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50
时候,他才看清是件女孩的碎花睡裙。 里面夹着的一根长发柔软地扫过他的手臂,似乎还带着它主人的体温。 狼狈散落在地的,还有他从未见到过的,扎着小蝴蝶结的内衣内裤。 周向萍的语气严厉得近乎咆哮:“我辛辛苦苦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上学,是让你跟女生同居?” 玉京秋(十九) 江谚默然弯下腰,将那些内衣一件件捡起来, 抖展, 叠进臂弯里。 “你还捡!”周向萍看着儿子手里毫不避讳地拿着女人的贴身衣服,怎么看怎么生气, 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 把衣服从他手里往出抢, “江谚,你听到我说话没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江谚往后退了一步, 嘴角绷着:“撒手。” “撒手。”他重复了一遍,她在他眼睛里面看到了六亲不认的横气。 周向萍松了手, 气喘吁吁地看着他低着头, 一件件把衣服叠好, 好半天才哆嗦着说出话来:“你现在长大了, 我管不了你……” 天热, 周向萍汗流浃背,妆花了。她的打扮正统,浓得似纹上去的眉, 正红色的唇,一头利落的短发, 现在那张精干的脸上现了不少眼角纹。 她痛苦孱弱地叉着腰,她生气的时候两肋发痛, 小时候他一惹她生气,她就会用两只手扶着腰,胳膊像两只木桩子撑住了自己:“你转班, 我给你转了,打了老师同学,我和你爸给你摆平。你呢?没满十八周岁,一天天都在干什么?谈恋爱,带女孩回家住?你真荒唐,江谚。” 电梯格数从“1”一层一层地攀升上来。 苏倾望着那数字跳动,心里仿佛有气泡在上浮,待电梯“叮”地一开,就抓着书包带跑了出去,跑到了门口的垫子前面,蹭了蹭鞋子,刚准备敲门,笑容忽而隐没下来。 她听到了里面高声的争执,女人的声音歇斯底里。 “你们学校的还是外面社会上的?小小年纪,我不信她父母不管……” 她手心和后背都凉透了。慌乱,伴随着剧烈的歉疚,一下子把她淹没了。 上学期期末,十二月份,她就和吴阿姨完成了最后的交接,办全了住宿申请。可她私心拖着,一直没有办入住。 江谚不提,她就当做没想起来。 她知道会给他带来麻烦,可是她实在贪恋着被他用自行车载着、和他挨着吃晚饭的日子,舍不得客厅里那盏灯和他买的小熊。 每一天都斗争着离开,可每一天他一喊她的名字,她就舍不得。 这样的自私,对高中生来说,是灭顶之灾。 她咬紧下唇,背着书包,慢慢地走回电梯间,慢慢地摁了一下向下的按钮。 “我没谈恋爱。” 周向萍最讨厌听人狡辩,撕扯过他怀里的衣服,一把甩在他脸上:“没谈恋爱这是什么?这是谁的你告诉我!” 女孩的衣服从他脸上坠下来,他闭着的眼睛张开,周向萍一下子被他推坐在沙发上,惊得目瞪口呆:“你敢对你妈动手?” “怎么了?”少年也扬高声调,哗啦地拍碎了一只玻璃杯,茶几角上绽出了蜘蛛网样的裂纹。 他脸上是阴郁的戾气,看着她,一连狠狠敲了三四个,满地碎瓷片迸溅,好些水珠飞溅到她套装裙上,“嗯?怎么了?” 客厅里终于安静了,周向萍看着地上的碎片,张口结舌。 江谚已经长得比他父亲高了,他的脸、身材和声音,趋向一个成熟的男人而非少年,是一个她不熟悉的,有攻击性的男人。 江谚以往从不摔东西,也不朝她喊。第一次,她有点被他吓住了。 江谚一声不吭地把地上散落的衣服重新捡起来,情绪很低落:“这就是你随便翻人东西的理由?” 一件件叠好,用睡裙包裹起来,轻轻放在茶几上,语气里难掩厌恶:“你的职业素养呢,周检?” “你太过分了……”周向萍还未说话,喉咙一梗,眼泪已哗哗下来了,她觉得委屈,“房子是谁买的,水电是谁出的?我是你妈呀江谚,我在自己家里,你为了,为了这个……” 她脾气从年轻时就很火爆,十几年了,她还是不知道怎么同他相处。 江谚不像他哥哥,也不像陶陶,他一身反骨,让她头痛。 她捂着脸哭:“再怎么样,你怎么能对你妈动手呢?” “是我不对。”江谚淡漠地看着她,脸上有种疲倦不堪的麻木情绪,“我想让您冷静些,听我说。” “你说啊……” “我同学遇到了困难,在家暂住。” 周向萍偏头看那堆衣服,用餐巾纸擦了擦眼泪,想到他对她的态度,还不如对那些衣服,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梗。 江谚的话在她那里根本没有可信度:“什么困难还需要找同学解决?这女孩叫什么名字,我找她爸妈谈谈。” “她爸妈都没了,谈的时候烧张纸。” 江谚的语气很冷,周向萍愣了愣。 他从屋里拿出两摞档案,撂在她膝上——这些东西,原本他是不打算让他们看的。 他漠然摸着裤子口袋,没有出声,他现在很闷,很想抽烟。 周向萍看文件速度很快,胶着的眉头慢慢松开,表情逐渐发生了变化,变得严肃起来,口中溢出一声惊呼:“江谚。” 他无意回头,她摩挲着纸面,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这是……你写的?” 江谚不耐地瞥着她:“怎么了?” 短短几分钟,给周向萍的冲击太多了。 在她不学无术的儿子这里,有一份含高官贪腐直接证据的文档,一个惊天动地的黑恶势力借意外故意杀人的案件记录,张张都是硬家伙。 更重要的是,文件竟然是他自己组织编纂的,细节有些错漏,但逻辑之缜密,已经可以媲美专业人员写出的正式文件。 这些,没有人教过他。 周向萍摊着材料,久久地看着江谚的脸—— 她对这个儿子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风扇呼呼地吹着,江谚的指尖调着档位,心烦意乱地低头,手机里忽而来了条短信:“江谚,我明天住校啦。东西晚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