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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谊沉没有答话,倒又握紧我的手。我心头洋溢着快乐,就觉得甜蜜,不然嘴角也不会总控制不住要向上牵起来。 这时候经过了公园,进了一条小路,这里两边只有树,光秃秃的枝桠,看上去有几分萧索。在这条路的尽头,看见了住宅,那黑的盘花的铁栅门后有一大片草地,盛放玫瑰花丛,几排整齐的长青树,在这后头隐隐地看见一幢四方的五层楼的大房子,那茶红砖造的外墙,横着白木条状装饰,黑尖斜的屋顶,圆角楼,凸窗,十足传统英式的房子。这样的房子放在现代的眼光也还是十分时髦。 檀谊沉带着我走到了门口,铁栅门就打开来。他掉过头,开口:“到了。”便拉着我走进去。 铁栅门在背后关上,突然一条白色的狗从旁边的树后冲出来,一面吠着。我吓了一跳,脚步一时顿了顿。 檀谊沉便站住,他朝我看来:“放心,牠不会咬人。” 那狗已经跑来了我们身边,也还是叫个不停,不过只围着我们打转,吐着舌头喘气。我看看狗,牠的两只耳朵外圈倒是黑的,便记得了一件事。我道:“牠是Sparky。” 狗立刻又叫起来。檀谊沉去看了一眼,对我道:“想不到你记得。” 我握紧他的手:“当然记得。你说过的话,我绝不可能忘记。” 檀谊沉看着我,神气也没有怎样变化,可是,好像比任何时候专注。我觉得自己整个好像都是热的,烧到了脸上,心跳快速。他什么也没有说,眼睫一低,掉回头,便带着我穿过花园,那条狗也跟在后头。 已经来到门廊下,就要进去了,檀谊沉的家人就在里头,马上会看见,突然我感到忐忑起来。我想过无数遍这天会在什么时候来临,会怎样的情形,可是真正到来了,却因为我的缘故,这样匆促。我突然跑过来,又在节日,不晓得他们见到我会怎么想?就算我这样见惯了大阵仗的人,也不免紧张,怕他们对我印象不好,尤其他的祖父祖母。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们之间关系的不纯粹。不过,我又想,也不见得他们会知道我是谁,二姐和他们的儿子离婚,我家里与檀家再没有过往来,他们又一直在国外,大概与国内社交圈也没有交集了。 这时檀谊沉朝我看来,我对他一笑。他没说什么,就转回去,伸出手开门。我微微屏气,与他一块进屋。一进去是个门厅,十分宽敞,我一时左右看起来,一旁靠墙摆着一幅六扇的屏风,上面绘了盛开的牡丹,仔细一看,牡丹是用线绣上去的。 不等我赞叹,这时候来了一个男管家,带着佣人。刚刚的狗在后面要进来,他便指使佣人把狗逐到外面去。他看上去与华叔差不多年纪,也是华人,一身齐整,神气更严正。他向檀谊沉道:“您回来了。刚才您突然出去,也没有说到哪里去,老爷和夫人都有点担心。” 说的却是英文。檀谊沉没有开口。那位的两只眼睛仿佛才看见我似的,嘴里道:“原来您去接了人来。这位是?” 檀谊沉却道:“先把他的行李送到房间去。” 那位一听,微微颔首:“好的。” 有个佣人过来接走我的行李。檀谊沉对我道:“这是里特。” 我朝那位里特看去,略一点头。对方也点了个头。 檀谊沉又道:“这是我的交往对象。”这是告诉里特。 里特面上并不变,他道:“老爷夫人还有其他人都在客厅。” 檀谊沉点点头,什么也没有说,就拉着我一块往里头走。 过道上一面九宫格的窗户看出去的走廊上立着圆石柱子,隔着天井过去又是走廊,同样一排的九宫格的长窄窗。这房子远比外面看起来广大,到处宽绰。日光照在天井下,草地上有几只麻雀跳着,风微微地吹过,树叶摇动,美好而宁定,可是,这阵安静却仿佛具有重量,压抑的,不可张扬似的。在我家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气氛。 檀谊沉带着我进了客厅。这里同样宽阔,十分西化的布置,水晶吊灯,壁炉,靠近玻璃门前摆了一颗圣诞树,在底下没有礼物盒,倒放了几盆圣诞红。树上应景式的缀了些装饰物,在树顶挂的星星是银色的。 沙发上坐着一些人,自檀谊沉带着我进来,所有的目光马上聚过来,把我上下打量了一遍,又去看檀谊沉,可是没人说话。檀谊沉的姑姑也在这里,她倒是张大了嘴,毫不掩饰惊讶。在她身边的中年男人大概是她的丈夫,看上去非常斯文。除此,还有檀壹文一家人。檀壹文的父亲檀则盛,在国内一些宴会上时常见到,我与他不曾真正打过照面。他的夫人是第一次见到。 在另一张宽大的沙发上,坐着两人,很有些年纪了,头发大概染过,并不花白。女的身形娇小,看来的眼神冷峻。她旁边的男性,坐着也看得出来长得高,那神气并不怎样冷酷,可是目光里略透出一股子凌厉。 他们两个在这里,似乎使得全部的人都不能随便。就连檀女士、檀壹文父母,还有他自己,看上去都有点拘束。我通常见惯大场面的人,也有点僵住,脑筋仿佛一片空白,只管挺直了背部,极力维持镇定。 檀谊沉并没有松开我的手,他向这两位道:“爷爷,奶奶。”果然这是檀家的老爷子与老夫人,他的祖父祖母。马上又听见他道:“这是我现在交往的对象。” 那口吻平静,仿佛说的不是怎样惊人的话。我早有了心理准备,也还是震住。檀谊沉竟这么直接把我介绍了出去,半点场面话也没有。……我不禁去看着檀谊沉,他倒也看来,那眼神淡淡的,可是他握着我的手十分有力。我感到心跳很快,脸颊也一阵一阵地发热,整个的人好像飘到半空中,两只腿要用力,才能够站稳。 檀谊沉又对他的祖父母道:“他是叶子樵。” 我忙点了个头,道:“您两位好。” 其他的人神色怎样不知道,檀家两老还是面无表情,仿佛并不对檀谊沉的话吃惊,看我的目光也半点没有变化。不过一下子,我却觉得仿佛经过了很久的时间,心里七上八下的发着慌,感到不知所措。 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冒出来:“咦,来了客人了?” 客厅门口出现了一个男子,似乎他刚刚从外面回来,还穿着大衣,他一面解开围巾,就朝我跟檀谊沉这头看来。我愣了一愣,除去年纪,这人长相与檀谊沉却有七八分像,就连身形也差不多。要说有哪里不同,大概是他的面部表情多了些,就算这时候不笑,从那眼角的纹路也看得出来惯于微笑的人。忽然我就猜到了这是什么人,自愣住了。 是檀谊沉的父亲。 这时候他看见我在这里,那神气不变,仿佛也不察觉这里头僵僵的空气,径走了进来。他往檀女士丈夫旁边的空位一坐,与他的父母点了点头,倒不搭理檀壹文一家人,以及檀女士。他横出一只手搭在檀女士丈夫背后的椅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