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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观没有多说什么,顺从地松开我,安静地地趴在床上,原本束上去的头发散下来几络,贴在他细瘦的脖子上和肩头,像是随意划过白宣的几笔淡墨,出挑抢眼。 我坐在床沿上替他清理。他始终将脸埋在双臂之间,只有碰到痛处才会轻微地哼上一声。 我再一次道,“有什么你就直说,我最怕你忍着,更怕我没个轻重。” “不会。”声音闷在双臂和锦被中间,空洞洞的,像是我的错觉。 他翻转过来自己拉了拉锦被,“早些睡吧,我有些乏了。” 最后的音节含混不清,他话音未落,已然睡过去了。 早上醒来,神清气爽。 牧观睡得很沉,我搂着他的肩望向窗外,窗外乾坤朗朗,正好补眠,于是我也闭眼。 睡到日上三竽,金光剌眼,小羊揉着眼睛踹开我们房门,我正啃着牧观的肩膀,准备再来一次。 印颉脸皮厚,一点儿都不慌,毫不避讳地望着我俩道,“嗯,确实秀色可餐。” 我匆匆捂严牧观的衣襟,小羊又笑道,“小宝,其实你更有看头。” 我抄起被子把自己也捂严了,小羊改摇头道,“唉,一起洗澡十几年,你到今天才学会害羞,真孺子不可教也。” 他扬着嘴角,撇下我们走了。 我头疼! 牧观默在一边,我转头与他咬牙切齿,“我要和他绝交。” 牧观倒却笑了。 清清淡淡的笑容挂在唇边,像是看着佳仪和他撒娇,有宠溺的味儿。 我凑过头去亲了一个. 顺便压倒,动手动脚地再次去拉他的衣裳…… “小宝———”小羊这次记得恭敬地敲门了,“有人找。” 我要去宰了那个不开眼的。 我窝着火气下床趿鞋,小羊则自作主张地进屋想坐。 我顺手搂住他的脖子将他强拉出去,看到了院子里的人。 手臂不自觉地松开小羊,滑落在身边,我张口结舌,讷讷道,“箴少?”我几乎不敢认他了。 不止因为削瘦,似乎连里面的也换了一个,透着凉涔涔的郁气。 云箴点点头,“听说你们回来了,便忍不住先找来看看。” 我立刻转身看小羊。 小羊挑着眉毛,阴恻恻地哂道,“不会是听碧华苑的姑娘说的吧?” 云箴真的变了,只淡淡道,“你生气了?” 小羊嗤地一笑,分明就是挑衅,“你以为呢?” 云箴平静得像老僧入定,“你自然不会在意这些。” 真他娘的是越看越欠扁的一对。 我撇下他俩去找牧观。 还是我的牧观好,自己起床穿衣,束好头发,还去后院打了一盆水,我忍不住又亲了一个。 这一次亲在脸颊。 我亲完了还不忘解释解释,“咱们细水长流,以免日后你嫌我太烦,而且单调。” “怎么会?”他笑着摇了摇头,“你已经很让我应接不暇了。” 那就再来一次。 可惜还有一对冤家在外面等着…… 我磨磨蹭蹭地拖着牧观的手出门,两人还在那儿各踞一边,一动不动地僵持着。 听到声音,云箴先动了,转头看我,看完我再看牧观,最后看到了我俩握在一起的手,脸上跟变戏法似的,由错愕到呆滞,最后目光里充满了敬佩,总之终于有了以前的傻样。 牧观松开我,从从容容地与他行礼。 云箴木愣愣地回礼,“你们——” 不该问的话就不要问! 我去前院套马车,云箴跟过来,低声道,“牧观兄他不会是和你———” 我嘿嘿一笑,照着他的腰捏了一把。 云箴完全不敢相信,瞪着眼睛吃惊的傻样比刚才那股子郁郁寡欢的死样潇洒多了。 我止不住一脸的喜气,望着天边飘逸的浮云,悠悠感慨道,“狗尾巴草也有春天,何况少爷我还是一枝勉强上得了枝头的鲜花。” 云箴迅速撤开我半尺,打着冷战牵自己的马去了。 小羊拉着牧观钻进车里,云箴把自己的马也拴在车后,跟我一起坐到前面当车夫。 我道,“你进去啊。” 云箴摇头,“牧观兄在,说话也不方便。” 那你就活该苦着吧,反正我不会为了你,把牧观叫出来陪我吹风。 一路无话。 进了城小羊就自己走了。 云箴死皮赖脸地跟着我去送牧观,然后又要跟着我一起回家。 我板着脸窘他。 他也不吭声,看来决心很大。 我心里高兴,与他推搡着绕过我家的影璧,眼前立刻被明黄黄的强光晃了一下。 我与云箴想都没想,直接咚咚跪了下去。 半年不见,云礼几乎长到我爹的耳边,明黄黄的衣料怒龙堆绣,云礼绷着一脸寒霜,站在台阶前居高临下。 我爹我娘都陪在一边,十几个侍卫按刀肃立,搞得气氛十分肃杀。 三呼万岁。 云礼只命云箴平身,随即带着他和我爹去了书房。 我被弃在一边,想起又不敢,只好继续伏在一边,不明所以。 云礼的排仗终于跟着他退了。 我娘匆匆走到我面前,“你这孩子——唉——”她把剩下半句咽了,连带收回想拧我的手。 堂里还站着两个宫娥,我娘有话难说,转身追着皇上去了。 我更摸不清东南西北了。 敢情我一回来,啥也没做就错了? 我膝行几步,换了个土软的地方再跪。 有人极轻地咳了一声。 我顺着声,咧嘴笑了,“清紫,少爷口渴。” 清紫立即端着茶出来,低声道,“皇上一下朝就来了,好像是等着少爷讲凤凰谷的事,怎知少爷现在才回来。” 我嘿嘿一笑。 不就是跪一会儿么?顶多跪到太阳下山,云礼就得回宫去了。这点小难比起昨下午到今早上实在太不值一提了。 我撩了撩衣摆,争取跪得更风流倜傥。 清紫掩嘴,卟地一笑,“少爷昨天又和哪个院里的姑娘好上了?” “还是清紫知我。”但不是姑娘,是心上人啊,“再给少爷我来碗参汤。” 清紫应着去了。 身后脚步匆匆,我回头一看,牧观居然也穿着官服来了。 见我跪着,他急顿住脚。 引着他的小太监却没在意,只道,“秦大人,皇上让您在院中候旨。” 牧观回过神来,撩起衣摆也跪在我的旁边。 院中立刻春风荡漾,肃杀之气一扫而空。 堂上只有两个宫娥板着脸。 朝服宽大,我悄悄伸到牧观的袖中,握住他的手。 他低声道,“可是被发现了?” 我苦着脸咧咧嘴。 他抿起唇,极用力地握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