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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你终究会有些舍不得的。” 除了你之外,天上谁人不知,你陪着他了多久,那个孩子,就躲在你身后,看了你多久? 可惜你眼里只有一个小念,千年前是,千年后还是。 谁不喜欢那个芝兰玉树般的人儿呢,可是谁又忍心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为了另一个人而活活消逝? 九尾狐凤离重重闭上眼,一口银牙似要咬碎: “绯冉你现在的担心,到底是为了谁呢?” 风吹过一地落花,卷起来的落花顺着窗户吹进来。 绯冉伸手去抓住一片贴到眼上,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粉雕玉砌的小人,举着梨花奔跑。 那小人小小的个子,欢喜地抱住自己腿,一双眼睛浸了水的葡萄般黑亮,眨巴眨巴望向自己,吵着要“抱抱”。 眼睛被手指和花瓣挡住,一些水光,从指缝间流淌出来。 风过花凋,那人呢? 那人此时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坐在马上的轿夫掀开车帘,关心道: “苏公子可是路上染了风寒,要不我们停下来歇会儿?” 苏廿三摇摇头,望向窗外的眼神蔓延到看不见的地方。 “师傅,我有事需马上到青要山,我们……还是抄小路吧?” 凹凸不平的山路上掀起一场场黄沙,车身随着路面不停颤抖,便是抄小路,也花了几天的时间。 山腰山的小镇新安,到达时已过黄昏。 道路两旁,简朴的明灯初上,远远看见一间客栈的幡布迎着晚风不住摇晃。 苏廿三加上两个轿夫,要了两盘小菜,两只烧鸡烧鸭,就着当地特有的红萝卜炒白菜手擀捞面,囫囵地吞饱了肚子。 吃完后开了三间房,苏廿三让轿夫先将包袱带上楼,自己却不急着上去。 反身坐到了柜台,手指背轻轻在桌上敲打着,叫住正在扫地的小二: “小二哥可是很忙?” 那小二憨厚一笑,拿起挂在肩上的白布擦了擦脸: “不忙不忙,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苏廿三的笑容从嘴角荡漾到眉梢: “我想问问,小二哥可有听说过关于青要山武罗神的传说?” “武罗神?” 小二眼睛倏地亮了,放下扫把就坐到了另一张椅子上,答得溜溜熟: “当然听说过!俺们新安县哪个人不是从小听武罗神的故事长大的?” 一盏油灯,一杯茶,这故事一开头,便讲讲了足足一个时辰。 苏廿三放下茶杯,笑嘻嘻地望着他: “不知这青要山的夜路是否好走?” “客官您想晚上出发?” 小二一惊,差点打翻了茶杯: “客官您还是等着明天去吧,那青女峰啊,就算您是白天去,也得多加小心,更甭提晚上,只怕一个不小心就摔下去,连骨头都找不着!” 说罢暗暗咂舌,对着客人怎么能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苏廿三想想确实也是,回房之间叫过掌柜,加了三天的房钱。 又往小二手里塞了一锭银子,仔细道: “明天一早屋里那两人醒来,请小二哥告诉他们,如果三天后我还没有下来,就请他们先回去吧。” “不下来?” 小二拿着银子用力咬了咬。 牙疼!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小二揉着睡眼敲了敲苏廿三屋子的门: “客官,客官。” 敲了半晌也没人应,推开一看,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人已走了。 “这位爷,从来没见过有谁这么急的啊……” 青女峰在青要山最高最险的地方,这传说里,武罗神就住在青女峰上。 苏廿三站在山头,远看云海中洪波涌起,群峰若隐若现,果然有几分仙家宝地的味道。 青天之下,一座仙府赫然出现眼前。 粉墙黛瓦,华丽非凡。 苏廿三咬咬牙,上前扣动门扉。 一袭青衣的小童不过十来岁年纪,粉头粉面,格外俊秀,看见有人敲门,惊得差点叫了出来。 还未等苏廿三自报家门,便听一个清冷的声音远远传来。 “将那人留在门外,眉画你进来。” 眉画眉画?眉目如画? 苏廿三暗笑:看不出这武罗神竟也是个爱好风雅的。 小童再出来时,眉心拧得紧紧的,犹犹豫豫地说: “我家主人说,古有慧可求道,禅门立雪,今日苏公子来访,至于见还是不见,就要看苏公子的诚意了。” 话没说完,便见苏廿三扑通一声直直跪下,用力朝大门的方向磕了几下。 再抬头时,额上一条血痕顺着脸颊蜿蜒流下。 那人双手高举过头顶,又重重打在地上: “长安苏廿三,谢神女开恩,若得神女出手相救,来世愿为神女做牛做马。” “你的来世我可要不起。” 爽朗的笑声从门内再次飘来,苏廿三一惊,跪在地上不再言语。 没想到这一跪,便是整整一晚。 山上的夜晚,满目是浓得化不开的青黑,像极了当初,被苏廿三用来扔绯冉的那块翡翠荷叶砚台。 一树梨花簌簌扑落,树枝在风中隐约厚重地猎猎作响。 苏廿三咬着牙,想到那人一张梨花似的脸,这痛,就生生忍了下去。 第二天开门的小童一推开门,便看见那位被关在门外的公子。 粉头粉面的小童一个呵欠没打完,生生咽在了嘴里: “这位公子你还真……” 苏廿三一张脸冻得青黑,眼圈红了,束冠歪了,有几缕发丝在空中凌乱地四处飘洒。 看见眉画,那人弯起眼睛,用力挤出一个笑,表现出一个欣喜的摸样: “慧可断臂求道,可我还要靠这一双手爬下山,将药送给那人。不知仙童可否转告神女,说苏廿三将药送回去,等那人好了,甘愿再上青要,献上一臂。” 笑得僵硬,笑得艰难,一点倔强,一抹苍凉,像清明时节被雨水浸透的一片天光地广。 叫眉画的小童轻叹一口气,竟也不忍再去看他: “进来吧。” 苏廿三高兴地一跃而起,又重重跌回地上,跌碎了笑容,只剩下淡淡的无奈: “实在对不起,可否待我…揉揉膝盖再走。” 很久之后,大概是一两百年吧,天上的太白金星不知从哪儿得了面镜子,说是能窥到过去。 那一日不喜出门的麒郎难得有了兴致,绯琴仙君便向太白金星讨来了这面镜子。 两人看看停停,一路从夏商周看到了如今,赏花论道,格外悠闲。 到了唐朝的时候,已是夜半三更,麒念扫一眼便要往前移,却被绯琴仙君伸手挡住了。 绯琴仙君若有所思,端端往镜上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