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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述了一遍给吕娘子,末了道:“美娘也不知道这个假货有多大的势力,然而能做毕喜的靠山,势力应该不小才是。我最怕的是,他手里有兵!”想想看,袁樵搞掉杜家用的是查出隐瞒的青壮,这一片山陵,沟壑纵横,里面能隐藏多少人呢?杜家那都是种田的,楣州这里攀山越岭,可比寻常农夫要精悍得多! 吕娘子道:“眼下有几件事,第一,美娘年纪小,她未必说谎,可她知道的也未必全是实情,要核实;其二,不可先与何刺史、王司马讲,并不知道本地官员、士绅与这‘土司’勾结与否、关系有多深;其三,好些人知道美娘在这里,至少要做个样子来,已将她送走了!” 梁玉道:“这个好办,我明天就去驿站,大张旗鼓送她走,半路再让她悄悄潜回。”如果安全的话,送美娘上京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谁也不知道路上有没有埋伏,如果美娘在半路上被劫杀了,那就是白送一条命了,还是偷养在自己家里比较安全。 吕娘子道:“我这便去县衙。” 梁玉道:“带上礼物,我一个流人,给官员送礼不是很常见的吗?何刺史、王司马那里也不要空了,都派人去送些礼物。你亲自去县衙,从他那里商量一个主意出来,问他看何、王二人是否可靠。我的意思,我摆一场酒,连同刺史、司马一道请了。他们一起来,如果可靠,就与他们共谋,毕竟他们才是掌管楣州的人,最好不要越级办事。如果不可靠,也要先先稳住,不能打草惊蛇。” “好。” 梁玉派三个骑士分往三府送帖,只县衙那里多一个吕娘子——袁樵是有母亲、祖母在的,派人致意并不突兀。往袁府是商量事情,往何、王两处只是先赠礼物。一旦袁樵那里有了反馈,梁玉再确定这场酒要怎么摆。 何、王两处都回了帖子道谢,吕娘子回来的最晚,带回了袁樵的话——何刺史与王司马对朝廷的忠心看得出是可以信任的,只是他们一个病歪歪、一个哭唧唧,想要他们顶用,恐怕不太容易。他审毕喜的时候已经留意了这个“杨土司”,获悉的情况与美娘所言相差无几,美娘的话是可以相信的。袁樵还知道了“杨土司”的规模约摸能有个四、五千户,是一股不小的势力——顶得上差一点的县半个县的户口了。能有这么多的人是因为楣州连年治理不利,朝廷管得松了,私人的势力就膨胀。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袁樵才到楣州就已经往京城上表,同时让押送的官员日夜兼程往回赶。他已经请求朝廷整顿楣州及附近的防务,以备不测。审完毕喜,袁樵核实了情况又向京城再发了一封急报。只要他们稳住了这一段时间,等朝廷有了反应,大军一到就万无一失了。 时间!一切的问题归根结底是时间的问题。如果朝廷反应快,一切都能扼杀在萌芽状态。如果反应迟钝而他们惊动了“杨土司”,就怕对方来个鱼死网破。 时间!要抢时间! 酒当然要摆,还要大张旗鼓的摆,但是不建议将所有的事情都对何、王二人讲。不是不信任他们,而是不信任他们身边的人,谁知道假土司在楣州渗透得有多么厉害呢? 袁樵还给了梁玉一个主意,先假装把美娘送走,再摆酒。这样即便何、王二人身边有人泄漏消息,也只能泄漏一个“美娘”已经被送走的消息。再制造一个“失踪”,或可暂时稳住假土司。 袁樵与梁玉都明白,最好的安抚是把美娘交给她叔叔,这样肯定就能够放松“杨土司”的警惕。但是两人都没有提这件事。 梁玉问吕娘子:“那他有没有说,这个‘杨土司’究竟有没有谋反的意思?” 吕娘子道:“毕喜也没大看得出来,然而只有四、五千户,能谋什么反?又不是在京城有四、五千精兵。” “就算四千户,一户抽两丁,八千兵,”梁玉的脸色很不好看,“要是交给我,就先拿一座小城,开了府库取兵甲,再发一城之兵。一面农耕,一面征战……” “停停停!”吕娘子连连摆手,“咱们是要平乱,不是作乱,你说这个做什么?” “我就说说罢了,要做最坏的打算嘛。现在还是稳住他!我现在就安排,这样,让王吉利准备酒宴,我去见美娘!” ~~~~~~~~~~~~~~~ 美娘正在房里不安地踱步,榻上堆了各色的绸缎衣料,桂枝道:“小娘子看,这个怎么样?要过年啦,得裁新衣裳的。” 美娘勉强笑笑:“我如今有家不能归……” “那就更得叫自己过得好。”梁玉推开了门。 美娘略带紧张地问:“您与人对了消息了吗?信我了吗?”她有她紧张的道理,她父母、祖父母都过世了,当家的是叔叔。如果是五十年前,她能扯起队伍跟她叔叔对着干,但是依照山下的“规矩”,她叔把她卖了都没人管。何况给她找个看起来还挺有势力的“婆家”呢?照山下的说法,给孤女找归宿,这是一个对侄女好得不能再好的叔叔了。 她叔叔想自己做个官儿,在楣州又有一股自己扶植起来的势力,这样才能稳固。侄女在婆家肯定不会受气,自己也得了这一股势力。她表示了反对,然而她叔叔认为她年纪小不懂事,让她准备嫁人就好。可她叔叔这条路,能走得通吗?朝廷会允许吗?她不想陪葬。所以她逃了出来,不能去外面,去了外面抓回来还是得送给她叔叔,她打算回楣县,与父亲、舅舅的旧人联系上再想办法,不料到了就楣县却遇到了张阿虎,后面的事情就脱离了她的控制。 “就知道你心眼儿不少,很好,你这里出不了纰漏了,那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听仔细了。” 美娘认真地说:“您请讲。” “现在太晚了,明天一大清早,我就带你去驿站,说是送你去京城避仇家。” “可是我没有仇家,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告的状。” “又不是真的上京,你连日来东游西晃,被人告诉了你叔叔,他来要你。你要怎么办?回去吗?你这样,从驿站拿到马,出去,走五里,我的车在那里等着你,你上我的车与我同归。对外就说是你走了。算了,还是说为你送行,你要回家找叔叔去了——你要与我讲实话,你家的旧人,在这里还有吗?你有联系过他们吗?透露过什么吗?他们是听你的还是听你叔叔的?” 美娘想了想,道:“那我阿爹的人不能用了,我舅舅家还有人。放心,他们不在这宅子里,我不会透露消息的。” 梁玉道:“他们能打听得到那个假货的消息吗?” “会互通一点消息的。” “我要这条线。”梁玉毫不迟疑地开口。 美娘道:“他们不大会信您。” “那你就把这条线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