往住在前院,后来常年征战,连侯府都鲜少回来,这院子还是为了大婚收拾出来的,算起来,这是第二次踏入。 院中整洁依旧,显然一直有人打理着,只是因为少了主人,没有半点人气。 邵明渊抬脚走到墙角,看到了一丛绿油油的薄荷。 第28章 退亲 细嫩的薄荷叶散发出淡淡的清凉气味,这样一丛,若是到了夏日便能驱逐蚊虫。 他又移步,便看到了一挂金银花搭在花架上,此时已经开花,金黄雪白,一蒂双花,形影不离。 金银花,又名鸳鸯藤。 邵明渊仿佛看到了那个素芙蓉般的女子。 她在这寂静的院子里住了两年,素手纤纤,亲手种下清凉驱蚊的薄荷,又栽下清热解毒的鸳鸯藤。 她驻足凝望这挂鸳鸯藤时,可曾寂寞?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邵明渊抬手,手指轻轻拂过花瓣。 他的手常年握刀枪,老茧又厚又硬,很是粗糙,洁白的花瓣就落了下来。 邵明渊忙收回手,垂眸看着落地的花瓣,嘴角牵起一抹苦笑。 他这样的人,本就不该娶妻的,害人害己,自作自受! 邵明渊靠着花架,抬头望天。 彼时夕阳刚刚落下去,灿烂的晚霞黯淡无光,无声无息与人间告别。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幼虫的低鸣声,风吹过,便送来了薄荷清香。 邵明渊直起身,抬手拂去掉落肩头的花瓣,抬脚往外走去。 这个时间,西府的几位姑娘都下了学,回到府里第一件事便是去青松堂给邓老夫人请安,青松堂里顿时热闹起来。 “今日是书法课吧?”邓老夫人笑看着三个孙女。 三位姑娘中年纪最长的是大姑娘黎皎,刚满了十六岁,鸭蛋脸柳叶眉,很是端庄秀气,也是邓老夫人最喜欢的孙女。 另外两个姑娘都是二太太刘氏所出,穿黄衣的是四姑娘黎嫣,与黎昭同岁,穿粉衣的只有十岁出头,是六姑娘黎婵。 邓老夫人一问,年纪最小的黎婵就开了口:“是呢,刚刚换的书法先生,可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