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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着,逮谁就指导谁如何喝红酒。李西凡平时总是表情冷冷的,今天大家第一次看到他不羁的样子,无不失笑。 到了半夜,西凡已经快站不住了,和张小姐罗嗦完之后,又一把抓住了大高。 李西凡醉眼迷蒙塞给大高半杯红酒,固执地重复着说了一晚上的那几句话。 “……不对,你这是端牛奶的手法,端……端红酒应该是这个样子,喏……手指这样放,”西凡从背后摇摇晃晃揽着大高,一手认认真真扶住酒杯,一手摆弄着大高粗壮的手指,“……姆指、食指……食指和中指捏住杯茎,别碰……杯身,避免影响……酒的温度……” 大高还清醒,看不过眼,劈手夺过了西凡手里的葡萄酒。 “西凡,不要喝了,你醉了。” 西凡脚下一个踉跄,大高拖过他按在椅子上,晓云则皱着眉头给西凡倒了一杯冰水。 “大高,你……知道吗,”平时清澈淡然的眼睛,此刻却水气氤氲,葡萄酒熏出的淡淡红晕,嘴角挂着的一丝苦笑,让李西凡英俊冷酷的外表在此时此刻尽显困惑和颓唐,看得晓云和大高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从来……都不能真的喝醉,”西凡试着抬起手,“看,我手不好用了……我知道,舌头……也很木,可是这里……”西凡伸出一根疤痕累累的指头点点自己的胸膛,“这里,怎么样……都醉不了。” 西凡端起桌上不知谁的半杯酒,一口倒进嘴里,却因为喝得太急,呛了出来,坐在椅子上一阵猛咳。 晓云坐在旁边,一边生气地拍着男朋友的后背一边恨道:“李西凡,不能喝就别喝!你要是醉了,今天别想我送……啊,西凡!李西凡!!” 晓云惊叫着站了起来,西凡擦嘴的餐巾纸上,俨然透出点点血迹。 看着猩红血点,西凡自言自语道:“‘香槟也不好,西凡,你的胃……太糟糕。’” 惊吓过后,晓云扑上来想要扶起西凡,看着晓云在眼前放大的脸,西凡备感歉然。 “对不起,晓云,我真的……不是成心的。”李西凡难过地对曾晓云说,“我骗得了全世界,骗不了……我自己。” *** 在救护车的尖叫中,庆功宴草草结束、不欢而散,据说那天晚上,李西凡在被放上担架之前,不断地对女朋友曾晓云说对不起。 李西凡出院后不久,曾晓云就和他分手了,有同事问起晓云原因,晓云叹口气说,跟他在一起实在太累。大高本来想安慰西凡,看他脸上淡然轻快的表情,反而觉得可疑,似乎这是李西凡的阴谋,他才是真正想分手的那个。 接下来的日子,李西凡一如既往,兢兢业业,早出晚归。但是现在很少有年轻人会在一个地方呆一辈子,到了2002年的春天,西凡便递了辞呈,正式从廉政公署辞职,加入了一个不算太大的律师事务所。 至于盛氏,因为家臣的入狱和巨额罚款遭受重创,旗下两家上市公司股票几被摘盘,风雨飘摇之中,集团在盛老先生和顾章的辛苦挣扎中数渡难关。盛氏繁华不再,好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所剩半数江山、残垣破壁,俱在等待着盛家臣回来。 日子在繁忙与等待中不快不慢地前行。 雨后春韭,秋风落叶,斗转星移之间,三年已过。 这个秋天,盛家得到了来自西环监狱的通知,因为表现良好,盛家臣将在十一月份得以提前假释出狱。 十一月一号,天气晴转多云,气温,摄氏18C,降雨概率,0。 从狱警那里领回了自己的东西,家臣在更衣室里脱下灰色老鼠皮,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 慢慢向大门走去,家臣还是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紧张,他已经通知任何人都不许来接他,就为赌李西凡是个十年不变的傻瓜。 “咣当”一声响,打开的只是小小的侧门,荷枪实弹的狱警闪开身子,让盛家臣过去。 西环监狱修在郊外一片光秃秃的山丘上,为防止犯人潜逃,电网点缀的监狱大墙外有很大一片的开阔地,明亮的秋日阳光让家臣睁不开眼睛,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看见很远的几棵树下,一个高挑的男人靠着一辆银灰色的车子在等。 恍然若梦,李西凡眯起了眼睛,似曾相识的感觉突然让他背上掠过了一阵寒意。 远远地,一个熟悉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灰色的狱墙下,身影停了一下,把一个背包甩到肩上,慢慢向车子走来。 果然是个秃子,盛家臣瘦了一些,黑了一些,但看着很结实,衣服松松地挂在宽大的身架上,落魄里,居然还剩了几分潇洒。不知道为什么,西凡觉得他走路的时候,似乎有点别扭,仔细想想,却是有点瘸了。 虽然不细看难以发觉,一瞬间,西凡还是呆住了。 转念,盛家臣已经到了跟前。 “怎么会这样,”西凡怔怔看着家臣的腿,“为什么……会这样?” “两年前打了一架,已经好了。” 家臣放下手里的包说,晃着受伤的左腿给西凡看。 “你那么大了……怎么还随便……和别人打架?”西凡说。 “不打不行才打的。”家臣安慰地笑着说,“别担心,后来,我在里面当了两年的老大。” 良久,西凡终于点点头,笑道:“你这个样子,好象里的小马哥。” “是吗,那么帅!”家臣夸张地叫。 “……嗯。”西凡眨着自己的眼睛。 家臣定睛看着他。 “……别眨了,西凡,都已经掉下来了。” 家臣低声笑着说,声音象十年前一样温暖。 西凡不再强求,垂下眼睛,让泪珠滚了下来。 “西凡,”家臣伸出手,把他的头紧紧按在肩窝里,坏坏地说,“我记得你后来很酷的,怎么还会哭。” “去你***,”西凡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