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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开走了。 诊所里头果然没有病人了,只有汤小姐待在柜台后面,其他人大概去吃饭了。有段时间不见我来,似乎她没有怎么意外。倒也不是我和檀谊沉顺利了,就不再来了,主要这里是看病的地方,檀谊沉不会喜欢我常常过来。我和她打过招呼,自往后头去。 过道那边一间房间的门打开了,透出灯光,我探头去看,马上看见檀谊沉。他正把一件外衣套上,那深色的挺版的西服十分衬出他的身材。我不禁看住了,他倒已经看见我了。与他对上眼,我脸上一热,咳了声,笑着走过去。 檀谊沉扣起外衣上的单扣,开口:“怎么来了?” 我笑道:“来这里看你做事。” 檀谊沉淡道:“我已经要走了。”就朝我看来。 我微笑起来,按住他扣衣扣的手,由衷地道:“你穿这件好看。” 檀谊沉没有说话。他今天穿的这一套衣服是我买来的,就悄悄地挂在他的衣橱里。他的衣物款式颜色变化不多,不特地看的话,不会发现。我心里有种满足,又一笑,凑上去整个地靠在他身上。我微抬起头,也不管了,凑近吻了吻他。 我笑道:“我想好了吃饭的地方。” 檀谊沉并不问在哪里,他点点头。我没有松开他,也还是把他看住。他眼睫一低,略俯下头来,亲了一下我的嘴唇。他一抬目光,忽道:“你之前喝了酒。” 我顿了一顿。因为喝的不多,以为味道散了,没想到他还是发现。其实应酬也没什么,可对着他,我一时竟有点心虚。我忙道:“下午去谈了一个电影投资的事,有人敬我酒,喝了几口。” 檀谊沉道:“哦。” 我马上道:“我坐车过来的,我已经让成叔先回去了。”见他神气没有变,还是捉住他的手。我转开话题:“你的手有点凉。今天天气又更冷了,你觉得这几天有没有可能下雪?” 檀谊沉口吻平淡:“从气候环境,以及经纬度来看,本市不太可能下雪。”就轻轻抽开了手:“我是因为房间的空调比较低的关系。” 我眼见着他到旁边的衣架拿了大衣穿上,笑了笑。我道:“这里不下雪,那我们就到另外的下雪的地方去。唔,今年我还没有出去滑雪。” 檀谊沉取起公文包,往我看来。我便问道:“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去瑞士滑雪?” 我家里在瑞士策马特境内有一座别墅,前去滑雪十分便利,通常我在夏季里会去住上几天,今年为了某种琐碎的缘故,最后兴致也没有了,一直搁了下来。 听见我问,檀谊沉开口:“最近的话,大概没有办法。” 我早也知道他会这么说,笑道:“倒不是最近就要去。我是说,主要我们一块去。你觉得怎么样?你喜欢滑雪吗?” 檀谊沉道:“还好。”就去关灯了。 我跟着他一块往外走出去,一面又要说下去,迎面一个人脚步匆匆地来,是汤小姐。她拦住我们,略有点抱歉的神气。她声量低了低:“檀医师,有个病人……”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在她背后有个身影已经冒出来,口吻急切:“檀医师我——”大概看见不只檀谊沉,霎时顿住了。 是个中年妇人,打扮倒是入时。她两只手紧紧地捏住了一只皮包,看上去十分局促似的。又神经兮兮的,那目光微微地朝我瞟来,又好像害怕似的挪开,似乎很不愿意与我打上照面。她最后看着檀谊沉:“檀医师,我,我有点事情……” 不等檀谊沉开口,我便自主避开来,与汤小姐到外面的柜台那里。我回头,瞥见檀谊沉把那妇人引进走廊里。隐隐地听见他们谈话的声音,可听不清楚内容。倒是,听见在旁边的汤小姐悄声道:“又来了!好几次了,只要调过药,过了没有两天就要来,非要见到檀医师不可,缠着他说话。” 她朝过道那头看看,更压低声音:“都是借口!” 我不便评论什么。不过,我与这位妇人并不是初次打上照面。以前也在诊所这里看见过,当时没有认出来,倒在后头一次宴会上又看见了,这才记得了,她是业内出名的姓庄的制片的太太。 这庄太太对檀谊沉谈了半天的话,总算肯离开。她出来时低着脸,脚步匆促,半点不朝柜台这边看。大概她也早把我认了出来,她到这里看病,想必很秘密的事,没有向她的丈夫透露,上次匆匆一瞥,在宴会上打照面,还可以装佯,这次又撞见,她便对我十分回避,我与她的丈夫认识,可能怕我向她丈夫问起来。 其实她完全多虑了,我根本不放心上。 她一走,檀谊沉也终于可以走了。来的时候天还有点灰灰的,现在整个暗下来。我们一块走着路。檀谊沉把车子停在连通外面马路的巷子,这里面的路不算宽绰,两面也还是放满了汽车,每部汽车之间只隔着不长的距离,很考验停车的技术,有的车头车尾上有明显的刮痕。我对自己这方面的技巧一向以为不错,这时候看了看,也要有点没把握。 我道:“要是车身太长,根本停不进来。” 檀谊沉听了,没有说什么。他解开锁,打开车门上去。我跟着坐上车,系好安全带,他已经发动起来,半点不犹豫,方向盘一转,就开了出去。他开车向来专注,在我周围的朋友,譬如朱铭棣,也是开车小心的人,但是朱铭棣开车,总有种紧绷的气氛,使坐车的人也不能放松,他倒不是。现在的车速也不快,没有交往前,我便搭过他的车,对他开车的速度感到安全,就以为他不会开快车的人,其实现在我坐在他的车子里,也还是感觉速度平缓。 有一次我和檀谊沉定在大学医院门口碰面,当时他在家,从公寓那边过去并不短的距离,但是他比我早到了不知道多久。当时也没有想到,是最近的一次,他姑姑订了餐厅,要我们去吃饭,我从公司坐车出来,他那里才预备要走了,路上也没有怎样地堵,我的车子刚刚在餐厅门口停下,他就到了。 突然想起这些,我往前面马路一看,出来得晚了,正好错开车流尖峰期。我看看他,道:“我觉得你可以开快点也不要紧。” 檀谊沉开口:“这条路速限七十。” 我看看外面,经过去的每部汽车速度看上去全不只七十。我道:“这里也没有测速照相。”这条路他走得很熟了,回想起来他到家的时间,我现在不信他平常总是遵照速限行走。 檀谊沉却道:“就因为没有,更要安全驾驶。” 我正预备调侃,他又道:“车上有乘客的时候,最好也不要超速。” 我怔了一怔,突然才意会过来。我看看他,微微地笑,也就不说了。 到了芝兰酒家,平时这里的客人不少,今天又更多人,就连包厢位子也全都没有了,似乎刚巧有几组人今天都在这里请客。事前我打过电话,我们一到,这边的王经理已经等在门口,他把我和檀谊沉引进去上了三楼,又往后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