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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久留,“咱先出去吧,你将机片放哪儿了?” 话音方落,但听“哗”一声,宁适拉开一扇窗帘,光线当即映了进来,云知吓一跳,“你掀帘子做什么?”说着,快步向前,正要将帘子拢回去,手一握,愣是顿住了。 宁适借光寻到留声机片,刚搬起来,见她怔怔站在飘窗边,不觉奇道:“怎么了?” 偏院的银杏树正对着窗,其中一根枝丫悬着一串金灿灿的钥匙——正是从她屋里不翼而飞的那串。 云知喃喃道:“怎么会在这儿……” 宁适近上来,顺她视线看去,“你的?” 她下意识点头,又摇摇头,“是沈……别人寄我这儿保管的,我以为丢了……”说着,她捻起窗扣推开,发现有点距离,便想着去攀那靠近外墙面的大树杈子。 “哎哎你……”宁适忙放下机片去拦她,“穿裙子爬树,你还有没有点女孩子的自觉啊?” 看她面露窘色,宁适回头,看屋中没有什么长条物件,索性自己翻过窗,一脚往树上蹬去。 云知给他吓一跳,“你悠着点……”话都没说完,见他三下两下越过去,稳稳立在树当中,一伸手就够着了钥匙,略微嘚瑟地冲她晃了晃,“拿什么谢我?” 银杏树给他晃得簌簌发落,她忙说:“你先赶紧回来,当心给掉下去了。” “你是怕我掉下去,还是怕钥匙掉了?钥匙掉了不要紧,要是摔断了腿,你可得上医院给我做看护。”他嘴上说着俏皮话,手一抛,先将钥匙抛进去,云知眼疾手快一捞,正巧落在手心里。 这时,忽听下边有人喊了一声:“谁在树上?!” 听是荣妈的声音,云知一惊,又听荣妈吼道:“大太太,三太太,家里遭贼啦!有贼爬上了咱公馆的树!” 宁少也给这振聋发聩之声震住了,一着急,裤腿卡在树杈上,再一抬头,发现连窗户被关了上去。 云知退到玻璃窗后边,双手合十,做了万分抱歉的动作,小声道:“宁少,你先稳着,我给你找梯子去……” “……” 宁适无奈摆了摆手,示意她先撤。 料想她是怕给人察觉进过这间屋,他是客倒无妨,回头林家太太不知得怎么数落她。 云知收了窗帘,蹑手蹑脚打开屋门,见左右廊道无人,这才奔下楼去。 正逢楚仙和幼歆放学回家,听得荣妈吼的这一嗓子,吓得花容失色,不晓得该进屋好还是留外头安全些。小伯湛上赶着要瞧热闹,叫三伯母拦得远远的,她跺着脚说:“天都还没黑呢,别又是伯昀招来的牛鬼蛇神伐?都躲回去,谁晓得是不是带了**的贼?” 大伯母从客厅出来,听到这话脸色当然不好,正慌着神,就看到云知架着个竹梯往花园奔去,一把拦住问:“五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我瞧宁适少爷给困树上了,下不来……” 幼歆闻言,惊叫:“你说树上的那个人是宁适哥哥?” 宁适费了好大劲才把裤子拽出来,眼见几个大小伙儿夹枪带棒地杀来,忙吆喝道:“是我!” 宁少是公馆的常客,府内的佣人认出是他的声音。宁家的老司机看清是自家少爷,连连“唉哟”几声,“我的少爷啊,你怎么……哎,这下边没杈的,别动别动!” 幼歆看他挂在这高耸树端,吓得舌头的捋不直了,“你你你……怎么跑树上了?” “我手帕飞树上了。”他从衣兜里翻出帕子,挥了挥,看到云知扛着梯子望来,忍不住冲她眨了下眼。 云知只觉得这银杏树高招风,万一不小心跌下来可不得了,哪会注意到什么眨不眨眼的?几个男人接过梯子,刚架住,宁适就敏捷地上了脚,风风火火往下溜,直把所有人再吓个胆战心惊。 他人还没落地,幼歆就冲上去道:“你是属猴的么?帕子而已,没了大不了再买,爬这么高,没摔死可要把人给吓死哩……哎,瞧你手腕都刮破了,我给你拿药酒去。” 幼歆一溜烟抛开,楚仙却仰头望着笔直的树干,又瞟了他一眼脚上的拖鞋:“这你都能爬的上去?” 宁适:“怎么,想看我再表演一次?” 自是遭来了一番制止。连素来温婉的大伯母都忍不住说了他好多句,又一个劲要留他吃饭,宁适有礼有节表达歉意之后,瞧云知为了避嫌站离得远,才摆手推辞。 回去换鞋时,趁她从身旁经过,他小声说:“之前我把你当成贼,这回我为你被当成贼,可算扯平了吧?” 她一愣,随即失笑:“这次算我欠你的。” 本来在低头系鞋带的宁大少,闻言绽出了一个笑。 云知当然没瞧见,她手插入兜里攥着钥匙串,默默犯起了嘀咕。 不像是刻意挂上去的,而是被人从楼上抛出来卡在了树上。 正上边朝北是大伯的主卧,但要是站在三伯那屋用力掷出来,也不无可能。 晚饭后,云知在花园里观望着分析了一番,发觉这很难作为判断谁拿走钥匙的依据。虽不知是谁,但就这么转头丢花园里,可见这人既不知钥匙来历,也没有据为己有的意思。如果不是恰巧悬在了树上,恐怕她都要误以为是自己落下了。 “总不会是拿错了?” 与此同时,三楼主卧内,大伯母乔氏正冲着林赋厉抱怨着:“那个王艳芝是越来越过分了,你是没听见她那个语气,‘别又是伯昀招来的牛鬼蛇神伐’……”乔氏还原了一下三伯母的腔调,“嚯,好在挂树上的是宁家的小少爷,要真进了贼,还得赖伯昀身上不成?” 林赋厉换了件居家棉袍,拣起报纸半赖着沙发说:“弟妹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你何必同她较真呢。” “我犯得着和她较真?”见林赋厉心不在焉的,乔氏也没继续这个话茬,她就着他身旁坐下,“话说回来,伯昀那实验室若总是这么不得安生的也不是办法,要不,咱们劝他换个工作?以他的文凭和学识,去哪儿成就不了一番事业的?” 乔氏摇了摇头,“你懂什么?伯昀他们的科研项目是从英国带回来的,换实验室、换个单位,做的不还是同样的研究。” “那、不做这个研究不就好了?” “要劝你劝,”林赋厉说:“反正我是劝不住。” “老爷……” 林赋厉放下报纸,“他这门研究非同小可,但凡有所成,不说救国救民的那些口号词令,也足以让各大商会、洋行蜂拥而至了。” 乔氏蹙起眉头,“你不晓得伯昀那个脾气啊?他不就是不愿意和那些洋人合作,才被寻了麻烦么?” “年少气盛,哪还能没点骨气。我同他谈过,当下的国情和局势如何,他心里不是没谱……之前他死倔着没辙,如今松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