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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了……” 陈孑然除了那年初三,跪在地上求母亲让她念高中以外,几乎再说过“求求你了”这种句式。 她木讷、唯诺、内向,是个人人都能捏的软柿子,平常吃亏只当享福,受了委屈往肚子里咽的一个人,却偏偏生了一颗极强的自尊心。 求,这个字写起来简单,要从嘴里说出来却有千斤重,这个字一旦认真说出口,就代表了亲手把自己的所有尊严、骨气全都打碎了捧到那人面前,任人践踏。 可是陈孑然已经管不了许多了,只要顾茕能继续喜欢自己,把尊严送到她面前给她踩又怎么样呢?陈孑然尝过了有人疼的滋味有多好,再也不敢一个人了,一想起以后又要向从前一样只有自己一个人,她就害怕,哪怕卑微地匍匐在顾茕脚边,陈孑然也愿意,只要顾茕还要她,别不喜欢她。 顾茕心里又痛又烦躁,更心疼陈孑然这样的卑微,她的心里乱得像永远理不出头绪的麻绳,恨自己,恨陈子莹,也恨面前这个睁大了眼眶掉泪,却一个哭音也发不出来的陈孑然,把一腔的烦躁冲陈孑然发泄,语气暴躁不耐,皱着眉道:“陈孑然,你能不能有点志气?” 她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慌神地看向陈孑然,果然见陈孑然一张脸血色尽失,颤抖着,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 陈孑然的心脏仿佛被人用重锤敲成了浆糊,此刻变成了黏答答的一团血rou,痛得她直不起腰,她哆哆嗦嗦地扶着墙,蹒跚地挪着脚步,就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艰难又无力地坐在茶几旁边的地板上。 不敢再坐沙发, 这个屋子里的一切,已经和陈孑然再没有了半点关系,陈孑然在外面奔波一天回来,身上浸满了顾茕不喜欢的汗臭味,恐让这气味污染了她喜欢的沙发。 后面顾茕还说了什么,可是陈孑然脑子嗡嗡的,把她的声音隔绝到了另一个次元,只在耳膜传导出一点可怜的振动,根本无法辨别。 只记得顾茕走了,带上了屋门,不知去了哪里,把陈孑然一个人留在了空旷孤寂的大房子里。 陈孑然抱着膝盖,靠在茶几旁边,把自己缩成一团,像一块大石头。 她的眼里还在掉泪珠子,可是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大脑放空,模糊的视线盯着墙角锋利的线条。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动了,机械地转动脖子,环顾整个屋子。 一切都是自己来之前的模样,除了玄关处多一双拖鞋、茶几上多一个水杯,整间房里,再看不到任何一点关于陈孑然的多余的东西。 而那一双拖鞋一个水杯,在这间装修得现代前卫的屋子里摆着,多么不协调啊,像是硬塞进来的,格格不入。 陈孑然想,自己也是顾茕生命里一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现在她终于来驱逐自己了。 别哭了。 陈孑然用两只手擦眼泪,用力地吸鼻子,至少今天还有一件高兴的事,你考上了大学,以后可以实现理想,当一个老师。 别哭了。 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 没出息。陈孑然一边流泪一边骂自己,没出息,真没出息,遇到事就知道哭,除了哭你还能干什么?难怪顾茕不要你,难怪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喜欢你!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喜欢我…… 陈孑然终于忍不住捂着脸,无声地恸哭。 我是一个讨人厌的家伙,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喜欢我。 …… 也不知哭了多久,陈孑然心都哭得木然了,脑袋发蒙,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她眼珠子无神地转动,看了眼挂钟。 已经快凌晨5点了。 看来明天是上不成班了,陈孑然扶着茶几站起来,一阵晕眩,还好手里有支撑物,勉强站住了身体。 她晃了晃脑袋,径直朝卧室里走,打开衣柜的门,收拾自己的衣裳。 不多,就几件,一个背包都塞不满,又进到浴室里,把自己的牙刷、毛巾、漱口杯一股脑塞进包里,她的所有东西就算收拾完了。 她背着来时带过来的那个旧得印花全掉了的、也不知用了多少年的儿童款美少女战士书包,在玄关处穿好了鞋,再一次看一眼这间屋子。 这是拥有她人生中最幸福快乐记忆的一间屋子,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只要一进门,陈孑然的心就是暖融的、欢愉的,这是她在现实里拥有的小小天堂。 陈孑然留恋地看,依依不舍地取下金属环上的那把高级钥匙,轻轻拍在鞋柜上。 再见了。她对着空屋子悲戚地想,不,也许是永别了。 她在心里感谢顾茕,感谢顾茕赏赐给她的大半年幸福时光,让她体会到了被人好好对待是什么样的感觉,有人喜欢又是多美好的一件事。 即使现在顾茕说不喜欢了,陈孑然内心对她也没有半点埋怨。 陈孑然的爱是顾茕施舍的,顾茕当然有收回去的权力,何况顾茕喜欢她的时候,对她是非常好的,比在她自己家里遭受的对待都要好得多,顾茕真心对陈孑然好过,路人的一点恩惠陈孑然都要受宠若惊记在心中,想着什么时候能还回去,更别说是从前真心喜欢过她的顾茕。 陈孑然心里一点也不恨她,只恨自己,学不会怎么回报一个喜欢她的人,所以才把顾茕的心意消磨干净,如今终于不再喜欢她了。 是不是对她说孩子,让她有了压力? 陈孑然心里疼得酸楚,懊悔得直揪自己的头发,她不该给顾茕那么多压力的,她们都还那么年轻,以后的路还那么长,现在就说这些,难怪顾茕会焦虑。 都怪你!都是你自己不好,把顾茕逼走了! 陈孑然眼睛又烫又疼,生怕自己又哭出来,手忙脚乱地放下钥匙,逃跑似的离开了顾茕的家。 没错,顾茕的家。 陈孑然多想有个家啊,她曾经偷偷幻想,这里也可以成为自己的家。 她就乖乖的、安静地守在这里,不闹腾,也不提要求,只要这里能成为她的家。 可惜不能。 走在楼梯间里,一步一步地下楼,陈孑然才意识到,这是顾茕的家,只是顾茕的家,那里没有陈孑然的容身之处。 可是哪里才是陈孑然的家呢? 陈孑然不知道。 从前,她在父母那里还有一张用木板钉起来的小床,自从上次那张本就不结实的小床被陈子莹踹散架之后,陈孑然连这么一点最后的容身之处都没有了。 她推着车走出了顾茕居住的小区,走在大马路上。 天才蒙蒙亮,路上的车很少,只有穿着鲜艳的荧光色的环卫工人拿着大扫把在清扫,陈孑然无助地站在街头,茫然地前后看,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还有哪里能收留她。 她凄楚地愣神,一辆出租车从身后慢慢驶来,停在了