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32
一会儿以后,江尧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一朵皱皱巴巴的小白花,抚平了搁在纵康碑前的台子上。 “你从哪儿揪来的。”陈猎雪看着那朵小花没忍住笑笑。 江尧也笑了:“学校拔的。” 放完花,他从地上站起来,冲照片上的纵康点了下头,扭头看着陈猎雪长舒一口气:“走吧。” “心事解决了?”陈猎雪问他。 “有想法了。”江尧点点头,又看了眼纵康的照片,转身往来时的小路上走。 谢谢你一直撑着他。 今天再借你用一次,以后就换我来吧。 墓都去看过了,江尧再问他要纵康的照片,陈猎雪也没拒绝。 “你清醒么江尧?”他隐约猜到了什么,但是只看着江尧问了这么一句。 “啊,特别清醒。”江尧的手指头在手机屏上急切地敲着,“我这脾气干不来让自己受屈的事儿。” 陈猎雪没再说什么,把纵康的照片发了过去,他出来得急,还有一堆事儿堆着要处理。 跟陈猎雪分开后,江尧就近找了个理发店进去。 店里没什么人,一堆Tony老师挤在一块儿正胡天吹地,头顶五颜六色,像一串葫芦娃,瞪眼看着这个瘸腿也要坚持来做发型的人。 “欢迎光临,这边请。”一个紫头发的Tony迎上来给江尧导座,殷勤地问:“帅哥烫染还是洗护?” “剪。”江尧在椅子上坐下,拨楞拨楞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好的,有什么要求?”Tony问,抽出旁边工具筐里的花剪“咔嚓咔嚓”一通耍。 江尧把手机里纵康的照片调出来递给他。 Tony把手机接过来,本来自信满满的表情一瞬间像含了块姜。 “……这是你哥哥?”Tony对着镜子里的江尧使劲比了比,都不知道该夸该笑,努力换了个委婉的说法,“帅哥,这发型不好看呀,你确定么?” 何止不好看,这也太土了,简直是……土之极致! “嗯。”江尧从鼻子里答应他一声。 “这个真不……”Tony还想挣扎。 江尧掀掀眼皮从镜子里看着他,不说话。 二十分钟后,Tony扫掉江尧后脖子上的碎头发,摘掉他身上的挡布挂在一边。 “可以了帅哥。”Tony心情复杂地说。 江尧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会儿,“啪”地打了个响指:“帅。” 浴室里少了点儿什么。 宋琪把冲干净的头发拢到脑后,推开点儿窗缝透气,一手撑着瓷砖墙往四周看。 一眼看过去看不出端倪,该有的都有,该在的都在。 但是当他伸手拿牙刷准备洗漱时,发现旁边本该插着江尧牙刷的那个杯子空了。 对,江尧昨天就把东西都收走了。 宋琪把杯子拎起来看看,又放下。 不对。 现在该说是前天。 牙刷、电动剃胡刀、挂在阳台晾着的内衣、随地乱扔的数据线和总是滚到他枕头底下的耳机、沙发上胡乱堆放的外套、凳子靠背上挂着的背包、拆开就吃不完的薯片、沙发地板上叮呤咣啷乱堆的啤酒罐、隔不了多久就能垒成一座小山的烟灰缸…… 大垃圾带着小垃圾们跑了。 江尧把自己在这儿一个来月的痕迹清理得特别利索,屋里基本恢复成宋琪一个人住时的状态,却莫名让他觉得屋里比先前宽敞了许多。 唯一留下来的是江尧的轮椅,在阳台搁着,如果不是不好搬估计这会儿也看不见它。 而且这轮椅也不算是江尧的,是当时从医院交押金租的,到时候连轮椅都得退回去。 宋琪把毛巾搭在脑袋上擦着头,过去把轮椅转过来坐上去,冲着窗外点了根烟。 他睡醒睁眼的时候江尧正好出去,他听见江尧关门的动静,下意识想起来喊他一声,但梦里的声音和场面还在他脑子里晃荡着,睡过了头的身体也又酸又沉,等宋琪缓过神来,已经错过了追人的最佳时机。 可能是回过味儿来了。 宋琪眯着眼呼出个烟圈,想着昨天江尧来找他,跟他说的那些话。 “我在这儿呢,宋琪。” “就在这儿。” 对于江尧那样死要面子又脸皮薄的人,能说出那些话不容易,也许昨天来找他的江尧是真的想安慰安慰他,但是又被他的态度给激了回去。 毕竟头一天连行李都收拾好了直接走了,该是真的很难接受过去的他。 不能接受也正常,他这么多年也难以接受过去的自己。 所有人都累坏了。 宋琪想摸手机,胳膊动了动才想起手机已经被自己扔河里了。 小梁他们会被陈猎雪安排好,二碗也会有机构的人去安排,他现在是真正可以跟外界隔绝的状态。 给自己点儿时间,也给江尧点儿时间吧。 宋琪把手收了回来。 八年来,他第一次在睡醒后无所顾忌地放空自己,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在本该最忙碌的时间段里闭着眼晒太阳。 等能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以后…… 宋琪脑子里自行蹦出这么句话,紧跟着蹦出了江尧的脸。 以后如何呢。 问题没得出答案,在阳台晒了没十分的太阳,宋琪起身往厨房走,打算给自己弄点儿东西吃。 他的胃估计是从饿昏两天的状态里醒过来,饥饿来的突然又猛烈,胃袋像被一只手攥着,搓着,胃酸直往上倒,顺带着食道都痉挛地缩巴着。 人活着可真现实,心情再怎么样饭还是得吃,一点儿也潇洒不起来。 进厨房第一眼先看见了案板上的老干妈,宋琪拿过它颠了颠,放回冰箱里换了把挂面出来,打算给自己快速煮个面。 掀开锅盖他猛地一愣,才发现锅里温着满满一蒸笼的饭。 盖饭、包子、粥、煎饼、小碟咸菜、半只烤鸡、还有一盒没打开过的米饭,码得像座歪七扭八的小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锅已经凉了,饭盒的塑料盖里沁着水汽,一打开就迅速凝成小水滴。 宋琪就这么望着这锅饭,望了好一会儿,看见食物他明明胃里更饿了,但就是莫名地不想伸手,不想把这些江尧给他备下的不知道是晚餐还是早饭取出来。 “我在这儿呢,宋琪。” “就在这儿。” 他又想起江尧对他说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