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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坐在夏景湳下首,正将茶盏轻轻搁下,见胡氏牵着夏如嫣进来,他便从椅子上站起来,高大的身姿更显挺拔,一袭鸦青色常服穿在他身上极为合适熨帖,多一分则宽,少一分则紧。 “娇娇回来了。” 夏景湳也起身迎过来,对夏如嫣介绍道:“这是你嫂嫂表哥家的孩子,叫做纪淮,之前一直在徐州那边,今日刚刚入京。” 他说完又对纪淮道:“阿淮,这就是我meimei,按辈分你得唤她一声小姑姑了。” 纪淮微微弯腰,向夏如嫣拱手施了一礼道:“纪淮见过小姑姑。” 夏如嫣表情还有些怔愣,这人不是今日在郡王府替自己解围的那个吗?怎地成了嫂嫂的侄子? 他行完礼直起腰身,一双深目便正好与夏如嫣对上,点漆似的瞳仁映出她的身影,旋即又垂下眸子,垂手站在夏景湳身旁,倒是一副恭谦有礼的模样。 夏如嫣很快回过神,略略颔首道:“不必多礼,既是嫂嫂的侄子那便是一家人了。” 她侧目问胡氏:“嫂嫂,可为他…阿淮选好了院子?” 她跟着夏景湳唤一句阿淮,声线酥甜柔软,垂目而立的纪淮眼睫微动,视线只定在女人长裙下露出的那截小巧足尖上。 “就是听竹院,前几日就打扫出来了。”胡氏笑道,“我正要领阿淮过去呢,娇娇累不累?不如跟咱们一块儿过去?” 平阳侯府人丁稀薄,平日也没什么亲戚来投奔,因此纪淮的到来倒是令胡氏挺开心的,领他去院子安置的事儿都没交给下人,打算亲自过去看一看。 她都开口了夏如嫣当然不会拒绝:“好啊,正好去瞧瞧院子布置得如何。” 一行人就往听竹院去了,夏如嫣和胡氏走在前面,夏景湳跟纪淮走在后头,胡氏将纪淮入京的缘由说了一遍,夏如嫣才知道原来他是进京来谋职的。 “那…阿淮可寻好差事了?”夏如嫣侧身往后看了纪淮一眼。 纪淮言语恭敬地道:“找好了,就在金吾卫。” “哦?金吾卫哪一卫?”夏景湳感兴趣地问。 “回大姑父,是右街使。” 夏景湳点点头:“嗯,你初入京,能靠自己觅得这份差事已是不错,好好干,以后定有更好的机会。” 纪淮就道:“其实侄儿并非靠自己觅的这份差事,是嘉庆公主身边的人替侄儿举荐的。” 夏景湳和胡氏都是一怔:“嘉庆公主?你认识嘉庆公主?” 纪淮从容地道:“是,侄儿进京时半路恰逢公主遇到些小麻烦,顺手出了把力,公主一开始让我做她的侍卫,被我婉拒了,后来便让人举荐我去了金吾卫。” 难怪他会认识张驸马了,夏如嫣恍然,若有所思地看向他,也不知他知不知道自己与嘉庆公主的梁子,便开口问道:“那嘉庆公主知不知道你是平阳侯府的亲戚?” 纪淮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将眸子垂下:“公主问过侄儿来京投奔哪户人家,侄儿不曾隐瞒。” 虽有些意外纪淮跟嘉庆公主有渊源,但既然他曾经帮过公主,那介绍差事的事便可算作公主还他人情,这样一来平阳侯府也不欠嘉庆公主什么,夏景湳并未提及旧事,只语带深意地说:“以后阿淮在金吾卫好生做事,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大姑父说,就无须劳烦旁人了。” 这意思就是要他以后有什么别去找嘉庆公主,纪淮顺着他的话应下:“侄儿谢过大姑父,侄儿初入京城,有什么事必定是要向大姑父请教的。” 夏景湳满意地点点头,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听竹院,因侯府没几个主子,好位置的院子也多,胡氏便选了个位于明丰院和夏如嫣所住的云心院之间的院落,这院子位于大片竹林之间,故而名为听竹院,环境幽雅静谧,是侯府中仅次于明丰院与云心院的住所。 由此可见胡氏对这个侄子有多上心,她嫁来京城后一次没回过徐州,想来是将对家人的思念之情都倾注在纪淮身上了。 进了听竹院胡氏四处走动,又觉得书房里摆的那扇屏风这个花瓶不好,叫人赶紧来换了,听竹院里一阵热闹,夏如嫣走到院子外面的竹林里,忽然觉得有些渴,便让雾江去取水,又叫雨清去吩咐小厨房熬些粥,她在郡王府吃得不多,回来的路上就已经觉得饿了。 打发完丫鬟去办事,夏如嫣独自在竹林间漫步,一回身发现纪淮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见她转过身,纪淮向她拱手道:“小姑姑,您也在这儿。” 夏如嫣细细打量了他几眼,此人姿容俊秀,比普通的世家子弟瞧上去要更英武,腰间一柄长剑也能看出是个习武之人,他气质沉稳,哪怕拱手弯腰也仍不卑不亢,夏如嫣不禁想起今日他面对张驸马时的态度,倒隐隐压了驸马爷一头。 还真是气势十足。 她笑了笑,温声道:“阿淮不必多礼,今日在郡王府的事我还得多谢你。” 纪淮沉声道:“姑姑不必客气,这是侄儿该做的。” 夏如嫣又道:“那怎么行,你帮我解了围,怎么也得好好谢谢你才是,你不必拘谨,左右咱们年纪相差也不大…对了,你今年多大了?” “回小姑姑,侄儿今年虚岁十九。” 那就是十八岁了,夏如嫣的视线从他微垂的脸上扫过去,他看上去倒瞧不出太准确的年纪,说十七八岁也可,说十九二十也可,脸倒是年轻,气质却比同龄人更为沉稳,嫂嫂的娘家人可真是会教养孩子,这样的仪表气度比京里许多大家公子都来得出色。 察觉到她的视线,纪淮眸色微敛,放在剑柄上的手缓缓摩挲了两下,就听夏如嫣道:“那咱们倒差不了几岁,哎,如今我也是做姑姑的年纪了。” 她语气似有几分无奈,听着却又很轻快,纪淮忍不住抬起头,目光从她姣好的面容上掠过,停留在她的鬓边,那儿有一束红色的海棠,嵌在蓬云般的青丝中显得尤为艳丽,但这种艳丽却夺不走她半分颜色,美人与花相得益彰,在竹林略暗的光线中更显得人如珠玉,灼灼其华。 他目光不动,用那把清越中夹杂着半分沙哑的嗓音问:“姑姑喜欢海棠?” 夏如嫣愣了愣,下意识抬起手去摸鬓边,才发觉自己竟一直带着那支在郡王府摘的海棠花,她抬手的动作使衣袖往下滑落,露出一截雪腻皓腕来,身前的男人眸光就变深了几分,她并未察觉,摸到那支海棠后顺手取下来,花枝将鬓发勾乱了几缕,她也不在意,晃了晃手中的海棠道:“还可以,不过现在也有些败了。” 她说着就想将海棠扔出去,面前却伸来一只男人的大掌, “侄儿帮姑姑丢吧。” 夏如嫣便随手放到他的手上,指尖从他的掌心划过,带起一种异样的酥麻,夏如嫣迅速收回手,却没察觉男人另一只手已经握紧了剑柄,他维持着之前的动作停顿了几息,然后才转过身向院子里走去。 —————————————————————————————————————— 这是真·一见钟情 对了,跟大家说,可以下一个biubiu加速器,进去随便找一个游戏点加速,然后用浏览器就可以正常进网站了,而且速度还很快,如果第一次使用无效就关机重启,这个加速器仅限手机哈,电脑没有下载的 玉颜娇(七) 一晃眼春日宴就过去了七八日,这几天夏如嫣没出过门,基本都在云心院和后花园走动,她去过正房两回,均未遇到过纪淮。 听闻纪淮来府里没两日就去了金吾卫当差,他的职位是右街使,说直白点就是巡街维护治安的,这个职位并不高,但好好混也不是没有出头之日,尤其是像纪淮这样的家世能进金吾卫已是运气不错了。 夏如嫣后来去找胡氏的时候就听她说了纪淮家里的情况,纪淮是她娘家表哥的儿子,胡氏这位表哥是她姨父那边的,跟她关系不近,但因为她姨母对她还不错,又亲自写信来求胡氏帮忙,胡氏自然不会拒绝。 胡氏这位表哥并不在官场,只是名富商,家中颇有资产,他共有两个儿子,纪淮上头还有个大哥,在胡氏姨母来信中提到,似乎纪淮跟他大哥的关系并不好,这回也是跟他大哥起了龃龉,执意要离家独自来京,他爹娘担心他,便求到胡氏姨母那里去,想让她讨个人情,托平阳侯府看顾一二的公服瞧起来都贵了三分。 “…我没事,阿淮怎么会在这里?”夏如嫣这时才收敛心神,询问道。 “侄儿刚巧巡逻经过,看见姑姑从铺子里出来原想打个招呼,没成想就出了这等事。”纪淮道。 “那还真是巧了。”夏如嫣舒了口气,感激地道,“幸亏你适时出现,要不然我怕是得被那马踹上一脚。” 她身量在女子里并不算矮,但站在纪淮跟前却仍低了他一个头,他垂首看她,英挺的五官半数隐没在背光阴影中,唯独那双眼黑白分明,目光落在夏如嫣的脸上竟似有些灼人。 不过他很快就将眼眸垂了下去,平静地道:“姑姑下回出门最好还是多带些侍从。” 夏如嫣只觉得这是个意外,没往心里去,只含糊应了一句,纪淮看出她的敷衍,并未多说什么,只道:“那侄儿先送姑姑上车再离开。” 夏如嫣欣然应了,走出去两步突然问他:“你几时放衙?” “回姑姑,街使实行轮班制,侄儿今日酉时半放衙。”? 夏如嫣脸上就露出几分笑意:“那不如我请你吃顿饭,就在荟香楼如何?” 纪淮脚步微顿,片刻:“那侄儿就谢过姑姑了。” ? —————————————————————————————————— 后来的夏如嫣:妈的我看错人了!!! 男主是片儿警哈哈哈哈 玉颜娇(八) 因纪淮还有小半个时辰才放衙,夏如嫣就先去了荟香楼等他,她慢慢喝着茶看窗外的街景,想起方才纪淮为她挡下惊马那一幕,唇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她这个便宜侄子倒是每回都出现得适逢其时,给人的感觉分外可靠。 她正想着,雾江就提到了纪淮:“纪少爷可真厉害,那样受惊的马都拦得住,小姐您不知道,奴婢当时看见那马朝您过来,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多亏纪少爷出现得及时,唉,只是就让那人这么走了,该好好训斥他一番才是。” “罢了,那人也不是故意的。”夏如嫣放下茶杯,“不过你说得没错,他是挺厉害的,对了,今日我买的那枚玉佩呢?” 雾江忙从袖袋里将盒子取出放在桌上:“奴婢知道小姐是送给纪少爷的,方才就带在身上备着呢。” 夏如嫣笑看她一眼:“你倒是机灵。” 纪淮来得比放衙的时间更早些,来时身上已经换了套苍色的常服,腰间束一祥云织锦腰带,清爽利落,夏如嫣亲手倒了杯茶递过去,笑着问:“怎么提前来了?” 纪淮将茶放到唇边抿了一口,才道:“换班的人来了,侄儿就提前和他换了班。” 夏如嫣指指他跟前的菜谱:“你瞧瞧爱吃什么,尽管点,今天小姑姑做东。” 纪淮也没跟她客气,跟小二点了几个招牌菜,点完菜后夏如嫣对两个丫鬟道:“你们去门外守着吧。” 雾江和雨清便退了出去,厢房里只剩下夏如嫣和纪淮两人,她将手边的锦盒推过去,笑着道:“上回你在郡王府帮我解围,这是我给你的谢礼,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纪淮看了她一眼,伸手将盒子打开,把里面的玉佩取出放在掌心端详,半晌,抬头道:“谢谢小姑姑,我很喜欢。” 他眸色黑沉,直映出她的身影,似乎含了种说不清的意味,须臾间又寻不着了,依旧是那副沉稳内敛的模样,他起身要将原先的平安扣解下,试了好一会儿都没成功,夏如嫣噗哧笑了出来,走过去道:“我来。” 她主动帮忙,纪淮便将手松了开,目光微微转动,落在女人蓬松的乌发上,她今日将头发在脑侧挽了个髻,便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来,柔美曲线一直延伸到宽松的衣领里,快要隐没的位置又探出一小段鹅黄色的结子来。 纪淮闭上眼,再睁开时夏如嫣已经替他把玉佩换好了,她后退一步仔细打量,对自己的品味感到很满意,刚才第一眼看见这枚玉佩就觉得跟他很搭,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以后你可以跟平安扣换着戴。” 夏如嫣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纪淮原先那枚平安扣玉质也属上乘,而且她刚才拿在手里就觉得玉质温润软糯,应当是用了多年的物件。 纪淮把平安扣收起来:“我更喜欢姑姑送的这块。” 对方喜欢自己送的东西,夏如嫣当然开心,她笑弯了眼,将手撑在桌上托着腮:“这块是我刚才遇到你之前买的,要是早知道你还会救我一次,我怎么也得多买一份谢礼才是。” 纪淮指腹在杯沿上轻轻摩挲,展颜一笑:“姑姑已经送了我很好的礼物了。” 夏如嫣以为他说的是玉佩,只摆手道:“只一个可不成,你容我回去再想想,再送点儿什么给你好,不许拒绝,这是姑姑给侄子的礼物。” 不多时小二便将菜送了上来,夏如嫣跟纪淮边吃边聊,她发现纪淮虽然少言,却并不沉闷,听他说起徐州的一些奇闻轶事倒也颇为有趣,而且他进食姿态优雅,声音也好听,那般清越中带着低醇的嗓音几乎令夏如嫣听出了神,一顿饭结束她竟还有些意犹未尽,眨着水盈盈的眸子道:“原来徐州这么好玩儿,以后我也想去瞧瞧。” 纪淮微微一笑:“姑姑要去侄儿定当奉陪。” 用过饭两人便打算回府,夏如嫣逛了一下午腿脚走得酸痛,坐了这么久突然起身一时站立不稳,眼见就要摔到地上,纪淮大步一迈跨将过去,稳稳将她接在了怀里。 “啊…谢、谢谢…” 夏如嫣有些赧颜,仰起头向他道谢,纪淮正好低头看她,两人的目光便对了个正着,夏如嫣只看见他那双眼黑得发沉,如古潭般幽深沉静,然而当她在里面看见自己的倒影时,又觉得那两汪潭水隐隐起了波澜。 “姑姑可是腿麻了?” 刚才那一瞬仿佛是夏如嫣的错觉,她一眨眼,纪淮依旧是先前那副稳重的模样,他的声音柔和温醇,传入她耳朵有种痒痒麻麻的感觉,夏如嫣才惊觉自己趴在他怀里,连忙站直身体与他拉开距离道:“我没事,就是刚才坐久了突然起来没站稳。” 纪淮深深看她一眼,从薄唇中吐出几个字:“嗯,那姑姑以后可要站稳了。” 夏如嫣一怔,突然觉得他刚才说的这句话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就在她恍惚的时候雾江和雨清已经进来了,待雨清将披风为她系好,夏如嫣才回过神,她看了眼站在一侧的纪淮,他身形如松,目不斜视,似乎是在等她先走。 将那股莫名的异样感觉压下去,夏如嫣出了厢房,上马车返回侯府,纪淮骑马一直跟在旁侧,夏如嫣将帘布掀开一道缝隙,目光落在窗外的男人脸上。 他骑马时腰板也挺得笔直,一张侧颜近乎完美,他的眉与发都极黑,面部棱角有种冷硬之感,然而夏如嫣想起方才在厢房中他露出的笑容,又觉得这人笑与不笑都各有味道,她看着看着就出了神,直到纪淮的视线投过来,出声问她:“姑姑有事要吩咐?” 夏如嫣一窘,忙将帘子放下,雾江跟雨清没听清纪淮说的话,还问她纪少爷说了什么,被夏如嫣随口搪塞过去了。 回到侯府,听竹院和云心院在一个方向,夏如嫣便和纪淮同行,两个丫鬟为了不打扰主子说话,在后面保持了一小段距离,临到听竹院外的竹林边上,夏如嫣先开口道别:“阿淮晚上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子骞。” “嗯?” 夏如嫣迈出去的脚停住,转头看向纪淮,将晚的天色下他面容愈发清冷,那双眼静静地看着她,声音平缓醇和:“我的字是子骞,姑姑以后可以唤我的字。” 夏如嫣与他对视一阵,点点头:“好,子骞。” 在原地目送她离去,直至看不见人影纪淮才转身回了听竹院,他打发掉小厮来到书房,从抽屉里取出一本书。 纪淮将书打开,里面夹着一枝海棠,这枝花已经干透,却仍保留了之前的艳色,他把海棠拿起来,目光像是透过海棠在看些什么。 良久,他低声自语, “这已经是很好的礼物了。” ———————————————————————————————————— 夏如嫣(痛心疾首):我把你当侄子,你居然偷看我肚兜?? 纪淮(沉吟片刻):我错了,我不该偷看,我应该帮姑姑把肚兜带子塞回去。 夏如嫣:!!!???? 本世界又叫:姑侄互撩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